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新皇(1 / 1)

此为防盗章王桂枝见她真急了, 不由纳罕,指腹为婚是有, 可像贾府这样的人家却十分少有, 必要等到年龄到了,应该议亲的时候,家里的长辈们都互相相看过, 看看品行外貌, 两家能否通婚才会拿出生辰八字请官媒主事。

贾琏再不济也是贾府袭爵的嫡孙长子,他就是再没有出息,等贾赦去了,也能降等袭个三等将军的爵位。贾府如今这样的富贵,除了她又没人知道以后会有查家抄产,充军发卖的下场, 李夫人为什么要急着给贾琏定亲呢?看她这样子, 还是要定她王家的姑娘,跟她攀上关系?

不少人还有些红学家的理论,都说王夫人是为了让王熙凤来家里助她, 假装自己是个高高在上的慈善人, 才让王熙凤嫁给贾琏的,所以贾赦说贾母偏心。但王桂枝都来了,她自己能理家治财, 原就没想着这一层, 偏贾琏亲娘李夫人又提起, 不禁让她沉吟, 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连她附魂夺身的事儿都有,书中还有太虚幻境警幻仙子,跛足道人空空道人,见李夫人如此着急,先安抚道,“嫂子别急,那我先写信问问家里人,您看如何?”此时通讯尚不发达,写信一来一回少也要十来日,先拖着过了贾母的寿宴再说。

话说到这份上,李夫人只得悻悻然离开。

奶娘见她不欢快,扶着她上了翠盖珠缨八宝车,自己踩着凳子上了车就说,“二太太也真是的,我们琏哥儿配她王家哪个姑娘配不上,竟推三阻四。”

“谁让王家出了个王子腾,以前金陵四大家族贾史王薛,贾家是公,史家是候,王家不过是个伯,可如今情形变了,与当初不同了。”李夫人幽幽一叹,“算起来王家最有威望势力,那样的机密消息,她也能打听得到……”这是不能说的,便转过话头,“我冷眼看着,她的品性不差,宽厚仁德,又不是一味的慈悲,对着下人尚可恩威并济。她如今怀孕,再生一胎,不论男女,老太太都会更爱重她一分,她老人家睿智,自会退下来让年轻儿媳妇当家,自己清静享福。”

“那您呢!太太,您可才是她的长媳呢。”奶娘顿时急了,千万别小看这当家主事中馈,手里多少银子过往不提,就是大家明里暗里的敬服就是一般。

李夫人没再接她的话,她在自然不一样,可她若是不在了呢?

贾赦续娶,为了琏哥儿,贾母可能不会再让身份高过她的人进门,既然连她都不如,自然比不过王夫人,且又是继室,只管着他们这边的事便罢了,想当整个荣国府的家是不能的。

见李夫人一走,王夫人便散在椅子上,嚷着头重,彩云彩霞忙过来给卸下一些钗环。

“这些东西沉甸甸的,戴着一点儿趣也没有!”

王桂枝歪在迎枕上,外人看着美女们走路摇摇款款、头上珠钗流苏颤动,委实好看,可这头发打小不剪只是修修发尾,本就重达两斤往上,为了盘发固定,梳头发的人要手巧不说,那些个珠啊银啊在发髻编就堆起来,漂亮是真漂亮,受罪是真受罪!

以前还不觉着,现对于怀孕的女人来说,太沉了!

彩凤脱了鞋跃上榻,从旁边拿出双瓜美人锤笑着说,“太太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好些人想戴,还没有呢。”她这一信嘴胡说,彩霞觉得不好听,便借着侧身给太太收拾东西,轻掐了她一记,彩凤知自己孟浪了,便闭上了嘴跪在榻上轻轻给王桂枝锤肩膀。

王桂枝想着倒真是这样,“是啊,有些人想还想不着呢。”人都是这样的,得了这个便想那个,可又哪里那么容易就事事周全呢?

“老爷过来了。”

一听见是贾政过来,彩云忙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去泡茶,彩霞手里端着东西,瞧见太太发型没乱,才想要不再插回只钗,老爷已是走了进来。

贾政见夫人歪着,“怎么,今个儿不舒服?”前几日她都挺精神的,“要不还是请个太医来看看。”

一说到这个事儿,王桂枝又想着,便坐起身来,贾政见她有话要说,随手一挥,彩凤彩霞都束手退了下去,就是彩云把茶端到炕桌上也悄悄退步离开。

“老是往外面请太医,人家不嫌我们麻烦,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咱们家这么多女眷,总是配丸药当成常用药,谁知道安不安症状呢?为什么不请一位擅长妇科金方的大夫来,平日里看顾着三餐饭食不要冲撞了反让人生病。若有了什么病,也不麻烦跑出去请。家里好些东西也是现成的,了不起月例一年百来两银子。”王桂枝尊重杏林圣手,“我们贾府房子也有几间,你那外书房旁边有几间屋子堆的不过是杂物,收拾起来,可当医舍。”

她见贾政听着,“就是一家人老小都来也不妨事,如有他家的女眷能通医道就更好了,我们的丫头们选些聪明能干的也能去学学,不说要教会摸脉看病,起码知道我们那些个锭子药要何人如何用才最好。”

这算是她这么久以来头一回对他说这么长的话了,贾政便也歪着,抚了下她的头发,“想给你找个太医瞧,你倒想找个大夫在家里。再说你说就有了吗?真弄回来了,哪里不是事儿呢,谁领你的情呢,何必说这些多的少的。”

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都夹着尾巴等圣上回来,风声鹤唳地,哪里能急慌慌大张旗鼓得去寻医问人,还阖家都接来也不妨事,这人是能随便往家里请的吗?若是个不好的,请神容易送人难。到底她一片善心,悄悄得让人细细打听问了才好。

王桂枝满心计划的欢喜被他被泼得冰凉,真是没意思,她没好气道,“有什么事我担就是了,我也不用别人领我的情,我自个儿高兴不行嘛。”她翻身爬起来,“我也不用求你,我好赖还有儿子还有哥哥。”

她穿着袜子立在地上,叫道,“去把珠哥儿请来。”见只隔着一层门板的她们都跟没听见似的,心中来气,“你们干什么呢,耳朵都聋了吗?”

