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戳着的两个美人儿,丹尼尔长说:“收拾收拾走吧,去学校找找。”
“哼,去找吧。找黑军伤兵去。黑军为了不亡国亡族,到处抓女人,这一下子去了两个怀孕的,省了鬼子不少事儿。”杰西卡气恼地看看丹尼尔,醋味儿没洒完,撅起嘴巴娇滴滴地扔下一句:“黑军伤兵又得发财了,去了一对很好的花姑娘。好好把伤兵侍候好了,爱丽斯的屁股比我们这人的脸蛋都香。”
对这句酸溜溜的话,丹尼尔偷笑不已。不错,爱丽斯是有风情的,她从西洋归来,绝美的容颜,配上杏眼中流动的机智聪敏的流光,叫任何男人都无法抵挡她的蛊惑力,致死的蛊惑。甚至……甚至……这一闪而过的邪恶都美极了。
这种风情万种的神态在以前是绝无仅有的,原来爱丽斯在故意气她。
往日,沉浸在文件堆里,即使那种沉静的美飞上眼角眉梢,也是昙花一现。只要沉积在文件堆里,尘世间的是是非非似乎非都和她无关。至于抓女人,那可不是想这个醋团子说的那样为了兴旺黑军民族,黑军的这些道道,这可不是你们女人家能看透的?
杰西卡在用大眼珠子凌迟爱丽斯,咬牙切齿的她很想把这美人塞进嘴里嚼烂,再叫她把市委的男人们蛊惑的连说梦话都是爱丽斯,爱丽斯的。她的美艳、她的倨傲、她的娇嗔,在这个爱丽斯面前施展不开,她更温润、更娴静、更儒雅。以前的战例是气势汹汹地来了,没过几招,就被她搞得自己的脾气先没了。
环抱着她,爱丽斯笑盈盈地摸着她的手,轻声柔语的对她讲这些什么。没听几句,她撅着嘴巴翘着鼻子转过身朝外走,几句酸溜溜的话被扔进空气中:“好酸。那个男人经得起你这一手,摸得我骨头都酥了。”
男人!男人也得有这个福气。丹尼尔秘书长随着杰西卡向外走了几步,又返回来:“你别去学校了,有件事估计你这个书呆子不知道,那里在三个月前就成了黑军的陆军医院,你到别处找找吧。”
随手送个人情,让她出去散散心。
不过,她挺起来的肚子里装着谁的种?下面的人私下议论是他的。
冤死了,他连那姑奶奶的手都没捞着碰一下,难道他有本事隔空办事?工作中都是把脸蹦起来,端起上司的姿态,哪敢到她身上去播种?
是文森特市长吗?大概也不是,杰西卡这醋团子太厉害了,简直和宋朝陈季常的河东狮有一比,就是他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儿。他能当上市长全靠她的家世背景,还有这醋团子和黑军关系,为了能坐稳市长这个位子,他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黑军板仓司令官的夫人,藤野领事的夫人那是和她一道在美国留学时的同学,还有她和山口财阀少夫人的关系也非同一般。谁把爱丽斯的肚子搞大了?是谁哪?谁能配得上她?现如今的女人有姿色美品味,有品位没姿色,爱丽斯尊神姿色品味都有。
不过,这种女神只能看不能用,用了会折寿,会引起全世界男人的公愤。
完美女人,不对,她也不完美,十二岁上爸爸妈妈失踪了,十七年来她不停地找,找。多少人告诉她,你爸爸妈妈要是还活着不至于连家在哪儿也忘记了,一直没回来人肯定不在了。
她不听啊,她说她感觉爸爸妈妈小妹一直在某个地方呼唤她。
随她去吧,反正这姑奶奶每年都得出去溜达一两个月,出去寻找失踪十七年的父母小妹。外面的风,外面的雨,外面的枪弹都挡不住她寻亲的脚步。
他管不了这么多,借花献佛,把市长的话换成他的话,给这女神放放假。
丹尼尔拿着文件也走了,到市长那儿去猜测去了。
屋子里,只有爱丽斯和佩西。
我穿着一身破烂衣服,佝偻着腰,腋下夹着破破烂烂的东西,颠颠儿地跑进去。看见我进来,两人愣了一下,刚想撵我,马上被我阻止了:“嘘——”
“你谁啊,干嘛进了市委?”佩西看看衣衫褴褛的我,撇着嘴嫌弃道。
我从破破烂烂的那堆东西里拿出相机,两个人一下子认出了我。爱丽斯问道:“打扮成这样,干嘛来了?”
我把刚接到的情报递给她:“黑军要抓人了,上级命令我们立即撤离。”
佩西看看沉静如水,目光轻柔的爱丽斯,眼睛里充满疑问:“大姐,怎么办?”
