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编计划一步一步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凭借着窥探历史先机和前期的积累,华飞已经初步掌握了一支可控的规模武力。不过他也深知,这个时期既是高速发展的起步阶段,也是危险重重的艰难时期。他由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小土豪,一跃执掌一省军事大权。任何有心人也会看出,他的崛起来势汹汹,势必将成为许多人眼红嫉妒的对象。这从近来报纸的舆情风向可以看出,许多评论员不约而同调转风向标,道出了华飞土豪的真实身份,大呼他为窃取革命果实的革命贼。
对此华飞倒也没有太在意,虽然清楚这是有人在幕后捣鬼,但南京中央政府还是默认了他的存在和地位。毕竟无论是光复安庆还是攻打南京,无论华飞怀着总样的动机,这个光复的功勋还是不可磨灭的。再说华飞手上掌握的军事力量,也是南京临时政府必须争取的对象。这从华飞在南京公然搜刮藩库,宋教仁依旧退避忍让可以看出,南京的临时政府,并不是铁腕强硬的政府。
华飞此时担心的倒不是南京临时政府,而是北方袁世凯的北洋军和西方洋人的态度。袁世凯的北洋六镇,可算是这个时期最强大的军事力量,这也是洋人最终扶植他并对南京临时政府打压的根本原因之一。当初在上海股市捞钱时,的确得罪了不少洋人。虽然和不少美国人形成了一定的合作关系,但是洋人对他这个新兴崛起的力量报以何种态度,目前还不得而知。
当务之急,既不是扩军,也不是训练,而是想办法谋求经济上的建设和发展。华飞深知,如果没有强大财力作为后盾支持,一切的武力,都是空架子,不堪一击。
“报告军长,李乾玉团长协同桂副军政长,韩秘书长求见!”
终于来了,华飞放下手中的最新军情谍报,笑着站起来。都督孙毓筠前几日已经抵达安庆,由于省府至今对他军费的要求缄口不提。为了表示不满,华飞故意没有参加孙毓筠的就职典礼。
“华军长军务繁忙,我等还要前来打扰,真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韩衍身为省府的秘书长,这次前来求见华飞,当然是身负重任。
“不妨事!”华飞已经猜透对方的来意,所以语气显得有些淡漠,似乎还在芥蒂省府对他的军费申请至今还未批答。
韩衍尴尬地笑了笑,也不多虚套,直接道,“本来孙都督是要亲自来拜访的,总奈政府新建,事务繁忙,抽不出空来,特命韩某与桂副军政长前来与华军长商谈北伐之事。”
韩衍见华飞正是一副倾听的模样,立即接着道,“想必华军长已经得知,清廷顽将倪嗣冲率领所部五营三千人马,已经攻占颍上,阜阳,并大肆扩军,威胁寿州,六安,怀远,蚌埠等皖北州县。此公然压制革命之举,乃我政府所不能容忍。孙都督与一干司长议员商议后决定,任命华军长为北伐军总司令,率领所部北上,统领各地民军,收复颍上阜阳等地。”
这个情报合肥那边早已发来电报,倪嗣冲在攻占皖北数府后,大肆扩军,目前并没有南下的迹象。所以华飞分析,这可能是袁世凯对革命党人施加压力的一种手段,仅靠倪嗣冲目前的几千人马,想要收复安徽显然是不现实的,这点谁都明白。
“韩秘书。”华飞不温不火地笑着道,“想必韩秘书也知道,新军近来正在进行重大改编。主力军团历经安庆,南京光复战斗,损伤俱大。而至今,我们还没有领到政府发放的一分军晌。即使我想去征讨倪嗣冲部,也有心无力啊。”
有心无力?你就装吧!当初安庆的藩库你搬走了多少银子?募晌募了多少银圆?据说连南京的藩库也被你搬空,那可是两江总督府所在地,得有多少库银啊。什么主力军团损伤巨大,骗鬼吧!打个南京,竟然带回十几艘军舰,又新组建了青年军。怎么看怎么觉得你华飞的实力,在两次战斗后,已经跃升不止一个等级,哪里有什么损伤俱大?
这些腹议韩衍当然不会说出来,当下哂笑道,“当然,华军长所部新军身为光复功勋,讨要军费,也是为了革命军的建设着想。但临时政府初建,内外交困。华军长也知道,许多地方军政府还各自行事,完全不听省府的任命。”
“不过为了征讨倪嗣冲,孙都督还是筹集了三万银圆,以充革命军军费,望华军长为了革命事业大计,即日可以出征!”
三万银元?还不够他一个月的军晌开支。虽然华飞并没有指望省府能划拨多少军费,但此刻,显然是就地要价的关键时刻。
孙毓筠等省府官员当然也明白,三万银元绝对满足不了华飞的胃口。韩衍暗察华飞的脸色,很快接着道,“当然,这点钱,委实不足新军用度几成。所以孙都督和洪司长,史司长等商议后决定,可让华军长暂收庐州府的一干赋税,以充军费。”
让出一州的财政税收,这也是孙毓筠等革命党人的无奈之举。华飞一日不离开安庆,他们就如鲠在喉,实在不得安心。如果一州的财税真的可以解决军费烦扰,对孙毓筠等人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华飞眼睛一亮,庐州府的一干赋税,也就是说庐州府的关税,盐税,田赋等一干赋税全部归华飞所有。虽然区区一州府的赋税可能并没有多少,但这对华飞来说,也就是直接掌控了庐州府的财政收入,这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嘛!
“哦?如若这般,倒是解决军费的大好办法。”华飞顿了顿,眼神紧紧地盯着韩衍道,“省府拿出一州的赋税充作军费,恐怕不仅仅是要我出兵一条要求吧。还有什么,尽管说出来吧!”
华飞如此直白的话语,让韩衍有些尴尬。但华飞显然说对了,孙毓筠如此大出血,当然是有条件的。
“呵呵,华军长实在是爽直人。其实孙都督也没啥别的要求,只是希望华军长可以尽率本部北上,征克倪嗣冲部。至于安庆的防务,孙都督的意思是让桂副军政长组建一营新军,镇守安庆,不知华军长意下如何?”
华飞看向一直沉默不言的桂丹墀,这个由保卫军团长升任为副军政长的原三十一协军官,此刻正逃避华飞的眼神,不敢与他对视。
华飞与省府的关系极为微妙,可以说大家一开始就形成一种默契。华飞掌控军政大权,不干涉省府的任何其他事务。省府由于没有可控的武力,不得不默认华飞的存在。桂丹墀虽然名为副军政长,但一直是没有什么实质权利的。
大家互为借助,彼此利用。革命党人借助华飞的军事实力,威慑清廷等军队。华飞则利用革命党人安抚地方,用革命的名义使其既得利益名正言顺,从而形成一种微妙的分立态势。
现在省府让出庐州府的财政权,换取华飞的军队全部撤出安庆,让出一部分军权交与桂丹墀。这是一种交换,一种大家彼此心里都了然,却绝不公开说出来的交换条件。
华飞心中迅速权衡利益得失,虽然他一开始就明白,他是不可能被革命党人完全信任接纳。不过至此时,他才感觉到,原来革命党人不但不信任他,反而开始对他提防,甚至有些排挤了。这让华飞有些失望,很难说这种微妙的分立态势还能维持多久。
“好,明日清晨,革命军和保卫军将全部北上,开赴庐州!”华飞当机立断,做出决定。既然革命党人急欲执掌军权,那就让出一部分军权吧。一味的限制,不但会更增革命党人的敌意,还会让他们想尽办法,渗透策动自己的新军,那可是华飞最不愿见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