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云峰情急之下骂叶重‘蠢货’,证明他确实是关心叶重的前途。
只要长了脑袋的人都清楚,和金融学术界的旗杆人物搞好关系意味着什么。
叶重应该做的事情是第一时间带着厚礼去班老头的办公室或者更细心一些找到他的家庭住址去趁热打铁的拜访,而不是傻乎乎的跑去求他办事儿——还是为了自己这个和班老头没有半点儿关系甚至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事情。
站在班老头的立场,他会怎么想?
恃宠而骄?忘乎所以?
怎么?就凭成为系主任熟识的人就与众不同了?就高人一等了?就可以打着自己的旗号去和人打架斗殴了?自己这个老师就是用来给你擦屁股的?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这件事情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们谁都不要掺和进来。”连云峰的口气很强硬,但他的心里却有一种被轻轻抚摸的柔软感觉。连他自己都觉得叶重不应该为他去冒险,可叶重却偏偏这么做了,他没有理由不感激。“我还真不信了,他们能把我连云峰这一百六十多斤给油煎了还是水煮了?”
“老大。”听着连云峰这赌气的话语,叶重却是又一次皱了皱眉。“别耍脾气。现在我们什么都不要说,也什么都不要做,班老头会和他们沟通的。”
叶重为什么不在饭店的时候和那些人大打出手?他明明已经占据有利地形卡好了位置,为什么又轻飘飘的放过他们?
就是因为他一眼就看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本质。和那些校园恶霸的矛盾只是小矛盾,如何平息饭店老板牛老师被连云峰打破头的怒火才是大事儿——任何一所大学,没有过硬的关系,能够承包到学校正对面这样年利润百万级的黄金铺位?
做梦!
他和连云峰一样,也只是个没来多长时间的新生。许志强只是普通的辅导员,甚至都不是学校的正式编制。那么,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也只有那位今天刚刚让他帮过忙的班教授——
于是,叶重就找过去了。
索性,被叶重低吼一声,连云峰就不再吱声了。
虽然他是宿舍里年龄最大的老大,但到了眼下这种时候,他却是不由自主地把叶重当成了主心骨。
“我们还是等一等的好。”
直到现在,叶重仍旧还想着要和他们‘和平解决问题’。
即便班老头同意打来这通电话,他们如果能和对方的关系缓和一下,也有利于事情向良性发展。
不过正当他们两个在这里说话的功夫,许志强却是表情沮丧的走了过来,先是对着叶重点了点头,然后便对着连云峰有些无可奈何的开了口:“你打伤的毕竟是学校的老师,这件事情可能不是很容易就能完事儿。你先跟他们去保卫科去交谈一下事情的经过——我会跟着一块儿过去。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强哥,你也不要跟着过去了。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连云峰很爷们的拍了拍许志强的肩膀。“我自己去就成了,他们不能把我怎么着。”
许志强苦笑。这浑小子还真是豁达,倒好像是自己打伤人,他在安慰自己似的。
“无论如何,我都是你们的辅导员。”许志强的语气远比连云峰想象的要坚决。“我过去,他们终究要给些面子。”
“老大,让强哥跟着过去吧。”这一次,叶重也认同的点了点头。
他也不确定班老头什么时候会打这通电话,在他没打电话疏通之前,如果黄洁当真要给连云峰一点儿教训,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也不动手打你,只要不给你饭吃,不给你水喝,不让你大小便,这样也够让你难受的了。
“那就谢谢强哥了。”看见许志强这么坚持,连云峰也只好妥协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许志强也冲他笑了笑。
正当他们做的这个决定还没捂热乎呢,保卫科科长郑承锋却是不应景的带着两名下属走了过来,瞥了连云峰一眼,冷笑着说道:“小子,胆子不小啊?我只听说过学生之间打架斗殴的,还从来没听说过学生把学校老师脑袋给开瓢的。”
“让你贱笑了。”听了郑承锋这讽刺的话语,连云峰却是嘿嘿地笑着。他说让别人‘贱’笑,其实自己比谁笑的都贱。
“吆喝,还挺得意的?”郑承锋乐了,“那就跟我们回去一趟吧。看看这事儿怎么个了法。”
“郑科长。”许志强不知什么时候陪着笑脸走了过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红塔山就往郑承锋的手里塞去。“郑科长,都是孩子,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郑承锋瞥了一眼许志强,言语之中却是充满了不屑:“许志强,我要是你,就离这事儿远远的。你刚才也看到了,黄主任那火气有多大——他们是孩子,那我们就活该是孙子?你没看到刚才我们被骂的狗血淋头的样子?”