一向不太会笑的爱丽斯脸庞绽放出惊异的神采:“大游行就要开始了,你说怎么办,难道你想退缩?”
“不是。”胆怯地看着爱丽斯和我,佩西充分发挥了她哪胆小如鼠的性格,不敢抬起眼睛来看我们,也不敢反驳,更不敢提出赶紧撤离的要求。
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佩西转眸:这照片是那个市长夫人杰西卡扔下的,还是丹尼尔秘书长扔下的?不管是谁,大姐可以借机撤离这危险之地。
不想叫这个胆小如鼠的佩西受到惊吓,我安慰她:“大游行以后马上撤。撤回部队,到深山密林中,到你夫君身边养胎去。”
“别。”爱丽斯看着窗外,伸手阻拦佩西。“我们走不了了,板仓来了。走,跟我到市长办公室去。”
我和佩西诧异地看着爱丽斯:“他在到处抓你。”
“也在抓你。走,去试探一下这潭浑水是深是浅。”
“你个坏蛋爱丽斯,找死呀,你是想看看你的脑袋结实不结实?强盗爱丽斯,和你在一起,你嫂子我的脑袋就是用一根稻草拴着的,随时可能被你玩掉。”瞪大眼睛看着爱丽斯,我骂得实实在在。我知道那个胆小的佩西绝对不敢这样骂她。
“伊芙,”爱丽斯看着我,“你赶快去游行现场采访,别叫工人学生觉得有行动的组织者都不在,我和佩西马上去会会板仓。”
“她敢跟你去?”我指的是佩西。
佩西抬头看看我,把自己的身子缩到爱丽斯的身后,一脸忐忑地看着我。好像我才是那个把她卖给风暴庄园的人。
看着佩西,我毫无同情心的笑了起来,这个家伙真是个倒霉蛋,她的庄园主子,见她毁掉婚约,竟然跑到青年军来找到她,要来这里和她成亲。
那天,早我和爱丽斯的督战下,他第一次由小猫咪变成一只小老虎,断喝哪个敢跑到部队上来抢亲的风暴庄园的主子。
谁知道,那个一心要娶她的庄园主是个年轻人,还是一个青年军的一个长官,为了逃婚,跑来参军了。
佩西自幼被卖给风暴庄园为仆,她认识的那几个字也是成亲以后,她丈夫交给她的。到了敌人的后方,那几个字竟然也能把话说明白。不过她是一个很好的抽纱手,在黑军的纱厂,她的业绩月月第一。
一对互相逃避婚姻的苦命鸳鸯最终成了一对。虽然穿上了军装,她那种受气小媳妇的性格没有改变,要是叫她跟着爱丽斯去见黑军司令官,那还不得当场吓死!
“大姐,伊芙欺负我。”躲在爱丽斯身后,她告状。
我挥起拳头想揍她,这张填满恐惧、胆怯、软弱和没有主张的脸,就是一个欠揍的脸。这号人怎么到了敌后,怎么干起地下工作?她的骨头要是被敌人吓酥了,我们这些人还不得跟着遭殃?
爱丽斯瞪着眼睛警告我不许动粗:“就是因为她胆小,我才不敢叫她一个人去游行现场,伊芙,收起你的拳头,她的贡献不比你的笔杆子小,最近小鬼子又丢了一车货物,这都是她的功劳。”
我看了看佩西,她像一个小病猫,躲到爱丽斯身后。
我们三人分别后,脱下一身脏兮兮的乞丐服,我换上一身干净的时尚风衣,提着相机就回到一个由中国人艾伦高傲开的食品店里。
就在我离开爱丽丝的时候,一些情报从四面八方汇集到爱丽斯那儿。
由于送不出去,这些情报堆积在那儿。
撤退!
撤退!
撤退!
高记食品坐落在后院街西头,这是一个临街的门市房,建筑格局和这里大多数建筑一样,都属于前店后厂,中间的拱形门上面镶嵌着“高记食品”几个大字,两边就是卖点心果子的店铺,大街上飘散着沁人心脾的香气。店内身穿白衣服的小伙计来回穿梭于前店后厂之间。
在点心制作车间,在案板上揉面,旁边几个小伙子端起已经成型的面团,放进旁边的烤炉。就在烤炉的后面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室,墙壁上挂满了用于吸声的麻袋片,里面灯光昏暗,在一个桌子前,两个女人围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
佩西身穿平常人家的服装,迪迪打扮着装入时。
突然,墙壁被敲了三下,迪迪掀开麻袋片,把刚才坐着的凳子用力往旁边一拉,一个小洞口出现了。
我从下面爬上来。
爬了一百多米的地下通道,气得我嘟着嘴,斜着眼,冷厉的眼睛里装满怒气,看似不张口骂人,就会活不过今天,还好,佩西这个小受气包在这儿,看来今天我有人折腾了。
“伊芙,你怎么了?”佩西问。
“没什么,刚才在大街上我被迪迪的学生追地满大街跑。”
“他们要清楚你这个大汉奸?”迪迪歪着头,像欣赏学生作品一样,欣赏着我。
佩西看着我,张大嘴巴:“伊芙,你害怕了没有?”
