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皇上要拿我慰军,我才明白,我真的要死了,那意味着什么,屈辱至死,我明白的。王爷偷偷来看我:“你只有两个选择,其一,复仇,其二,跟我走。”
我垂眸,长睫在下眼睑映出一点阴影:“我终于知道玉人不入泥沼是什么意思了。”
而他,这个满是城府的人,早就预知了。
“那当初为什么要赎我?”我问道。
王爷张了张口:“当初,教你舞是为了宁儿。赎你,是为了宁儿。为你打架,是为了宁儿。”
我知道,宁儿是前王妃,我抿了抿唇,问道:“那王爷对我白霜夕呢?”
这个问题,我知道,我不想听,可我必须听,否则不能心死,心死了才能燃起复仇火焰。
但是,我听到,王爷说:“可我娶宁儿,是为了小宁。”
我抬眼怔怔望着他,他早知道前王妃是宁丞相的女儿,娶她,是为了弥补小宁。
“为何?”我颤颤巍巍问道。
“我是想斩草除根,因为我怕死,可你坠入花柳之地,我夜夜不安,因为我歉疚,若不是我苦求皇上杀了你,你断然不会那么苦,于是我第一次踏入了柳香楼,那时的你还不能接客,我寻不到你,于是夜夜思之,终于,我娶了宁儿,我的歉意平了,可我的心空了,直到再次去柳香楼,我看见了你的面容,我知道,情根已种。”
王爷抬手想摸摸我的额头,却终是不敢,拿扇柄敲了敲我的脑袋:“装傻装傻怎么成了真,傻丫头,我的情义你看不明白。”
我暗暗红了腮,据着嘴笑,这王爷流连花柳之处许久,情话倒是没少学:“那王爷为何把我送给将军?”
王爷暗淡了眼眸:“你的身份迟早会被发现,我是皇亲国戚,若是真的成了亲,只怕皇上会认出你。”
我点了点头。
王爷又敲了敲我的头:“傻丫头,送你去将军府的路上我暗中给你那么多机会,怎么不逃?”
我努了努嘴:“我怕我逃了,有一天叫皇上发现了,会连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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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最终没能带我走,因为皇上来了,带着那道旨意来了。
皇上站在那,吩咐公公念旨意,而王爷和惋玉宫的所有人跪在地上,听着公公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玉妃近日来霍乱君心,君王不早朝,臣等请愿,清除玉妃,钦此!”
皇上玩味的看着我,撑着下巴沉思:“这可如何是好?朕是不忍清除玉妃的,不如发配边军?”
这是他早就想好了的,要拿我慰军,他不过是在享受我无可奈何的无法逃离的乐趣。
我垂眸,看见王爷的手紧紧扣在地上,大殿的地上,有几滴清泪。
我此刻才知道,明明打了胜仗的将军为何会死在沙场,皇上不过是利用了将军罢了,将军喜欢宁儿,皇上用他打击胡人,功成便无法身退,因为,皇上怕他复仇,杀了潜在威胁又收了兵权,何乐不为?
皇上就是在享受权利带给他的快乐。
皇上问了不如发配边疆,没人回答,许是见此情此景略有尴尬,他便闲聊起来:“王爷,你说为何朕将这里叫做惋玉宫?”
王爷收了情绪,手指微微颤抖着:“臣不知。”
“惋字,是取惋惜的惋啊!”
皇上嗤笑着:“王爷这些年,果然变笨了不少!”
王爷闭着眼,浑身颤抖他早该想到,皇上早计划好了这一切,只是在看他们的笑话罢了!他握着玉扇,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在问我是走还是复仇。
我眨了一下眼,我用口型说,走。
王爷玉扇一甩,手中闪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来,他倾身一翻,一把将我藏到背后,他的身手不比将军差,那日烟花满京,是他在谦让将军。
皇上挑挑眉,一拍手,四周暗卫纷纷落地,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
王爷刀刃锋利,泛着森森冷光,几个变招,便解决掉几个暗卫。
他玉袍轻甩,在招式中摇曳生风,好生俊美。
我凭着舞蹈功底,堪堪躲过几次暗招,又躲到王爷身后,由于我并不拖王爷后腿,我们逐渐占了上风,我想,我这次终于可以有家了。
我们看着倒在地上密密麻麻的暗卫,从皇上身边飞驰而过,推开惋玉宫的大门,我的心激动的颤抖,紧紧握着王爷的手。
刺目的光照着我们,等适应了这光,我发现,外面一层,都是举着弓箭的侍卫。他们的剑锋比王爷的生冷的多,齐齐指着王爷,王爷本能的将我护在身后。
此处,再不能逢生,我们都知道。
皇上站在我们身后:“王爷好刀法,朕以前怎么不知道?”
