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片炽烈燃烧的火海之中,是什么在召唤着他?
这千钧一发,瞬息万变的战场之上,是什么在吸引着他的注意?
“剑境”之中,时间流逝得越来越慢,刚刚被他洒下的那一捧捧热血,此时居然像是失去了重量一般,一滴滴飞扬而起,跃在空中。
它们保持着血珠的形状,滴滴串联在一起,从牧严“剑意入心”的神通中望去,这无数飘扬的血珠,就好像连接成了无数柄鲜艳的红色长剑。
此刻,这些“长剑”环绕在他的身边,充满了那片因为他的血液而燃烧起来的火海当中。魔血的炽热,钢铁的冷静,仿佛就在这一刻融为一体。随着他自身灵力与魔息的激荡,这些“长剑”嗡嗡颤动,发出轻吟,好似是烈火中一曲燃情的烈歌!
这是……
牧严诧异了,他不知道这些“剑”是从何而来,又是因为何种力量以血凝聚而成。此时的他,就好像一个完全不理解自己所掌握的是何种力量的孩童,看着剑境中的一切,只知道发愣。
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自己只是驱使魔血迸发出本能的魔力,使鲜血燃烧起来,可眼前出现的这一道鲜血剑阵,究竟是什么?是谁的力量,是谁的意志,让魔血凝聚成“剑”的形状?
还未等他的疑惑得到解答,那缓慢流动的时间,再次回到了正轨!牧严扬剑抬头的片刻,黑童子那同样燃烧着炽烈火光的黑色鬼爪,已经伸到了他的面前!
“铛!”
画境剑高高扬起,剑锋正中黑童子的掌中。黑童子眼见长剑刺来,居然不躲不闪,左手紧紧握住剑刃,任凭燃烧的锋利长剑将他漆黑的鬼手划得鲜血淋漓,另一只鬼手横握,再次抓向牧严的胸口!
牧严冷哼一声,身体一沉,左手骨爪猛然探出,与黑童子的鬼手撞在一起!两人对峙其中,互不相让,鲜血与伤口纠缠在一起,两人的喉间,同时爆发出一阵怒吼。也就是在这时候,牧严的神通再次颤动了一下,那火海中的无数柄鲜血长剑,居然完全不受他的操控,统统调转剑锋,直指二人的方向!
糟了!
牧严的双手都被黑童子制住,此时不能挪动分毫,而那无数柄被自己的鲜血凝结而成的长剑则根本不听他的指挥,气势汹汹,便要朝二人刺来!如果不能躲闪,首先被万剑穿心的不是黑童子,而是他自己!
这究竟是谁的力量?是什么东西再操控着战场?
焦躁和疑惑之中,牧严举目四顾,还未望出去多远,他的目光便对上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是觉远。
此时此刻,小和尚的双眼满满都是猩红的血光,看不清瞳孔和焦点。他的眼眶之中仿佛就快要滴下血来,双手却紧紧抓住地上凸起的岩石,一步一步拖着自己的身体前进。牧严的目光一旦对上他的眼睛,便感觉自己的身体沉重了千万倍,再也挪不开目光,更挪不动步子。那双血红的眼睛,就好像是……
牧严一愣,恍惚间,他再次回到了那一片燃烧着无尽烈火的地狱当中,这个场景曾无数次地出现在他的记忆中,他的梦中。炽热的,没有尽头的红莲业火中,一个身着雍容华服的少年持刀而立!下一刻,他睁开了眼睛,鲜血从他的眼眶中倾盆而下!
“你是谁……你究竟是……”
幻境之中,牧严依旧无法动弹,他只能看着这个华服少年一步一步走近自己。少年的血流不干净,反而随着燃烧的业火,愈发炽热和血腥。少年来到他的面前,盯着他的双眼,问道:
“我的心,在你这里。”
“我没有……”
“你把它藏在了哪里!”
“我没有……”
牧严还未说完,少年手中那一柄妖异的长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锋锐无比的刀刃划破他的皮肤,鲜血如激流一般涌出。
是妖刀红莲!
“啊!”
牧严尖叫一声,清醒了过来!
眼前的一切都没有改变:他的面前仍然是双眼通红,匍匐在地的小和尚觉远。他的一剑一爪仍然与黑童子对峙,无法移动。剑境之中,仍然有无数柄鲜血长剑呼啸而来,毫不留情!
刚才的幻境如此逼真,却好像并未使时间流逝分秒!
操纵这些鲜血长剑的,难道是觉远吗?这个不过十余天未见的,从未习武的小和尚,此时居然拥有了如此诡异的恐怖力量?
“觉远!停下!”
牧严没有更多的选择,大敌当前,他早已没有了退路。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这个深陷魔功的小和尚清醒过来!否则万剑穿心,他就算侥幸不死,也绝没有办法熬过对手下一次的进攻!
“觉远,你醒一醒!你看清楚,我是你穆大哥!法空、法释他们,大梵音寺的僧人们都很担心你,压住你体内的魔功,跟我回去!”
可是,无论他呼喊得多么声嘶力竭,觉远都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他双眼的猩红愈发浓郁,小小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随着他的变化,烈火中的鲜血长剑更加不受控制,嗡嗡声不绝于耳。随着一阵阵破空声传来,鲜血长剑不再停滞,划破长空,便朝着牧严与黑童子刺来!
“觉远!”
血花四溅!
牧严没有回头,但在他的神通之中,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这数不清的鲜血长剑已经穿透了他的身体,将他坚硬的**刺得千疮百孔。而那些离开他身体之后仍为停滞的飞剑,则一剑一剑穿透了黑童子的身躯!任凭两人的**如何强韧,骨甲如何坚固,都抵挡不出无数长剑一次又一次的进攻,统统……
等等!
感觉到黑童子的生命力逐渐远去,力气逐渐衰弱,牧严却丝毫没有感觉自己千疮百孔的生日那天当中传来一点疼痛,他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身躯居然完好无损。
这是怎么回事!
他诧异的回过头——那些鲜血凝结的长剑一旦撞到他的身体,立刻失去了所有力气,化为一团飞散的血水,摔落在地。而剩余的长剑,则从他身体的其他角落穿行而过,狠狠撞进了比他的身体要庞大数倍的黑童子体内!
转眼之间,黑童子的身躯上已经满是伤口,白骨盔甲被刺得粉碎,散落一地。最后,三柄鲜血长剑从牧严的后脑处撞了过来。最中间一柄碰到他的脑袋,化为血水落下,而另外两柄则飞掠而过,从黑童子的眼眶当中插了进去,穿过了他的头骨,才最终停了下来!
牧严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望着眼前即将倒下的黑童子,在看看一旁的觉远——他眼中的猩红光芒已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漆黑。
“是你在帮我?觉远?”
觉远没有回答,他大大的脑袋一歪,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