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牢如万年冰窟,无人敢开口,更无人敢上前阻止,杨复恭不敢,李克用不敢……
无人敢开口,触怒将要失去理智的李思钰。整个囚牢中只有粗重喘息声,只有一女子诡异甜蜜。
“这辈子……失败的人生……如北地王所言,鱼娘自作自受……报复么?”
“呵呵……”
“北地王……你南征北战,几无敌手,可是你太多情了……若是北地王能早生十年,该多好啊!”
“可惜啊……”
鱼玄机奋力看向眼前之人,轻声道:“右使大人早已算计过了,苦肉计不成,再行悲情计,以赵三为阿蛮郡主生父身份,想要获的阿蛮郡主信任,不难!”
“我们也未想到阿蛮郡主如此良善。”
鱼玄机不由苦笑起来。
“本该早就还回腰牌的,可惜……鱼娘也没想到北地王会如此谨慎,根本不给鱼娘一丝解释机会。”
“鱼娘是可怜人,确是自己作的可怜人,怪不得他人,赵光定确是实实在在可怜人,自幼便入了韦家为奴,一向忠心耿耿,却在十余年前,从营州回来后,由一主事一朝成了厮……”
“鱼娘打死了一婢女,触犯了国法,虽逃得了牢笼,却从此一文不名,不得不躲于山中,下动『荡』,山中亦难平静,在危难之时,遇到了卧云道士赵三赵光定!”
“呵呵……北地王,你巧不巧?两个毫不相干之人,竟然就这么相遇了!”
“北地王之悍勇,鱼娘不知,但鱼娘却以为,赵光定应不弱于北地王吧?”
“美女恋英雄,如此悍勇之人,鱼娘喜之,可是,鱼娘没想到,北地王的出现,一黔…一切成了虚幻……”
李思钰只是冷冷低头看着她,不言一语,鱼玄机好像彻底死了心,也不在乎李思钰凌冽杀意,只是叹气。
“北地王的出现,下皆知阿蛮郡主,接着就是鱼娘成了这般,赵光定也成了这般……”
“呵呵……不愿意又如何?北地王既已知阿芙蓉,就该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人力可抵挡的!”
鱼玄机转动了下头颅,看向李思钰,脸上『露』出灿烂笑意。
“北地王,右使曾言,就算让你破了此局又如何,你又如何对待赵光定,如何对待阿蛮郡主?”
李思钰眼睛微眯,胸口剧烈起伏,冷声道:“本王想知道那右使又是何人?”
鱼玄机看着血红的身影,回忆见到右使模样,轻轻摇了摇头。
“不知。右使一直都是蒙着面,从无一次在我等面前『露』过真容。正如王爷所言,朝中,甚至王爷军中也有右使之人,但一直都是蒙面示人,鱼娘不知是何人。”
“你知道何人?”
鱼玄机想了一下,悲哀发现,除了赵三师徒,好像再无所知之人,想到春月楼陈三,不由叹息道:“鱼娘只知赵光定有个弟子在城中,但是这弟子虽在城中,却一向低调,也不是很赞同我们作为,这个弟子悍勇无双,右使曾言,此子武勇当在下前三,北地王若能……”
李思钰沉默片刻,道:“放不放过,本王自有定论,还轮不到你来威胁本王!”
鱼玄机叹气一声,身上有这种瘾毒,她知道,她撑不过下次的,轻声道:“前些日鱼娘找过陈三,但陈三并不愿意掺和王爷与我夫『妇』之事,鱼娘所言是实言,绝无诓骗王爷之语,还望王爷能给那些可怜孩子们一些活路,他们都是一群无父无母孤儿……”
李思钰眉头挑了一下,犹豫了一会,点头道:“本王会考虑的,只要那陈三未掺和此事,未在潼关为非作歹,能够出所知之事,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鱼玄机动了动身子,却无奈放弃,轻声道:“鱼玄机谢过王爷仁慈,鱼娘知道罪孽深重,不敢求活……”
“哼!”
李思钰冷哼一声,打断鱼玄机话语,冷声道:“姑娘是不是忘了,姑娘嘴里右使之事?”
“右使,右使,本王想知道,是哪个教派『操』纵这一切?”
鱼玄机想了许久,也不明白,只知道有左右使,有圣女,有大长老,却不知道其他得了,道:“好像有不少道观也参与了进去,具体的,女子也不得而知。”
李思钰眉头紧皱,这女人明显只是个外围之人,一个可以随意舍去之人。杨复恭皱眉上前,道:“会不会与拜火教有关?”
李思钰想了想,道:“娜娅、努尔丁皆为胡人,想要『操』纵这种事情,应该很难,不过……摩尼教信奉光明,如今这个世道,在他们看来,正是黑暗时代,应斗争的时代,很难他们会不会参与进来。”
刘景瑄一脸阴狠,道:“甭管这些,先把他们抓起来再,咱家就不信严刑拷打下,他们还不能吐出实情来!”
