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焦躁！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魔尊的声音传来，此时，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展开，全然变成了当初锁妖塔上的样子。那身躯好像也被脚下的大阵感染，原本影子般灰蒙蒙的身体也透出血一般的红色，竟与神武遗迹中的岩石有些相像。
“这四周的虚空之中有无数柄飞剑，以地上描绘的这块血阵为中心，此刻正如星河一般旋转着。”牧严说道，“这些剑似乎对我们有些警惕，大概是把我们当做闯入者了。”
“果然如此，这是霍云宗布下的剑阵。”
“现在如何是好？我虽然有剑意入心的神通，但不可能同时驭使数量如此庞大的剑阵！如果它们想要进攻……”
他的话还未说完，余光突然瞥见那黑暗的无尽虚空之中，有数道寒芒一闪而过。电光火石之间，六道银色剑光在他头顶不远处凝聚成形，瞬间便冲他疾刺而下。
牧严吃了一惊，慌忙向后跃出两步，六柄飞剑一击刺空。但它们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便再次贴第二性，朝他飞来，灵活得仿佛有人在背后操纵一般。
剑来——
牧严心中低喝一声，刚刚还悬浮在空中的画境、滴水两柄剑便向下疾飞而来，两剑法剑气闪耀，突入那六柄银色飞剑当中。这些飞剑虽然是霍云宗的灵力汇聚而成，但毕竟过去了如此久远的时间，这次与两柄货真价实的法剑相撞，一下便被斩碎其中的三柄。剩余三柄向后晃去，幽幽地悬在空中。两柄法剑尽管势如破竹，却也停下，与那三柄银剑遥遥相望。
“好家伙，你竟能撞碎霍云宗的剑！”魔尊赞叹一声，方才牧严防御的时候，也有两柄飞剑朝着魔尊的方向飞去，他一手一握，僵持数秒，才将那两柄飞剑打成两段。
“别扯这些了，这剑阵当中还有成千上万柄剑，你我毫无胜算！”牧严心中没有丝毫的得以，虽然刚才击碎了三柄飞剑，却令他感到深深的震撼。
灵力本是来源于天地六道之间的力量，被修道之人融汇阴阳，留在自己的灵海之内，才能称之为“灵”。一旦离开修道人的身体，灵力便会随着时间、距离而飞快衰减，仅仅过去一年半载，剩下的就之余十分之一！
这只是霍云宗在九百年前留下的灵力汇聚而成的剑阵，照理说，这些飞剑应该早在几百年前就无法维持“剑”的形状了。可是刚才与那六柄飞剑正面交锋的时候，牧严仍能感受到极大的压力，就连画境、滴水二剑都在嗡嗡颤动。
如果那些悬浮在虚空中的长剑尽数落下，他与虚弱魔尊恐怕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不会有！
如何是好？
“我跟你说了几遍，不要焦躁！”魔尊一声怒喝，打断了他的思绪，“你仔细想想，这剑阵既然能瞬间消灭你我，为何依然静止不动，只是落下六柄剑来试探与你？”
牧严一愣。
是啊，为什么呢？
他抬起头，望向这苍茫虚空中的无数柄只有他能看清的灵力飞剑，它们就在那黑暗中缓缓流动，宛若银河曼舞。这个庞大得令人错愕的剑阵，似乎有一点是与他相连的……
“你的敌人不是霍云宗的剑阵，而是被剑阵囚禁于虚空当中的荒。不要焦躁，一旦你的内心露出一丝破绽，那家伙就能进入你的心！记住，你仍在他的神殿当中！”
魔尊说话之间，又有数柄飞剑接连朝他涌来，但他似乎掌握了敲门，这次仅仅挥舞双爪和骨交，便将它们统统击打得粉碎。“你小子听到没有！荒引你我前来，对他而言也是一场豪赌！他寄希望于我们被剑阵所困，与这阵法两败俱伤。但同时也将自己最脆弱的部分——他被封印的本体暴露在你我面前。”
“本体？”
牧严在心中重复了一遍，再次以剑意感受这无尽虚空。果不其然，就在他头顶处的黑暗当中，赫然有一个墨绿色的诡异球体，这球体仿佛是有生命一样，发出心脏般有规律的跳动声。但他的周围，同样被无数柄飞剑层层包裹，这些灵力凝聚的银色长剑如同彼此联结起来的钢铁锁链，将这个翠绿色的球体与和他相关的力量牢牢禁锢其中。
可就在牧严的目光被这个球体吸引的瞬间，原本还算平和的剑阵突然间暴怒起来。牧严通过剑意，能感觉到头顶的数万柄飞剑刹那间变得警觉，缓慢的飞行变成了警惕的巡视，纷纷将剑锋指向他与魔尊。
这剑阵，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以为我要破阵救出眼前的邪神吗？
牧严略一思考：拥有这样的智慧，又能维持如此庞大的封印运转——这个大阵的阵眼，至少是一柄灵阶以上的神剑！此刻，拥有智慧和自我意识的它，必然在这大阵中的某一处，紧紧注视着二人。
在哪？
牧严扫视了一遍虚空，却完全没有任何发现。这空间中满满堆积着的飞剑，仿佛都是一模一样，没有一柄称得上与众不同。牧严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这剑阵对他的敌意逐渐变得浓郁起来……
必须找到阵眼！
必须与那柄“剑”沟通！
这世上拥有“剑意入心”，能与阵中的剑灵沟通的人，只有他自己！
“不要焦躁！”
魔尊的声音第三次传来，但不知为何，此时的牧严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紧张、不安、急切，甚至是没有来由的愤怒，一瞬间便占据了他的思维。它们如同虚空中蜂拥而入的潮水一般，一下就将他的脑子塞了个满满当当。
——如果不能让这些剑停下的话，我们都会死的！
——如果死在这里的话，这尊邪神便会突破封印，重现于世间！
——九百年前的神通大能们都已陨落，六道间再没有可以组织他的人！
——世间必将生灵涂炭，所有人都会死！蜀山派的四位师父，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师兄师弟，都会死！
——荆棘、萧勇、穆巧，他们都会死！生死未卜的苏寒青，我再也没有机会去找她了，就连那个人……就算她躲在十万大山之中，有凤凰血脉的庇佑，也一样躲不过这场浩劫！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错，都是我的错……
牧严睁开眼，他明明一直都没有闭上眼睛，但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再一次睁开了眼！在他的面前，没有魔尊东觉，没有无数飞剑，也没有无尽虚空。
只有一双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的巨大眼球，如同太阳一般充满了他的整个世界。那眼球死死地盯着他，瞳孔中流出绿色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