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天边的红霞越发绚烂,却也因为夜晚的到临而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在那墨云背后半隐半现的半轮月亮。
东宫一处角亭内。
两个年轻男人,坐在一块儿痛饮。他们面前的石桌上,摆放着一只净白瓷壶,盛满了浓香的烈酒。即使盖着酒壶盖子,但依旧还是能嗅到淡淡的酒香。
“三哥,你今日可真是好兴致,我倒是许久未上你这东宫来了。”明承胥一把绘着山高水长墨画的折扇,轻轻在胸前摇晃着。
明承允淡淡一笑,亲自为二人斟满了一杯酒,递给明承胥道:“七弟,你这可是怪你三哥我,这两年来忙于朝政,未曾与你相聚?”
“我可是不敢怪三哥的,三哥是我们几个兄弟中的大忙人。如今父皇又在疾中,朝中大事还不是三哥在尽心处理。只有我是愚笨的,在朝政上却是什么忙都帮不上。”明承胥说着,饮下了一杯酒,身边的宫女又为他斟满一杯。
“哎,七弟怎可如此说自己。你是志向不在此处,父皇也是知道的,这才将你封了个闲散王爷,这不是很好吗?”明承允浅饮几口,道。
明承胥却叹了一口气,抬头望了望在天边若隐若现的明月,苦笑道:“我倒是清闲了,却是苦了三哥你。算了,不说这个了。”
明承允颔首。
“三哥,听说你上次从京郊外密林里滞留了一夜才回来?我本想昨日就来瞧瞧你,可来的时候,宫人说你尚在歇息,这就又走了。不知三哥你,可曾有受伤?”明承胥关切的问。
“无事,我也是昨日下午醒来后才知道你来过,今日这才决定邀你过来小聚片刻,痛饮一宿。”
“无事就好,那羌良族公主可当真是刁蛮任性,如此大的场面,说走就走了。好在,三哥与她并未真的成婚。若我有了这样一位嫂子,往后却不敢多来三哥的东宫半步了。”明承胥调侃道。
明承允唇边浅笑,墨色的眸子里却没什么笑意:“那样的女人,就算是白送我也不稀罕要。不过说来也怪,自那日后,那公主就好似收了性子,不像往日在桃广阁里大喊大叫着要出宫游玩了。”
二人一边聊着,荡漾着浓烈香气的烈酒斟满了一杯有一杯。这一盏茶的功夫还未到,二人竟然已饮了半壶酒。
或许是他的不悦实在是有些明显,明承胥笑着,为他斟满了酒,说道:“呵,不过我倒是有件事要恭喜三哥的。恭喜三哥觅得佳偶,我在此敬三哥一杯。”说罢,他满饮下一杯,随后青瓷杯微微倾斜,以示已饮尽。
明承允依旧是温和的笑容,眼底却多了几分喜色。
“我记得,谨芍郡主尚在髫年时,还与我们见过一次。可真是想不到,当年那个小丫头,如今竟成了我的三嫂。人常道,世事多无常,看来的确是这样。三哥如今可还见着她,不知如今是如何模样了。”明承胥依旧打趣道。
“未曾见过,不过是父皇赐婚罢了。”明承允淡淡的说,“你却是取笑我了,你也只比我这做兄长的年幼一岁有余。倒不知,你何时成亲呢。过两日我这就与父皇说说,立了王妃可好管教你了。”
“三哥莫要拿我寻开心,我如今难得独自一人,落得个逍遥自在,可不想找那些事儿扰了我的逍遥。”明承胥轻笑道。
“哈哈哈哈,何曾有的事。来,七弟,今日你我二人就喝个痛快,莫要管那些扰人烦心的事了。”明承允说着,又饮下一杯酒。
一杯接着一杯,或许是明承胥刻意在明承允面前对朝政避而不谈,反而谈了些闲散轶事。不过明承允却不曾在意,反正他的本意也并非试探。
酒过三巡,二人从天下奇闻异事说到西京都的传闻,明承胥终是醉了。一抹酡红在他的脸上早已荡漾开来,半靠在桌边,说着一堆不找边际的话。
“三哥,嗝,你是不晓得弟弟我这心里是有多苦。”明承胥说着,“整日里最闲散的是我,人人都道我整日只用游山玩水,流连在那教坊乐司之间,却不知弟弟我这心里却是苦的。”
明承允看着他的醉态,自己却十分清醒。他知道他酒量不怎么好,早就示意伺候明承胥的王嫚蓉,一逮着机会就给他斟酒。
“七弟你心中苦,便说出来吧。今日这处只有你我二人在此,东宫里的奴才一向嘴巴严实,你不必担心的。”明承允说。
哪知,明承胥却坚决的摆摆手,又饮下一杯:“不可说的,这就只有在三哥这里借酒浇愁了。”
“那七弟也自当是晓得,借酒浇愁愁更愁,不如与我说说,说不定,我还是能帮到七弟些许的呢。”明承允诱导着他道,“你我兄弟二人自幼便是情谊最好的,还有着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呢。”
饶是这番,明承胥却还是摇头,不肯多言一句。
二人瞬间就是无言以对,只瞧见明承胥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本想灌醉他的明承允却落了个清闲,唇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浅饮一口散发着浓烈酒香的烈酒。
不过一个时辰,石桌上已经放了三四只一模一样的净白瓷瓶,那人已经是醉了。
“七弟,你醉了。如今夜也已经深了,不如你今夜就在这里歇息吧。”明承允说着,却见明承胥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只是趴在石桌上,咕哝了一句什么。
他站起身,走出角亭,负手站立在九转回廊上,却不知在想着什么。冷风拂过,吹起了他的月华白袍,也吹淡了他身上的酒气。
“殿下,外面风大。”
娇柔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他却只是淡漠的应了一声,随后冷声吩咐道:“嗯,楚箫王醉了,你扶他到西暖阁歇息吧。该怎么做,不用本宫教你吧。”
王嫚蓉原本白皙的脸颊,爬上了一抹绯红,却无半分喜悦,只是有些羞怯。半晌,她才轻轻道了一声告退,又走回了角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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