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鲜少有民不怕官的,孙佳宁打小生活在三山县县城,对官府的畏惧深植内心深处。大门外,站着两个身穿官服的人,其中一个,孙佳宁还认识,正是三山县的主薄蒋烨帆。另外一个,孙佳宁虽然不认识,但是他也看得出来此人的官阶比蒋烨帆还要高,蒋烨帆就站在此人身后。
孙佳宁刚要向两位大官行礼,那位比蒋烨帆官大的人就很客气地问道:“这位小哥,请问,这里可是李文骏李仙师的宅院?”
孙佳宁不知道什么“仙师”,但是“李文骏”指的是谁,他再是清楚不过了。他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里是文骏哥的家。”
那人喜道:“烦请小哥通禀一声,就说三山县县丞秦越携三山县主薄蒋烨帆,一起拜见仙师。还请仙师赐见。”
孙佳宁晕晕乎乎地回到院子中,说道:“文骏哥,门外来了两个官老爷,一个是本县的主薄蒋大人,另外一个自称是县丞,说是要见一个叫李文骏的仙师。他们说的是你吗,文骏哥?”
李文骏点了点头,他笑道:“佳宁,麻烦你把他们叫进来。”
孙氏父子俩顿时惊讶万分地看着李文骏。
愣怔了片刻,孙百草连忙一拉孙佳宁,斥道:“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去叫人。”
孙佳宁连忙跑到院门外,让在外面等着的秦越和蒋烨帆两个人进来。
秦越和蒋烨帆对院子里面的狼藉,熟视无睹,两人走到李文骏跟前,秦越直接就是撩袍跪倒,跪在了李文骏的面前。
蒋烨帆可没有想着要给李文骏下跪,可是官阶比他高的秦越都跪下了,他站着算是什么事?于是,蒋烨帆略微犹豫了一下,便不情不愿地也跪了下来。
秦越用比拜见知府还要虔诚的态度,恭恭敬敬地道:“卑职三山县县丞,叩见李仙师。”
李文骏曾经亲眼见过军堡镇的里长带着人跟老道下跪,故而这次秦越给他下跪,他是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的,既没有惶恐不安,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他表现的很平淡,很平静,似乎秦越给他下跪,乃是理所应当。
等秦越磕完头,李文骏随意地一摆手,说道:“秦大人、蒋大人,请起。”
“谢仙师。”秦越把套路做全了,这才起来,随后他双手垂立,恭恭敬敬地站在了李文骏的下。“现仙师,如今本县迭遇大变,如何处理,还请仙师示下。”
李文骏说道:“三山县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该怎么处理,你就怎么处理。”
秦越道:“仙师把事情委派给卑职,卑职自然是要尽心尽力把仙师交代的差事办好。卑职是这样想的,第一,是要抓紧时间起草公文,将吴琦的罪行揭露于众,三公子和姜珊的死也需要润色一下,给知府和破军侯一个交代。第二,就是在全县张贴告示,将仙师斩杀王永贵的事迹宣扬一番,让全县百姓都知道仙师的慈悲心肠。”
李文骏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就这么办吧。”
秦越说道:“仙师,卑职还有一个不情之请。王永贵祸害本县百姓长达数月之久,无论男女老少,都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仙师将他斩杀,可谓是造福于民,民众必然感念于心,都想着能够亲眼目睹一下仙师的英姿。卑职斗胆,想请仙师夸街一日,好满足诸多百姓这一心愿。”
李文骏很干脆地摇了摇头,说道:“夸街?没兴趣。”
秦越忙道:“仙师,你不要忙着拒绝。咱们三山县的百姓要是知道有你这样一位仙师守护在身边,必然是个个为你立下长生牌位,日夜香火供奉。”
“这些虚名与我何用?是能够让我的修为境界增长一份吗?”李文骏摆了摆手,“你不要生事。”
秦越有些不甘心,他想得明白,他要想在三山县县令的宝座上坐稳了,就得抱紧了李文骏的大腿。只要李文骏肯罩着他,就算是皇帝老子来了,也别想把他从县令的宝座上撵下來。
为了让李文骏罩着他,他一过来就给李文骏下跪,还撺掇着让李文骏夸街,这些都是希望能够取悦李文骏,让李文骏把他当成心腹。万一他出了点什么事情,李文骏能够帮他。
不甘心归不甘心,秦越也不敢死劝,万一惹毛了李文骏,后果不是他能够承担得起的。他已经知道了生在县衙二堂的事情,他还有大把的荣华富贵没有享受,可不想稀里糊涂地做李文骏的刀下之鬼。
秦越眼珠一转,看到了站在一旁,有些茫然的孙佳宁,心中一动,说道:“仙师,你如果不愿意夸街,不要紧。我们可以另外想办法满足老百姓感受你雨露恩泽的渴望。卑职斗胆,请这位小哥,代替你夸街。不知可否?”
李文骏想了想,很快就点了点头,他以后还指着孙氏父子俩帮他收购药草,如果孙佳宁的名气出去了,实际上比他的名气出去之后,还要好。至少他不会亲自坐镇在药材铺里,收购药草,出面办这事的,只能是孙氏父子。
秦越顿时大喜,他朝着李文骏深深一拜,说道:“仙师如果没有什么吩咐的,卑职这就告退。”
“你去忙吧。对了,斩杀王永贵,官府不是有赏银吗?你把那笔赏银交给孙大叔吧,让他做为药材铺的本钱。”李文骏又道。
“是。”秦越应了下来。他又转身对着孙氏父子俩抱了抱拳,说道:“两人,请跟我走吧,请二位替仙师夸街。”
孙百草看了看李文骏,他到现在都还是稀里糊涂的,后者冲着他点了点头,说道:“孙大叔,佳宁,你们尽管去。官府不敢难为你们的。”
有了李文骏的保证,孙氏父子俩虽然还有些犯傻,却也壮起了胆子,跟着秦越、蒋烨帆走了。
看着他们走出院子,李文骏叹了口气,他不知道孙氏父子俩认识他,究竟是福,还是祸,只希望以后不要给他们招惹来祸事。否则的话,他一辈子都难以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