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需要我们怎么做?”花流雨谨慎地问道。
她已经看清楚夔王的为人,心中乃是十分疑虑。若是形势稍有不对,她会毫不犹豫地另作打算,即便和这个狡猾的夔王拼个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即便落得身死,她也绝不会让这夔王的计划得逞。总之你不让我好过,我也断然不会让你好过。
夔王一努嘴,他是何等聪明人物,早已将此女的所思所想尽皆看在眼中。他心思微转,已是有了主意。
他右手轻轻拂过,一道剑光如流电般从土石堆上划过。所过之处,土石大片崩飞,露出土石堆下满身是泥、行状狼狈的花、冯二人。
“不放心是吧,你二人在此等候便可,不需跟我一道行动。你二人一有发现异状,即刻大声禀报于我。”夔王脸上微笑荡漾,好似三月春风,“先前我将你二人留下乃是迫不得已,等逃出此地后,我要派太医院最好的大夫给你们俩治伤,若是治不好,就把那些庸医全给杀了。”
“殿下吩咐下的任务如此简单,我二人坐在一边看就行?”冯破直是不敢相信。
“是的,就这么简单。”夔王脸上的笑意又增了几分,和蔼而可亲,“你们二人身上有伤,就不用起身了,坐在地上歇息便可,千万不可让身上断骨错位,否则大夫接起来可不太容易,又疼又费劲。”
他话音刚落,身形已射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白色弧线后,恰好落在了正在与大蛇搏斗的刘驽身边,“刘驽,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刘驽拖着伤躯与万灵大蛇酣战正急,在觉察到身后有风声扑来后,他顾不得回看,连忙忍痛跳至一边。
在看清来人的面孔后,他冷声道:“殿下,你人都已经逃走了,还派假身过来干甚么?”
“来帮你,冯破和花流雨皆已身受重伤,你去照顾他们,由我来斗斗这畜生。”夔王满面笑容,却又有些生硬。
莫名的挫败感在他心里弥漫,他有些不甘,不肯相信自己精心制作的假身在这个披发青年,拙劣得竟一眼便能轻松识破。
“吼!”万灵大蛇哪里肯容二人闲聊,腾身举起尾巴,直向二人扫来。
刘驽见状急忙快步后退,然而他伤后脱力,身形迟滞,终究仍被大蛇尾端劲风扫中腰间。
他不禁痛喊一声,翻身滚落一边,抬头一看,夔王已拔出细剑在与大蛇游斗。
此人手中细剑忽左忽右,闪烁吞吐不定,变化之象森罗万千,令人目不暇接。坦白来说,单论剑术,此人已足以傲视武林群雄了。
万灵大蛇被困墓穴中已逾百年,很少见到活物,今日初见,若是不玩够了,便绝不肯轻易杀死。
它见对手从刘驽换成了夔王,大感新鲜,眼睛直放光,显然颇感兴趣。
它也不十分用力,只想慢慢戏耍夔王。夔王却不敢怠慢,接连施展开秘剑,在大蛇的庞然身躯间穿梭,身形十分灵动,一时间一人一蛇竟颇有些不分高下的态势。
刘驽心知自己伤重难治,他虽然明白夔王此番出手帮忙绝无好意,却正好借机撤退,因此也不客气。
他从怀中掏出几粒金创药丸,吞服下肚,同时脚下不停,急向花、冯二人疾奔过去。
二人见他过来,脸色都颇不自然。
冯破将头低下,不肯说话。他宁愿被此人杀了,也不肯在其面前服软。
花流雨则强作镇定,“刘少侠,你过来啦,前面的事情咱们都是误会。等离开了这鬼地方,欢迎你到我们苗疆做客。到时候我给你倒一碗上好的米酒,我再细细解释给你听不迟。”
相比花流雨的热情,刘驽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既然没有所谓的可以快速提升功力的秘籍,那一切“误会”自然烟消云散,这个道理任人都懂。
与惴惴不安的花、冯二人不同,他盘腿坐下,神情泰然。任由数十丈外夔王与万灵大蛇激烈颤抖,也不肯抬头看上哪怕一眼。
在他想来,该来的自然会来,过早地胡乱猜想不过徒增烦恼。
在危险还没有来之前,他需要调息养伤,为自己赢得更多活下去的机会。
花、冯二人一眼不眨地望着夔王与万灵大蛇相斗,二人原本极恨夔王,此刻却巴不得此人能够一举斩杀大蛇。
夔王身法敏捷,万灵大蛇接连摆尾横扫,却连他的衣袂都难以粘上。
数番之后,大蛇开始变得恼怒,不停地吼叫。
吼声震耳欲馈,诸人听后直感头皮发麻。
刘驽本在调整内息,在听见这吼声后,胸膛中一阵激荡。他难忍喉头传来的一股恶腥味,一大口鲜血激喷而出,恰巧吐在了腰间皮囊上,并浸入囊中。
皮囊中的怪颅已数日沉睡不醒,此时遭鲜血泼头后,竟突然醒转过来。怪颅奋力顶开皮囊,冲着刘驽哇哇乱叫,好似在怪刘驽不该将刚才这口血吐在它脸上。
刘驽心中烦恶,将它一把摁回了囊中,“别出来!”
怪颅没肯服从,又一次顶开皮囊,冲他嘿嘿直笑,接着转眼紧盯着生猛无比的万灵大蛇,口中不停地发出吸溜声,脸上露出无比渴望的神情。
刘驽见状纳闷,这怪颅素来害怕他体内含有金鳞河豚毒素的鲜血,加上这三年来,他与怪颅关系日益亲密,怪颅很少会如今日这般不听话。
莫非,这墓穴中的怪异之事,竟连这怪颅也感兴趣不成?
眼下局势难辨,墓穴中的人又都非良善之辈。他索性决定放手一回,任由怪颅自去。他倒要看看,会有甚么样的事情发生,或许局势会因此出现转机也有可能。
怪颅从皮囊中跳出,在他面前蹦跶了几下,随即骨碌碌地向数十丈外的万灵大蛇滚了过去。
它眼瞅见万灵大蛇的巨尾扫了过来,竟也不躲避,似是看见极其美味的食物一般,竟径直扑了上去,张口便咬。
万灵大蛇受痛不过,这一扫又陡加了几分力,一摆尾将怪颅远远击飞。怪颅重重地砸在了甬道壁上,受痛不过,发生一声闷哼。即便如此,它仍紧咬着一块蛇肉不肯松嘴。
它衔着蛇肉乐呵呵地滚至一边,旁若无人地大口咀嚼开来,咕吱咕吱,吃得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