皇上见我们依旧不答,于是又闲聊起来:“侍卫,射箭!!!”
我知道,必死无疑,于是我缓缓闭上了双眼:“玉人不该入泥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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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要一个家啊!
王爷对着我,张开双手,将我死死护在身后,喃喃道:“抱歉啊,霜夕,玉人入了沼泽,也没有家啊........”
生冷的弓箭深深刺入他的玉袍,血色瞬间侵染了他,又一只弓箭刺了他,他身躯微震,依旧死死撑着站住,将我护在他的阴影下。
我就这么看着他一箭一箭皮开肉绽,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射偏的箭擦着他的身子而过,我毫发无伤,就这么一次又一次,万箭穿心!直到他混沌着,在此生闭了眼,他喃喃的说:“江庭迟....”
我知道,我知道了,你叫江庭迟,白霜夕这一生都爱着江庭迟,王爷,小半辈子了,我终于知道了你的名字!
我捡起地上一只射偏的箭,深深刺在我的心上,我躺在他身边,手紧紧握着他的手,依旧是暖至心底的温度,霜夕,终于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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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了你了!”
我一把打碎了槛木桌上的新进贡的茶杯:“你身为京都的牢头,竟让秋日问斩的死囚逃了!”
“请皇上贵罚!”那牢头跪在养心殿冰凉的地面,将头深深埋在膝盖间。
我忽而觉着腰间有一股力量在截我,回头一看,母后正向我挤眉弄眼、我知晓、她又要去拐带那些老臣打牌了,我挥挥手,母后便飞也似的去了。
作为大平王朝的第三任女帝,我需得守住这太平盛世,于是我悠闲的坐在檀木椅上,指头敲击着檀木扶手:“哦?你说……朕是该如何处置你?”
“臣……”他胆颤的犹豫不决。
我摆弄起桌上的琉璃盏,没给他一个眼神:“还不快去找!”
他被我这一吼,屁滚尿流的胆起来,转身就要往养心殿外走。
我不紧不慢的叫住他:“等等。”
他身子一僵,回过头来:“皇上,还,还有什么盼咐?”
“若是五日之内,你寻不来。”
我娇笑着抬起眼眸:“秋日问斩的,就是你!”
他连忙匍匐在地:“是,遵命!”
然后赶紧出了去。
父亲从养心殿的屏风后摇曳而出,我赶紧快步上前扶住他:“您小心点。”
父亲眼神空洞:“慕洲,你母后呢?”
啊!这....
母后打牌没带父亲啊,将这锅甩给我,很好,母后,等她回来的。
然后我如实回答:“母后她去找将军们打牌了。”
“唉!”父亲叹了一声:“多少年了,她已不和我这瞎子打牌了,果真是腻了,腻了!”
我赶紧安慰:“别,母后不就您这一个夫君?”
父亲好哄,听了这句,愉悦了不少,于是我趁热打铁:“不如儿臣将您送回鸾凤殿?”
父亲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我缓了口气,把父亲送回鸾凤殿。我便可安心外理公务了。
终于将父亲安顿好,我便去了御书房,路过一花池,忽而下起雨来,便躲到花池旁的凉亭,正巧有桌椅,我刚一坐下,便听“哎呦!声。
花池听雨的美景被破坏,我心下不悦:“谁坐着你了?究竟何人?给朕出来!”
……
那人从桌子下爬出来。
我抽了抽嘴角,随手带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为何你躲这里?谋杀朕?”
他禅了禅衣服上的灰,我打量着他:“你这身衣服,不是丞相之子的吗?说,你到底何许人也!”
他也不答我,只是抱怨着:“皇上踢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