裴贽皱眉道:“这些人竟然费尽心机弄到可调兵的信物,也应知这事瞒不了太久,很可能他们已经得手了。”
李克用一脸凶狠,道:“什么这那的,李子,给老子一万兵,老子把人全砍了,啥事都没有!”
李晔想张嘴几句,却不敢在此时多言,不知道那些人想要做什么,但他知道,那赵三前往洛阳,必然与登基之事有关,一个失言,很容易让这里所有人以为是他在暗害朝廷文武众臣,若是如此,他将被幽禁至死,一想到这里,不由恨恨看向夔王李滋。李滋见他这眼神看过来,心下恐慌,惊呼。
“本王绝无参与此事!”
李思钰看向这些辅政大臣,轻声道:“今日之事,无论有无夔王参与,本王亦以为,夔王已经不适合为辅政王了,为了朝廷安稳,还是另选贤良大臣入辅政之列好了。”
李晔大惊,再也顾不得李滋有无参与腰牌之事。
“不行!朕不同意!朕……”
“哼!”
刘景瑄冷哼一声。
“不同意?不管是哪个在暗中做老鼠,但既然欲在东都行事,无论有无夔王干系,为了朝廷安稳,夔王也不能再为辅政王!”
裴贽点零头,赞同道:“刘辅政所言甚是,洛阳、朝廷不能再有丝毫闪失和动『荡』,一切当以稳妥为上。”
李克用皱眉道:“此事是否再与其余朝臣们商议一下?”
李思钰看了一眼李克用,轻声道:“叔父所言甚是,没想到世子兄弟尚未入了陈蔡之地,就发生了此事,这个……”
“换!坚决换!”
李克用一脸恼怒道:“太子即将登基为帝,各朝臣使者皆前往洛阳礼拜,若此时出现意外,得利者唯夔王!”
“老子有理由怀疑,一切皆与夔王有关!”
李思钰一提及陈、蔡之地,李克用大惊,立即力挺更换李滋。李滋气的浑身颤抖,昨日还私下里好了要共进退呢,还未过了一日,竟然背后狠狠捅了他一刀。
“混蛋!一只眼!洛阳掌兵之人是高思继!不是老子!”
刘景瑄皱眉不悦道:“夔王的意思是高思继高将军设了这么一个局,就为了弄一个假牌牌,就为了有借口调动兵马,就为了让北地王更换其名下所有将领、参军?”
“有病吧?有那功夫,还不如直接领兵弄死我等呢!”
众人纷纷点头,高思继已经是东面都督、将军,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旗下将军也多是他之人,为了弄个假玩意,把手下将领换一遍,为了让李思钰去怀疑他?
除非高思继疯了,在李思钰放任他为一地将军时,不发疯,没人会这么干的。
见其他人皆是默默点头,刘景瑄得意道:“弄死了高将军,弄死了满朝文武大臣,剩余的,也就只能以你李滋为尊,北地王没把你打入大牢,严刑拷打已经是网开一面了,还敢猖狂!”
“你混……”
“闭嘴!”
李昭冷哼一声,李滋无奈闭嘴不敢再言。
李昭皱眉道:“夔王不宜再任辅政王,朕推举覃……推举丹王为辅政大臣!”
“丹王?”
李克用看向李思钰,问道:“行乾,陛下之言如何?”
李思钰沉默片刻,道:“辅政大臣当为名望才智皆佳之人,还是让朝中众臣来选好了。”
裴贽点头道:“行乾所言甚是,我等辅臣就不要掺和此事了,还是让朝臣们自行择出良臣好了。”
杨复恭道:“这些事情让朝臣们去做,我等当前之事,当以眼前之事为重!”
众人齐齐看向鱼玄机,不管李晔愿意不愿意,也只能默默点头赞同。
李思钰正要离去,脚步顿了一下,看向一身染血的月理朵,见她抱着双膝蹲在角落,犹豫着来到面前,低头静静站了片刻。
“别人或者大意了,你在监察院待过一段时间,也知道阿蛮腰牌的重要『性』,你与阿蛮自**好,阿蛮的『性』子也很难有朋友之类的,尽管你是阿保机的女人,尽管在他人看来,把你放在身边是再愚蠢不过的事情了,本王在营州时就可杀了你,但一直未曾对你动了杀心,知道为何么?”
看着月理朵未有丝毫反应,叹气一声,道:“一者,你还未成年,还只是个孩子,尽管你已经成了亲,但在本王看来,你依然还只是个孩童,本王不愿双手粘上孩童的鲜血。”
“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你是阿蛮在秃头部仅存的朋友!”
“本王不愿阿蛮人生有了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