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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回忆(1 / 1)

<>这世间飘散着各种各样的元素,风火水土等等,皆是各有所属。可就跟一大批的科学家一样,贤者们也疑惑,这些元素,这些构成人类所见万物的元素们,究竟是从何而来呢?追根溯源,有时,就是这么一件既缺乏意义,又没法儿出结果的事情。

然而,许多年前,一个小岛国中的某地,却有一群人偏执地、或者说虔诚地信奉着一位神明般的存在。他们认为,这位神明就是火元素的来源,甚至于,是一切生命的伊始。他们又似乎的确善于用火,小小的村落中,出产了无数名剑,甚至拥有当时独一无二的铁甲锻造工艺。这些,都源于烈火的恩赐。

他们在火焰中攫取力量与财富,隐于山林中的他们不为任何大名所臣服。他们虔诚向往、毕恭毕敬的,只有那位看不见摸不着的火神。直到战国时代,号称魔王的织田信长率兵征服了这里,但他得到的回报,则是本能寺的那场大火。传说本能寺之变当晚,一只巨大的火鸟从燃烧的庙宇中升起,它摇动双翼,掀起火烈的巨浪,热焰席卷了整个京都城,无数人的生命化作灰炬。

黎明时,肆虐京都的火鸟飞越天际,降临在信徒们面前。众人顶礼膜拜,五体投地,那份燃尽一切的力量坚定了他们的信仰。伟大的火鸟之神将信徒们召集,宣布魔王的陨落,和他们的自由。

“伟大的火神啊,您诛杀魔王,还吾等自由,此恩吾等该如何报偿?”

不可一世的火神只是垂首答道:“吾疲惫久矣,请献一人,为吾栖枝。”

一个男人勇敢地站了出来,他戴着手铐脚镣,披头散发,**上身,但目光炯炯,身强体健,他朗声道:“若能以此报殿下无上恩德,仆万死不辞。”

然而,并没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只是火鸟散净了光华,化作一团光芒柔和的火焰精华融入男人的丹田。少倾,便见男人目中射出精光,胸肩渐露纹耀,肌腱更显壮硕,长发如洗涤般褪去乌黑的颜色,而成鲜烈的红色。融合完成的男人感到力量源源不断,只一分,就叫束缚双脚的钢索裂成碎片。再看手铐,他嘴角扬起,黑铁被不知何来的高温熔成铁水。

他体内栖息了神明。后来的岁月里,他成为火鸟之神的代言人,带领族人回到了故乡榕池。他们重建村庄和神社,并在火神的指示下分成两族,赐姓“上杉”与“木下”。上杉家辟荒耕田,木下家训练武士,而那位献身给火神的男人,则得到了“千树”的姓氏。话虽如此,一个时期内也只能有一位千树。

终于,第一位千树即将寿终正寝,他最后的责任就是选出下一任千树。他传召了一位上杉来到他的塌前,并将刻有神谕的岩石交付给他。这是一次密谈,没有第三者得知他们交谈的内容,这没问题;问题是,成为第二任千树的上杉,把神谕之石私藏。因没能得到千树荣誉而愤懑不平的木下族当即造反,然而,得到神力的二代千树仅凭一己之力便烧杀了木下族半数之人,血腥地镇压了此番叛乱,甚至有诛杀木下全族的意图。但求宗族延续的木下家忍气吞声,忍辱负重,对上杉宣誓效忠,甘为家臣。于是,原本平等的两族关系从此分出了主仆。而后来的一代代千树,也都从上杉家中产生,神事与木下完全脱了关系。以武见长的木下家,成了上杉家随意支配的矛、盾。

有趣的是,对于这次决定了君臣关系的内乱,上杉在纪史时隐瞒了实情,他们在书中写道,“榕池初建成,神降旨意。木下为上杉之附庸,历代千树由上杉举人。木下全族欣然接受。”但这样的做法只骗到了自己人,而没有骗到木下家,那代经历了屠杀的幸存者自后代的出生起便告诫他们,要他们谨记,那段真实而肮脏的历史。上杉家心安理得地居高临下,木下家则以这血海深仇为强大的动力,默默地积蓄着力量。

仰赖着千树的神力,相信着虚假的历史,上杉家的每一个人每一代人,都以为这样高枕无忧的统治能一直一直,保持下去。前提是世界上只有他们两家人,外界来的变数可是谁也说不清想不到的。

十八年前。上杉家家主,千树勘助与诸元老在一夜之间被一位不速之客屠戮殆尽,火鸟之力不能栖息在尸体身上,大部分在他死时便消散,只有极少部分精华被迫转移到勘助最幼小的女儿——刚出生不久的上杉怜身上。尽管上杉家封锁了消息,连葬礼也不敢举办。但木下族还是得知此事,既然最具有威胁性的千树勘助已死,原本就以战见长的木下立即奋起复仇。

那年,上杉家把木下家杀得只剩一半。

这年,木下家,把上杉家杀得只剩一人。

我就是那最后一人。

回忆结束。

“现在,你懂了吗?”楚怜委身笼中,娓娓叙述着那段历史,“这是我的宿命,我必须把这份力量交还给他们。这是上杉家对木下家最后的,也是应有补偿。”

楚轲望着她低垂长睫的双眼,嘴唇颤抖着,说:“可那与你无关,什么罪什么力量什么补偿,都与你无关!”

“也和你无关。”

“什么?”

“你还不懂吗?”楚怜拂袖转身,背对楚轲,支撑声音,竭力道,“我是上杉怜,我是千树怜,我不是楚怜!当初是你姨母,楚晏然把我救了出来,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

“不,不是的。”楚轲激动地抓住了笼子的栏杆,“我们是兄妹啊!十几年了不是吗?”

“错了!”楚怜回首,一脸恨意,她咬紧了嘴唇。

“我是在十四岁时才由晏然送来与你生活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记得自己从前的事情,也不知道在你的记忆里你的童年是怎么样的。总之,我,与你相识也不过几年的事情!所以,所以……”

逞强着,说着决绝的话语,结果她还是没能说完,她低下了头,眼泪连成了一串珠。她说的是事实,但她骗不了自己的心。

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谁,楚晏然把她的身世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而做楚轲的妹妹,她从一开始也知道这是任务。但是,这个执行任务的过程太幸福了,无论是每日为她做的美味佳肴,还是病时对她的悉心照料,她几乎舍不得这样的生活了。楚轲全心全意地为了她而努力着,只因为她是他的妹妹,只因为他是她的哥哥。如此纯净的爱,叫她害怕失去——她又知道那一天迟早会来,于是加倍地索取着,希望那一天到来时,能够不留遗憾。即便现在,面对宿命,她也真的,不愿意放手。

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抚过她的发梢,温柔地小心翼翼地,仿佛想给她安慰。

“看着我,怜。”

她抬眉,泪水满襟。映入眼帘的,是楚轲胸有成竹、充满自信的笑容。

“错的是你。是的,可能,我的确记不起从前的事情了。但是这几年里与你朝夕相处的每一件事情,我几乎都记得清清楚楚。也许正是因为我比你们都缺少十几年的记忆吧,所以,我更能珍惜有限的生命里那些珍贵的经历。”

“如你所说,四年前我与你相遇了,我像一个初生婴儿一样,接上空白的过往开始新的生活。那么,身为我可爱的妹妹的你,就是我这短暂人生中,最开始即陪伴着我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为了保护这一部分,”他把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我心上这重要的部分,我会赌上生命,不惜一切,来捍卫你。”

“不要……不要……这不行的……”

“我从没让你失望过,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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