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李思钰仰大笑,甚是快意,看向脸色惨白的裴仲德,笑道:“裴老头,如何?阿蛮名下大将可还入眼?”
裴老头看向羞红着脸的德子,他怎么也未想到,这么的娃娃竟然有这番见识,若非今日亲见,他如何也无法想象,如此娃娃竟然比他看的更清楚,自己还焦头烂额,里面事情跟迷雾一般让人看不清道不明,结果这么的娃娃,竟然一席话让所有迷雾都散去了。
裴仲德苦笑一声,叹气道:“看来李继鹏等人输得不亏啊!”
“行乾,不如把此娃娃让与老夫好了,老夫愿与他一州刺史。”
“哼!裴老头,莫要觊觎本帅名下龙骑将!”
还未等李思钰开口,阿蛮就像蝎子蛰了屁股,一下子蹦了起来,大表不满之意。
德子有这见识,主要还是李思钰时常与他们讲些北地各藩镇地盘、性格,以及各自利益、矛盾,时时讲解,久而久之,自然而然就会按照李思钰思路分析眼前之事。
当然了,这么的娃娃能分析这么透彻,就是李思钰也很是惊讶,更是赞许不已。
杨复恭也被德子镇住了,别一个未满十岁的娃娃,纵然是如他浮浮沉沉几十年的老狐狸,亦未能全部看透整件事情,不由叹息起来。
“未想到啊!咱家竟然有两个惊才之子。”
李思钰看向其余学生,棒头去了华阴县,建王李震、益王李升随着独孤家四个娃娃去了同州,在场的也只有德子、裴子谦、杜浩维、李裕,以及懵懵懂懂的唐兴公主、永平公主。
李思钰看了一眼裴仲德,又看向裴子谦,道:“子谦,你以为此时之景当如何为邢、洺、磁三州解围?”
裴子谦站了起来,看向裴仲德有些不知是畏惧,或是一时间未能想出法子,低头好一会,这才犹豫道:“老师遣军入河中,以此迫使晋军退缩,马屿马将军趁此兵入潞州……老师亦可以大军入泽、潞两州,夺了两地,使河症河右、昭义五州连成一片。”
李思钰点零头,微笑点头。
“浩维可有异议?”
杜浩维站了起来,仔细想了想,道:“弟子并无异议,李罕之以人为食,非人子人哉,当杀之!”
李思钰闭目良久,挥了挥手。
“行了今日之讲到此为止,回去后,各自把今日之学认真回忆一遍,写下各自感悟送来。”
众孩童相互看了一眼,这才齐齐站起躬身。
“学生告退,愿老师早日安康!”
“嗯,退下吧。”
李思钰缓缓闭上眼睛,身子向后靠了靠,大丫忙把压在他大腿上的桌案移开,又把他的头抬高些,让他躺卧舒服些。
众孩童在阿蛮带领下一一离去,屋内也只剩下了照鼓大丫和坐着的杨复恭和裴仲德,见到李思钰闭眼,杨复恭起了身,看向裴仲德,笑道:“我儿乏了,文达还是与咱家一同饮一杯好了。”
裴仲德看向闭眼的李思钰,眉头皱了起来,对着李思钰道:“行乾,你这究竟是何意?不会就此不管不问返回营州吧?”
李思钰未睁眼,嘴里低喃。
“去休去休,想媳妇孩子了啊……”
“行乾,老夫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可若因此而置百姓于不顾,河症河右、东都、陕虢,乃至同、华两州,还有蓝田之地,这些之地百姓刚刚有零希望盼头,你就此离去,何其残忍?”
“唉……地球离了谁都会转,没了子又如何?”
李思钰睁眼看向裴仲德,叹气道:“你我也算是忘年之交了,子都快成了残废,你总不能还逼着子把命都交待这里吧?子还有漂亮媳妇、可爱娃娃等着子呢。”
裴仲德起身坐到李思钰床头,叹气道:“行乾委屈,老夫能够理解,数十上百万百姓可全都指望你我之人了,陛下……陛下若真……那就令起炉灶!”
“老夫今日就上奏朝廷,以太子为东都留守,以夔王为辅政王,在洛阳开府建衙,今后……今后你我……你我辅佐太子!”
“裴老头……你……”
裴仲德看着有些消瘦的李思钰,叹气一声。
“行乾,下百姓可皆看着你我呢,若你撒手不管不问,只顾营州一地百姓福祉,置亿万子民于水火不顾,何其残忍?”
“陛下……陛下……唉!不提也罢!”
裴仲德对李晔是真的伤心了,刚刚让朝廷获得神策军军卒,还未有两日,竟然又急着逼迫李思钰,不但之前欲用鄜、坊两地引夏州党项人入京,如今更是引来邠州军,可着劲的折腾,这让裴仲德伤透了心,与李思钰相交也有些日子了,他可不认为李思钰不忠心大唐,只不过这个异类子行事与他人不同罢了。
裴仲德郑重道:“关中若事不可为,那就不予理会,洛阳虽四战之地,想来还是大有可为的!”
李思钰眉头皱起,他不认为洛阳是个好地方,但他并未反驳裴仲德话语,而是缓缓闭上眼睛,嘴里喃喃低语。
“子……考虑几日。”
看到李思钰如此,裴仲德还想再劝解,杨复恭却拉住裴仲德。
“行了,你这老儿总得给我儿认真思虑一下的时间,咱们还是去饮酒好了。”
裴仲德叹气一声,只得最后拍了拍李思钰肩膀,跟着杨复恭离开。
看着他人都离开了,大丫躺在李思钰身边,看着眉头紧锁的李思钰,有些心疼,用手抚摸着紧锁的眉头,担忧道:“身子骨还未好,可莫要在伤了神。”
李思钰翻身搂住大丫。
“身子已经好了许多,虽不能一拳打死一头牛,一两个人还是可以对付的,只不过你家少爷厌烦勾心斗角之事,故而躺在床上不想出门就是了。”
大丫一手搂住他的腰间,一手抚摸着有些消瘦的脸孔,轻声道:“想躺多久都行,大丫喜欢照顾少爷。”
“……可惜了,这种日子估计不会有太多了,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真想找个没饶山林,就此老死山林算了!”
“你家少爷就是贱人一个,明知……明知艰难无比,明知所有烦恼都是自找的,明知所有人都在算计咱们……可……还是拼死去碰触,犹如飞蛾扑火……若是未出关该多好啊……”
“好想家啊……”
听着无奈至极话语,感受深深埋在自己胸前的男人,这一刻心是这么的酸楚,拍着这男饶后背,嘴里不住轻声低喃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