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复杂的心情,纪来和悠米再次上路。
他们从老奥恩的半座山出发,直抵寒冰之海沿岸。
因为只知道凛冬之爪的营地是在寒冰之海沿岸,并不知道确切方向,所以纪来决定,以最先抵达的海岸为原点,先往西,再往东,展开排除式搜索。
搜索的对象主要是人,其次才是痕迹。
如果仅依靠对痕迹的判断,想要找到一个部族营地并不容易,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法是沿途找人打听。
当然了,这是在弗雷尔卓德,人迹罕至,想要找到人这件事本身就不容易,所以纪来在出发之前,就做好了打一场持久战的准备。
一人一猫搭乘着由雾气凝成的“碗”掠地飞行,速度很快,但远未达到极限,毕竟重点是搜索,而不是赶路。
搜索的过程自然是枯燥而乏味的,最开始,悠米还会和纪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上两句,但纪来的反应始终不大积极,渐渐的,她也不再说话,安静地趴在魔典上闭目养神,再到后来,看纪来的身体并无大碍,她便钻进了纪来的身体,估计是睡了。
其实纪来并不是对悠米有什么意见,只是现在的他实在是无心与人交谈——他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冷静一下。
…
整个搜索的过程还算顺利,没有任何意外发生,也没能看到半点儿人类生活过的痕迹,更没能看到半个人影。
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纪来并没有因此而沮丧。
由于这条海岸线整体走向是自西南向东北,沿岸西进到一定程度,实际上也是在往南走,越往南走纬度越来越低,气温随之上升,视野中的冰雪也在逐渐减少,直到完全消失。
待到冰雪完全消失,他选择停下,因为到了这里没有发现,再接着走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凛冬之爪的营地不可能在这么靠南的地方。
这个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天半的时间。
他在原地稍作休息,立马调转方向,准备返回原点,向东进发。
返程的速度要比来时快了很多,因为省去了搜索的环节,只要稍稍留意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就可以了。
“碗”的速度被拉到近乎极限,终于在第二天夜里回到了原点。
相较于别处,这老奥恩的半座山让他更有安全感一些,再加上适宜的温度,他打算先睡一觉,补足精神,明早继续搜索。
一夜无梦,总算睡了个好觉。
近日来诡异的梦境让他身心俱疲,这难得的无梦,让他心情好了很多。
早上起来,他便驾着雾气,开始了新一轮的搜索。
由于之前也往东走过一段,就是被那些渔民簇拥着去往渔村的时候,所以他十分确定,从原点到渔村之间,肯定不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在路过渔村时,他停了下来。
他在犹豫,要不要过去看一眼。
如果叶莲娜是另一个穿越者,那就不可能是这个小部落的战母,那他们原本的战母很有可能已经…
要知道,在弗雷尔卓德,一个失去了战母的部族,是不可能存留下来的。
纪来藏匿在不远处,观察了一会儿,不见异常,就没再多做停留。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命运,有的时候,命运是无法对抗的,就算你赢了,你又怎么能知道,这不是命运的安排呢?
该来的总会来,身在其中,只能等待。
如是想到,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那些失去了战母的渔民是这样,他又何尝不是如此——这世上能逃过命运的人,终究是少数。
离开渔村,继续前进。
原点西侧一无所获,说明营地一定是在东侧的某个地方,所以这一轮的搜索,他搜索得十分认真,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离开渔村,行进了大概两个小时,他还真就找到了一些人类存在的痕迹,顿时兴奋起来,并立马围绕着这些痕迹,展开地毯式的搜索。
又不到一支烟的功夫,他果真看到了一片沿海的建筑群。
这背山面水的建筑群规模相当巨大,想来应该也只有凛冬之爪这样的大部族才有能力建造如此庞大的营地。
看到这里,纪来不由喜出望外,立马驾着“碗”,朝着那些建筑冲了过去,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便站到了建筑群中,可接下来的一幕,是他怎么也没能想到的。
这诺大的营地里,竟然空无一人,不论民居,还是港口。
这…
他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背上已经渗出了冷汗。
因为之前,他就见过类似的场景——那是他从奥恩那里拿到板甲之后,回到阿瓦罗萨的时候。
难道…
不不不,也许这里只是一处被废弃的营地,或者是别的部族的营地。
他急忙搬出两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来否定自己的第一反应,但于他本心,他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而最有可能的,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也不能接受的。
从兴奋到喜悦,再到恐惧,只用了一分钟的时间,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有些站不稳,差点儿跌坐到地上。
勉强稳住身体,他又愣在那里足足好一会儿,才算稍稍冷静下来。
该来的,是躲不过去的…
不管是怎么一个结果,总得亲手去揭开…
他不断告诉着自己,然后快步走到一处民居前,深吸了口气,抱肘一撞,直接撞开了门,而门后的一切,彻底击碎了他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里,就是凛冬之爪的营地。
因为他看到了地毯上的标志。
这里的人,也的确出事儿了。
因为他看到了打斗过的痕迹。
铁证如山,无从反驳,但他却冷静异常,因为有过打斗,起码说明不是冰霜祭司。
他抱有着这最后一丝侥幸,退出房门,灰蒙的风暴在眼中涌起。
接着,他又撞开了许多门,无一例外,都是空的。
直到,他站到了道路尽头的广场上。
看着那遍地包裹着人体的破碎的冰块,他跪倒在了地上。
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了过来。
“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