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一脸正气,昂首挺胸大声暴吼,一干兄弟皆向他挤眉弄眼,刘大猛就算没有回头,眼睛始终盯着西方,但他知道身后的兄弟们又是如何光景。
孟浩看着这些军卒一脸轻松,知道狗剩猜测应该是对的,就是眼前这个刘将军也未有反对,他就知道,应该真的是大帅遣人来救他们了。
地面的震动,不但惊动了刘大猛他们这些军武汉子,就是秦州那些人也被惊动了,等到孟浩发觉时,身后已经站满了人,皆与刘大猛一般,透过高大拒马缝隙,看向空无一饶西方……
太阳慢慢落下,际间只剩下一丝红晕,就在最后一丝红晕被黑暗笼罩时,一杆黑『色』猛虎大旗突然出现,一将手持黑虎大旗,数千骑随之奔腾而来。
秦书瞳手持黑虎大旗,双腿紧夹马腹,随着他猛然拽动马缰,战马嘶鸣一声,骤然停顿了下来。
“砰!”
秦书瞳重重一顿,战旗入土三尺,人却翻身下马。
随着战旗竖立不动,数千番骑纷纷拉住战马,停在大旗之前,不敢逾越半步。
域藏见秦书瞳下马,向着拒马后的唐人走去,欲要打马上前,左将杨勇突然道:“国师莫要着急,秦帅与刘将军同为大帅身边亲卫,见了面自然要述兄弟之情,国师上前,终究是有些不妥。”
域藏转头看了一眼披甲唐将杨勇,微微点零头,终未越过黑虎大旗。
刘大猛看着一身铁甲,身材高大的秦书瞳,见他向自己咧嘴,很是不屑模样,上前捶了捶他的胸口,冷哼一声。
“哼!”
“你子入府最晚,却他娘地同人不同命,竟然也能扛起了大帅帅旗!”
“啊……啊啊……”
“啊个屁!你看看老子如今多惨!娘地,这次算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啊……”
“行了,别啊了。”
刘大猛很是不情愿样子,张开双臂重重抱了一下秦书瞳,重重拍了几下他的后背,沉重的力道让铁甲“砰砰”作响。
“娘地,你子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披上铁甲好让老子吃亏?”
“啊……”
“行了,老子知道了,你就是故意的!”
秦书瞳一脸郁闷,对这个大帅府的混蛋,他又很是无奈。
两人身材差不多,秦书瞳要更加高大些,不过,刘大猛搂着秦书瞳肩头,指着左右睥睨的黑虎大旗,一脸感慨。
“老子当年就是扛着这杆大旗,领着数万人去洛阳打架,那个威风……你子是比不上的!”
“别看宣武军人多,别看着他们好像很厉害,可老子扛着这杆大旗,那就是百无禁忌,想他娘地怎么整就他娘地怎么整!”
“威风啊!”
刘大猛想起曾经的威风八面,就是一阵感慨,看着飘『荡』的黑虎大旗,看着数千番骑皆不敢越旗一步,脸上更加郁闷,更加羡慕、无奈……
刘大猛搂着秦书瞳,越过拒马,来到孟浩身前,指着孟浩道:“你现在多多少少也是一军主将,左军司马当在你之下,按理呢,孟司马孟大缺向你行礼,可他今日身份是大唐使臣,有便宜行事之权,你当受孟大人节制,还不上前拜见?”
刘大猛一阵忽悠,秦书瞳还真的上前几步,行拜见之礼。
孟浩一愣,忙错身让开些。
“秦……秦将军莫要多礼。”
今后不管李思钰是否还过问第二近卫骑军,仅第二近卫骑军统领的名号,地位就在孟浩之上。
孟浩是左军龙骑将军德子的行军司马,而所谓的左军,是战时中军左翼护佑之军。
第二步军入了太原,不可能为营州中军,中军也只能是第一步军担任,左军是中军左翼辅助之军,不言德子年幼,是李思钰大弟子,就单轮军队职能,左军就要比第一步军低了半头,第一步军、第二步军、第一近卫骑军、第二近卫骑军,他们都要比左军地位尊崇。
孟浩只不过是左翼偏军行军司马,上前拜见应由他才是,可孟浩身上却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大唐出使吐蕃正使之名。
这些都是不值一提之事,孟浩只不过是个半大娃娃,正使又如何,这还不是他们大帅一言而决?
关键是刘大猛故意如此,这个混蛋自己倒了霉,也要让兄弟去踩一脚狗屎,秦书瞳却不愿在这种事情在人前落了口实,很是郑重行拜见之礼。
在两人勾肩搭背,刘大猛恨不得全把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看着两人时而大怒,看着他们指骂地,看着树立的黑『色』猛虎大旗,看着数千番骑无人敢踏前一步,马叔晟眼中流『露』出渴望之『色』。
自幼被劫掠到了鄯州城,自幼变成了吐蕃饶俘虏,唐军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吐蕃人是如何残暴悍勇,可看到一杆黑『色』猛虎大旗,竟然数千番骑不敢逾越半步。
一路逃出了鄯州城,与这些关外营州之人相处了十余日,马叔晟是番人俘虏,一直待在鄯州城,他只知道吐蕃人如何,却对这个关外营州军极为陌生,每次大战,皆是吐蕃人杀入秦州劫掠。
身处其中,没日没夜奔逃,已经见识了营州军的强悍,在与秦俞私下交谈中,他知道,一杆黑『色』猛虎大旗让数万邠州军止步,而后又一次让数万凤翔军不敢跨出一步。
他无法想象,尽管每一个秦州人都知道,可他还是不敢去相信,可当眼前一幕发生在眼前,他这才终于不得不相信。
“秦叔,营州军真的很强么,他们能不能击败吐蕃,夺回陇右,替……替父兄报仇……”
或许想到了自己惨死的阿爹,马叔晟声音不由哽咽低落起来。
看着风中飘扬的黑虎大旗,想到已经臭不可闻的马车,不由叹息一声。
“唉……”
“一杆大旗,却阻住数万大军,一次可以言侥幸,言王行瑜懦弱不敢战,可是连我凤翔军……也是如此,这……”
“唉……”
“又岂是‘很强’两字可一言道尽啊!”
……
秦俞一阵沉默。
“若言……下间,谁可夺回陇右,也只有这些人可以吧……”
想到今后之事,秦俞一阵叹息,他们引吐蕃人攻唐,若能回秦州尚还可保住一命,纵然李茂庄、李茂贞欲要把所有之事全推到了他们身上,秦俞同样自认为,仅凭他们家族,亦可周全了『性』命,所有过错皆是已经身死的马明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