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距离兴宁坊真的不是很远,裴贽与李思钰一开始还一人骑着马,一人坐着车,后来两人都下霖,一老一少两人在萧条的街道上游逛。
裴贽指着东面湖水,叹气道“当年老夫还是少年之时,那里每当夜晚来临,湖面上灯光闪烁,犹如无数星辰点缀可惜啊!”
李思钰纵然未能见到这一幕,他也知道这处大唐最繁华地方当年的盛况,看着湖面上只留下几只破船在打鱼,岸边上尽管有些破旧的画舫停留,也能看到几个女子在船头的身影,却无人问津。
“老喽”
李思钰正看向湖中几只打鱼船呢,耳边却来了这么一句,有些失落感的他不由笑了起来。
“裴相虽年过半百,骑马行军都无碍,怎么突然感慨了起来?呵呵这可不是子见到的裴相啊!”
“不会是与杜相和好了吧?”
看到李思钰一脸『奸』笑模样,裴贽不由冷哼一声。
“哼!那老儿这些日可是上蹿下跳呢,若非那老儿,我裴家岂能如此被动!”
也不知这老儿是真的累了,抑或是嘴馋了,指向湖边一画舫道“柔娘的花雕鱼可是一绝,行乾要不要过去尝尝?”
裴贽的跳跃太大,差点闪了李思钰的腰,刚刚还是怒气冲的,下一刻就成了要寻芳的老混蛋,看着一脸方正的老脸,李思钰突然有些嫉妒起来了,泡妞也是一种境界啊!
李思钰叹气一声,道“裴相当年也是情种啊!”
着,也不去理裴贽是否会恼羞成怒,自顾自向那河边画舫走去,裴贽则摇头苦笑紧跟其后,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与那“柔娘”有染,反正也未与李思钰争执。
李思钰一行人太过显眼,数十大汉,个个凶神恶煞模样向画舫走来,还未走近,岸边画舫就有了些『骚』动,但是船却未动,未敢向湖中逃跑。
柔娘画舫在岸边几个画舫当中不是最大的画舫,看着样子也不过只够三五好友饮酒之所。
“柔娘怎么办?”
一『妇』人看起来有四十上下模样,对着柔娘着,面上尽是担忧。
柔娘年纪与这『妇』人差不多,也是四十上下模样,只不过身上衣物要好了些,面容也显得年轻些。见到数十魁梧大汉向这里行来,心下有些无奈,军武汉子前来吃酒玩乐,从来都是不带给银钱的,但也无人敢拒绝,这些人杀人屠家不过是抬一下手而已。
船上一共有三名『妇』人,或许是外面的『骚』动惊动了正生病的另一『妇』人,这生病『妇』人身量高大,骨节也很大,若非此时正病着呢,一般汉子还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柔娘见到这『妇』人勉强来到船头,额头上冷汗浸湿『妇』人鬓角,忙上前搀扶。
“姐姐,外面风大,还是回”
这『妇』人皱着眉头看向李思钰他们,嘴里奇怪道“这些人不是禁军,倒像是营州人装束。”
柔娘愣了一下,不由开口道“姐姐是,这些人是营州人?”
『妇』人在人群中扫视,突然发现人群中的裴贽,不由笑了起来。
“今日来了贵客啊!”
着还促狭似得向柔娘挤了挤眼睛,这让柔娘很是疑『惑』,看向李思钰他们,不明为何赵姐姐会如此。
高大『妇』人再次看向数十大汉,却未能看到裴贽,这些是李思钰贴身近卫,都是军中悍卒,个个都在一米八左右,都是上马为鬼骑,下马就是陌刀卒之人,裴贽身量放在这些缺中,还真不一定容易发现了。
高大『妇』人既然发现了裴贽,自然也就容易再次发现,再次看见一身白『色』长袍的裴贽,确认是裴相后,看向柔娘身侧『妇』人,笑道“旖绿还不去准备些酒水,向孙老要些鱼,要大些的。”
旖绿是柔娘的丫鬟,以前柔娘有两个丫鬟,那个在十年前就病故了,旖绿之前也嫁了人家,后来男人死了,无依无靠的旖绿又成了柔娘身边人,听着高大『妇』人话语,旖绿很是疑『惑』看向高大『妇』人,高大『妇』人也不解释,只是自顾自回了船内。
李思钰他们越来越近,裴贽的身形也愈发容易被发现,谁让他在里面年纪最大呢,个子也无他人身量高大,距离越近,越容易被他人注意。
旖绿终于发现了裴贽,惊叫一声,急急匆匆跳下船,去向湖中打鱼的孙老头要些鱼,柔娘看到裴贽,面颊也不由红了一下,站在船头,好像是等待夫君回家的娘子。
李思钰眼力很好,船头上情形一清二楚,三女子当中,哪怕柔娘不是三人中最美的,他也能猜测出哪一位才是那“柔娘”,只不过他的目光并未在柔娘身上停留太久,而是尤为注意那高大『妇』人,他不是没见过高大『妇』人,但那高大『妇』人却有些不同,哪怕身材不是很高大,哪怕扔在人群中,也是很容易让人注意的那种女人,气质很特别,男人味很重。
“那高大『妇』人叫赵生男,曾是大齐皇后。”
“啊?”
裴贽一句话让李思钰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不对啊!好像当年时溥把黄巢和那些女人可是全送给了僖宗的,而且听都被处死了才对。”李思钰有些不解看向裴贽。
裴贽叹息一声,好像当年之事就在眼前一般。
“此女是二弟之妾室。”
李思钰有些无语起来,起来这些女人也都是一群可怜人,朝廷打不过黄巢,长安丢了,皇帝和大臣都逃了,没能逃脱的这些女人也都成了黄巢的俘虏。黄巢身死后,这些女人也知必死,听还挺有骨气的,无人求饶,全部被处斩了。
无人求饶,李思钰是不信的,黄巢不是什么好人,这些女人就算再如何无情,她们也是有亲戚家饶,死于黄巢手里之人不知凡几,虽“八百万”夸张了些,但从长安到山东,从北到南,的确死人无数,而且长安被一群『乱』民占据,能有个什么好,李思钰就是用屁股也能想到当时长安究竟死了多少人,这些女人只不是绝望罢了,心知必死,求饶也无用,不是不想求饶,李思钰还未真正见到一心求死之人,无不是努力挣扎,想在『乱』世中求活之人。
但他听到是裴老头妾,还是被深深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