辽东军犹如噬人蛮兽卧在陕虢,整个下都把目光看向这头蛮兽,或是希望它能暴起伤人,或是期望突然遭了报应,被雷劈死。
可是,这头蛮兽整日仰咆哮,就是没有什么神雷劈下,却让整个洛阳心惊胆战。
数万民壮经过十日艰难跋涉,终于赶到了洛阳城下。
洛阳是东都,是神都,规模之庞大无与伦比,甚至在某种情况下还要超过长安。可惜,下大乱,洛阳也破败了许多,但是相比长安,洛阳还要好些。
河南人口众多,虽洛阳不时会有这样或那样的威胁,但是恢复力要好于长安,更何况河南尹、东都留守张言治理能力要好于相互扯腿的朝廷诸公。
李昭骑在一匹上好的战马上,看着壮观雄伟的洛阳城,心下不由叹息起来。
“公子,东都来人了!”
李曜的话语打断了李昭的愁绪,顺着李曜的手指,看到一行数十骑向这里赶来。
这些人来的很快,不一会来到他们面前。
“下官东都留守张言,见过世子殿下。”
李昭低头看向拱手行礼的张言,只见此人一身披挂,看起来还是挺威武的将军,只不过此人身上带有儒雅之意,将军气概就弱了一分。
李昭翻身下马,虚扶了一把,温和一笑。
“张大人莫要多礼,本世子前来运粮,还请张大人多多协助一二。”
闻言,张言不由苦笑起来,开口道:“此乃分内之事,不过……世子能否宽限几日?”
还未等李昭开口,浑人刘大猛突然暴怒了起来,指着张言大骂。
“混蛋!粮食备齐了,老子来了,却要老子等几日!你们宣武军若想违约,老子现在就回去!”
张言大惊,忙看向刘大猛,结果发现刘大猛只不过一军卒,登时有些不悦起来。也不理会刘大猛吼叫,而是一脸惭色道:“二十万斛粮食太过庞大,想要一下子凑出来的确困难,还望世子……”
张言话语还未完,谁也未料到,刘大猛竟然从后背猛然抽出一张长弓,力沉丹田,大吼一声。
“开——”
刘大猛之前就大骂张言,此时又要开弓射箭,张言心下一惊,身后护从纷纷举起刀剑,可……
刘大猛大喝一声,手中弓箭仰就是一箭。
“嘀——”
一声尖锐箭响冲而起,张言大惊,忙看向李昭,自己却做出防备姿态。
众人大惊,李曜更怒,上去就是一鞭。
“啪——”
“混蛋!你想害死所有人吗?”
李曜大怒,这一鞭子抽得结结实实,刘大猛脸上登时出现一道血线。谁也没想到刘大猛会如此激进,他们却不知道,刘大猛在晋州就遭遇过这种事情,现在又是这样,又是想要拖延他们,那火气是忍也忍不住的,哪里会与他们啰嗦,抬手就是一箭,这一箭传出,那可就……
“嘀——”
数里外又一声鸣笛想起。
“嘀——”
更远出再次出现。
“世子……”
“我宣武军并非想要违约……”
“嘀——”
隐隐约约一声鸣笛传入张言耳郑
李曜大惊,正要转脸看向脸上鲜血淋漓的刘大猛,却迎来老大的拳头。
“砰!”
“呜……”
刘大猛大怒,一拳砸在李曜脸上,正要抽刀砍了这混蛋,却被一军卒死死抱住。
“够了!”
李昭大怒,这还未刚到洛阳呢,自己人却内斗厮打了起来。
李曜一时不查,被刘大猛砸在鼻梁上,眼泪鼻血全出来了,心下怒火一下子被撩拨起来,正要剁了刘大猛,却撞见李昭的愤怒目光。
孙揆看到场面如此混乱,摇了摇头,走到张言面前。
“张大人,刚刚你也听见了,我数万百姓可不是来东都做客的,若张大人无粮,或是想行晋王在晋州之事,我等这就返回。”
张言与孙揆打过交道,两人干的活都差不多,听了这话语,张言苦笑一声,他没想到刘大猛竟然一句不和就射箭传讯。
张言叹气道:“二十万斛的确是太过庞大了……”
孙揆点零头,面无表情道:“二十万斛的确不少,可这与我等何干?朱帅已经与我李帅达成了协议。”
“达成了协议?又没现在就拿出二十万斛粮食吧?”一年轻将领怒道。
孙揆心下冷哼一声。
“哦?既然无粮,那我等这就告辞了。”着孙揆拱了拱手,就要转身离去。
“孙大人且慢!”张言大急,高呼一声。
孙揆脚步一顿,转身看向张言,轻声道:“不知张大人可还有赐教?”
张言苦笑一声,道:“粮食……粮食确已经备下了,可这是……是我洛阳十数万百姓之粮……”
孙揆脸色一变,眼神愈发冰冷,他知道张言是何意。
二十万斛粮食,孙揆拉走,洛阳死人无数,今后洛阳人必然恨死辽东军。
可不拉走,数万民夫当如何?五斛得一斛,数万民夫前来,一粒粮食不带走,辽东军如何立足关中?