知道丫头们惯会看人眼色,万不会在这个时候冲进来在他俩人跟前乱炸胡说,贾政冷哼一声,“你也就会使性子罢了。”话一出口,见王桂枝呆呆愣住了,便又后悔,何苦来着,他正想说我应下来就是。

又听见王桂枝自己恭敬下来,脸上不再有些着愤懑,板着张脸,似是见过她这个样子,让人有些心慌。

“老爷说的是,我不过是使性子罢了。”语罢,自己合着身去床上躺着,“我身子不适,就不侍候老爷了,老爷往东边去吧。”

真要赶他走!

“你!”把贾政气得怫然作色,原本想跟她说的话全忘了,横眉瞪目道,“那就都丢开手!”看夫人头都不回,怒而摔袖,裹着一阵风似的旋走了。

王子腾怕皇上猜忌不方便,但王桂枝觉得,比起借着他势去欺压百姓,弄些个不四五六的官司,污了他的官声,还不如弄些商船做些买卖,来的钱又快又正当。大家都有钱赚,肚里有食手里有钱,岂不正好?此时皇帝还没换人,王家贾家都有接驾之功,不多赚点钱,要是人走茶凉那就晚了,人情不用,过期可是要作废的。

当然此时的王家不缺钱,不然也没有以后凤姐在贾琏面前的高人一等,说那句——就把我们王家的地缝扫一扫,也够你们用一辈子的话了。

“等我们回去了,你按着名册上的人数,给他们按着资历帮我赏布。”王桂枝打算先小试牛刀一把,看看贾府里的人跟她手底下这些奴仆是什么反应。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这方方面面利益关系,不是能够轻易一刀割的。这世局如此,她不得不步步为营了。

李纨笑着应了,婆婆派的是赏人的事儿,又轻省又体面。

彩云彩霞领着丫头们凑趣得蹲福谢赏。

“好了,到底也是你们自己做,都上点心,把这些都拿下去做去吧,我跟孩子们再说会子话。”王桂枝让她们拿着针线活计都忙去,贾府如今的仆人,不是家生子,就是当初接驾时候采买的人,年龄大了也有孩子的;还有就是各位太太奶奶们自己带来的陪房家人,还没朝外面买人。

有些是几辈子的老脸了,跟贾府如同老树的气根,扎地伸根,已经渐成苗木。要动这些人,要不就有雷霆之威,能够干干净净得剪断,要不就移动出来,让他们另有发展。

按照王桂枝的理解,贾府的再是家生子,也就是来贾府打工的人,一提恩情,体面,那都是为了更大的好处。

不知道有句话叫,不跟员工提钱的都不是好老板吗?

这些人,自然也有坏的,就跟贾家这般的大族,也不是都像宁荣两府这样兴盛的,但王夫人能怎么办?

她也只是一个诰命夫人,此时可是以夫为天的时候,比起那些命不由己的丫环们,是好了不少,可也没有可以把自己不喜欢的人随随便便赶出贾府的能耐。

只有分而化之,单独制理。

故此王桂枝一察觉了王药的不对劲,便以贾珠严查为由,立王药为靶子,来收伏自己的陪房家人,顺便□□儿子儿媳妇,教育女儿,连带着要把身边的丫环培训起来。

见屋里没了外人,元春兴冲冲道,“哥哥,怎么样,你抓住那些个坏蛋没有?”

贾珠颇有些沮丧,“对不起,妹妹,母亲,除了你们告诉我的王药一家人私藏税赋,暗收田租之外,别的人我是一点儿也没查出来。他们好像个个都清白的很。”可那又怎么可能呢?他一想到母亲手底下这些人居然如此狡猾,而且母亲以后还要派他们用场,就气自己,怎么没找出点证据,一下子就被他们给糊弄过去了。

李纨这才知道他出去办的是这样的事,听他说事情没有办好,心里就不免替他心疼,她正要出言相劝,就被王桂枝给一把按住了。

“你觉得,你为什么会失败?”

开什么玩笑,儿媳妇心疼儿子自然很好,可人都是磕磕碰碰里面成长的,失败乃是成功之母,还没总结教训学到点什么,就开始怜爱了,那她何苦要让贾珠去弄这么一趟?

贾珠思索道,“应是消息泄露,他们奴仆之间传话,比我们当主子的还清楚。母亲特别让妹妹来告诉我,就是不想打草惊蛇,可除了王药这个主告之外,旁的人却是一干二净。”

“他们一干二净,还不好吗?”王桂枝觉得,他能看得出来底下人不简单,特别是为了自身的利益会各种糊弄主子,已经算是有点思路了。

元春太小,李纨有些明白,却不知道为什么太太要让大爷一个哥儿知道这些?他以后可是要读书进书,科考当官的,这些个庶务,她们来管不就成了吗?

贾珠胀红了脸,“母亲您别笑话我了,王药也不过是您的陪房之一,他都敢私下瞒下二十亩的田租,被一些乡里人敬称一声王大爷,其它陪房岂有不跟风之理,怎么可能就像他们说的那样,除了一些出息店铺之外,一点儿油水都没捞过。”他又想到母亲跟他所说的钱之一物,是万万不能没有的。此时他才真的知道,就是问别人一句话,你要是不给点儿钱,只怕也听不到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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