我怒气冲冲,正想找人撒气,这个小老鼠就来了:“佩西,你和迪迪一样没良心,那么些人拿着棒子,拿着枪,在你屁股后面追你,你会害怕?”
迪迪拍拍佩西,安慰道:“别怕佩西,你我的形象很正面,我的学生看见你,保护来来不及。我说伊芙,别吓她了。”
这是一个通往外界的地道,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被发现。这一片西式建筑群,其实是早年连年海战的时候为了躲避黑军,家家户户都挖了藏身的地道,眼下我就是从这个地方钻出来。
“伊芙,你咋从这个地方来?”看着时时刻刻需要泄愤的我,另桌子对面,迪迪玛考尔问道。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骂骂咧咧地说:“迪迪,你个小痞子,站着说话不腰疼,像我这种身份的人能走前门吗?刚才我差点被你的学生当汉奸给除了,我哪像你,披着个学者身份,不但大街小巷到处跑,就连耗子洞你可以进去,我行吗,像我这种上了锄奸名单的人,我敢在你的学生们的眼皮底下晃悠?”
“傻孩子,爬了趟地道就满腹牢骚,我和佩西在这里等着你好久了,别委屈啦,快过来,看看我们制定的游行路线是否可行?”迪迪擦了擦我脸上的灰尘,拉我坐下。
“佩西,你不是和爱丽斯去找板仓去了?”我知道她不敢去,没等她回话,我看着桌面上画的游行路线图,撇撇了嘴问道:“迪迪,我问你,学生从哪里出发、工人从哪里出发,他们在什么地方集结,什么地方结束游行?”
“下午两点,我带着工人们从纱厂出发,在益文英专和学生们会合,游行队伍穿过前园街转到后园街,最后在市委门前静坐示威。”没等迪迪回答,一身纺织工打扮的佩西,指着路线图介绍。
一身贵气,却不怎么淑女的我,斜着眼睛,冷呲呲地嘟囔道:“你们两个小痞子,安保措施呢,谁来保证工人、学生的安全?”
“迪迪姐,你看她。”佩西胆怯地看着我,拉迪迪玛考尔当挡箭牌:“干嘛学问越高,骂人越凶?”
“那一肚子书,被她读到屁股上了。知道吗,伊芙,佩西放屁都比你的喘气香。”迪迪护着佩西,狠狠看了我一眼,“你个傻孩子爬了趟地道,怎么把老鼠脾气带上来了,放屁还带火星。告诉你吧,这事儿由爱丽斯和拉吉夫他们商定,你们俩口子弄得标语哪?”
“你说谁傻孩子呢,你个小痞子?”我把标语和五颜六色的小旗子从衣服里抽出来,扔在桌子上,“迪迪,你敢骂我。”
“作为小妈妈我还说不得你了。”
看着我们两个人斗嘴,胆小如鼠的佩西笑了:“迪迪姐,怎么回事儿,你们两个?”
“傻孩子出生在一个大家族,她妈妈是二太太,他父亲很爱她。所以呢,她妈妈被不得宠的大娘娘和小妈妈挤兑死啦。在外国读书的时候,只要这傻孩子一想家,我和爱丽斯就得充当被刀砍斧劈的大娘娘和小妈妈,任她打任她骂。”
佩西不解:“你们两个就这样受着?”
“不然怎么办,在外国,就我们三个身上流着一样的血液,也就我们俩能够充当她的家人被她虐待了。不过,等她发完脾气,我们两个就拉着她去餐馆猛搓一顿,把她一个月的零钱都给她花完了。”迪迪歪着头,回味着我们三个曾经的无忧无虑,她抿着嘴儿,似乎还在享受饕餮大餐。
我斜着眼嘲弄道:“这都几年了,她还没吃完。”
“迪迪,你干什么哪?”佩西看着走神的迪迪玛考尔,皱皱眉头,“别想着吃了,快过来修正路线图。”
迪迪吧唧吧唧嘴,指指外面:“好香,伊芙,我饿了。”
“自己钻到烘烤炉里去啃,不用给我省钱。”一提起妈妈,我心里难受,声音里含着悲愤、凄凉。
麻袋片被掀开一条缝,透过墙缝,佩西扭过头,从面墙缝往外看。这面墙外面不是制作车间,是临街的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