孙揆知道宣武军出招了。
李昭脸色也变了,沉默了片刻,冷冷道:“不如……洛阳……河右归我朝廷……这就无需张大人为难了。”
张言瞳中得意瞬间崩溃,脸色大变,一脸阴沉道:“世子这是何意?你们想要违约么?”
“违约?我们只要粮食!当然了,若是张大人认为无法养活东都百姓,朝廷不介意来供养这些百姓。”李昭冷哼一声。
就在双方对峙时,又一群人从洛阳中前来。
“世子殿下,外面严寒,不如前往洛阳歇息一日,有何困难,不如坐下来好好商谈一番,如何?”
李昭一看来人颇为骁勇,却不识得是何人,孙揆在他耳边一阵低语,这才知道此人原来是“装病”的蒋玄晖。
蒋玄晖也想继续装病,可在朱温强压下,不得不提前病愈,前来充当使者。
李昭正要答应,刘大猛冷哼一声。
“好啊!老子骂死过昭义节度使,在李克用面前撒过尿,就是不知朱温是否在洛阳,张惠是不是也在!”
刘大猛此话一出,空气中顿时冷了三分,不但是愤怒的宣武军看向刘大猛,就是李昭他们也看向他,谁也未料到这浑人会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里人基本上都未与刘大猛打过交道,就是李昭也不过与他过三五句,在辽东营中也听过此人够浑,可没想到会这么浑!
刘大猛脸上一道长长血痕还在不断渗出鲜血,他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看到所有人目光全聚集在他身上,心中更是自得无比,脸上更加狂傲无比!
下巴高高抬起,瞪着牛眼看向张言、蒋玄晖,不屑道:“白脸,看个毛,没见过猛男吗?”
“哼!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警告你们,别跟老子耍花招,到时候就怕你们耍不起!”
李曜看着狂傲无边的刘大猛,突然发觉自己好像招惹了不该招惹的浑人。
蒋玄晖两眼都变红了,故意不去看刘大勇,别人不在意这浑人,他吃过李思钰的亏不少,在这些缺中,唯有他与李思钰打得交道最多,尤为见过李思钰凶狠霸道,更见过李思钰的蛮横无礼,别人或许觉的刘大猛混蛋无礼,剁了喂狗都不算过分,可他知道,这浑人在李思钰面前屁都不是!
蒋玄晖在辽东军手里吃亏较多,对辽东军发生的事情尤为重视,无论大事情都会彻夜研究一番,这刘大猛不过一个不值一提的人物,但是蒋玄晖却知道这么一号人物,在骂死康君立之后,刘大猛就进入了蒋玄晖眼郑
蒋玄晖强忍着心中不适,也不理会刘大猛挑衅,向李昭拱手道:“我军是很有诚意的,只是有些事情还需要商议一下,并非想要故意拖延,还请世子谅解。”
李昭很奇怪蒋玄晖反应,在孙揆低声介绍下,他知道眼前人在宣武军有什么样的影响力,只是他有些不解,不解为何刘大猛这浑人如此侮辱朱温,蒋玄晖为何没有大怒?
李昭用眼角轻瞥了一眼毫无所觉的刘大猛,心下不知是何滋味。
“也好,本世子正好也想游览一下东都。”李昭想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蒋玄晖大喜,忙道:“哈哈……洛阳文武都盼着世子呢……”
话语还未完,眼角闪过一人,一个正扛着一面黑色猛虎大旗,率先向洛阳城走去,吓得他忙闭嘴,转头去看。
刘大猛昂首挺胸,哨子吹起,扛着辽东帅旗,大步向洛阳走去,随着他的哨音,身后数万民夫缓缓随他移动。
张言大惊,忙上前要阻拦。
“砰!”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下,刘大猛一脚踹在张言肚子上,把他踹出两米远。
张言原是河右节度使诸葛爽手下大将,还曾与李罕之、李吃人是拜把子,按理也应该是悍将吧,可事实相反,张言并非善于军略,而应该是个文臣,善于内政之事,若论打架,李罕之肯定能把刘大猛打趴下,至于张言么,那就只能趴在地上了。
所有人都未想到刘大猛会真的打人,他一个的不能再的兵卒了,竟然……竟然殴打领兵数万一方藩镇。
李昭傻眼了,李曜呆傻了,孙揆却苦笑,蒋玄晖想要大怒,却又发不出来火,这种憋屈让他想到了面对李思钰时情景。
刘大勇才不管他人如何呢,敢挡在大帅帅旗前,那就是找抽!
只见黑色猛虎随风飘荡,张牙舞爪,睥睨下!
这面帅旗还是刘大猛前来时,在李思钰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苦苦哀求才扛来的,他可不傻,要耍浑那也得有大靠山才成,而这面帅旗就是他最大的靠山,只要旗子一扛,别张言,就是朱温他也照样敢挑衅。
刘大猛扛着辽东军帅旗,那模样极为欠揍,一边向洛阳前进,一边狂吼。
“兄弟们,给爷把号子喊起来!”
“谁他娘地给老子装娘们,老子就让他一辈子蹲着撒尿!”
“号子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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