“是是,算是我欠郑科长一个人情。”许志强近乎已经是在哀求了。
“我倒是想让你欠我一个人情,可我更怕黄主任和牛老师给我一双小鞋——”郑承锋对着连云峰摆摆手,又把视线转回到了连云峰身上,不为所动。“走吧,跟我们走一趟。”
“我过去坐坐。”连云峰倒没有矫情,回过头又冲着叶重说了一句,“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
叶重也冲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我在这边等着,等牛老师做过检查,我去和他沟通一下,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连云峰用力拍拍叶重的肩膀,然后便大步向着外面走去。
“我们也在这里等着。”
回头望了望秦逸和程宇坚定的眼神,突然间,他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底气似乎足了不少。
……
看到连云峰被保卫科的人带走,黄洁的表情就更加的得意,像是一只得胜的小母鸡。
叶重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黄主任,你好。我是叶重——误伤牛老师的连云峰是我的室友——”
“什么?误伤?”黄洁并没有理会叶重的自我介绍,反而却尖着嗓子喊道。“你说误伤就误伤啊?有这样的误伤法吗?用啤酒瓶子把人脑袋打破,这还叫误伤?这是谋杀,是蓄意犯罪。我告诉你,你那个室友是要坐牢的。”
听了黄洁的话,叶重的眉毛不自觉地挑了挑。
这女人也太能没事找事儿了吧?不小心打伤他的老公,她就让一个年轻学生去坐牢?没有一点儿为人师表的胸怀。
“怎么,看你很不服气的样子?”黄洁不屑的说着。“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反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他必须要去坐牢。”
“你有没有体会过被人打脸的感觉?”叶重看着黄洁,眯着眼睛笑着,却是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
如果说之前他还抱有一丝和他们和平解决的想法,那现在——恭喜这些家伙,他们已经成功的勾引出了他心中的怒火。
听了叶重的话,黄洁倒是猛地后退了两步,一脸警惕的盯着他看了起来,“你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我叔叔是学校的副校长——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叔叔就会把你从冰大开除。”
“我知道,我知道。”叶重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如果他脸上的笑容不是那么可恶的话,还真像是他完完全全被黄洁给吓唬住了一般。
“不然的话,你也做不了副主任,你们夫妻俩也不可能能在学校对面开饭店——”
“你——”黄洁指着叶重,恨不得往他脸上抓几把。
这个小瘪三实在是太讨厌了,怎么能说她和丈夫是靠叔叔那棵大树才爬起来的——虽然事实确实是这样。但是,他这么红果果的说出来,还是让人脸上无光难以接受啊。
“骂不出来了?”叶重轻蔑地笑了笑,“说明你自己也心虚了。”
“你叫什么名字?”黄洁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把这个学生从冰大踢出去。太可恨了,比那个把她丈夫打进医院的连云峰还可恨。
“叶重。”叶重一摊手,很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您岁数大了,没想到记性也这么差啊,我刚刚不是才告诉您我的名字吗。”
“叶重,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黄洁咬牙切齿的样子实在是有些难看。
“活的好看就行了,死了以后的事情,谁在乎?”
“你有种——”
正在这时,黄洁包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打开拉链,从包包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却是立即装作一副很悲伤的样子,直接开启了哭泣模式,“二叔,学军被一个学生打破了脑袋,现在还在里面做检查——”
“伤的严重吗?”话筒里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脑袋没事儿——我正在让医生给他做全身检查。”黄洁总算没敢在这个男人面前说谎。
“没事儿就好。”不知为何,黄洁似乎隐约听到了男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是她听错了。“让他在医院休养两天,这件事情就算了吧。不要闹大了,也不要为难那些学生。”
“二叔,这怎么行?那个学生打伤了学军,还——”
“好了,我很忙,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男人不耐烦再听女人的声音,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听到这一连串的忙音,黄洁的脸火辣辣的抽痛。
她终于明白那个小子问她的问题是多么的恶毒:你有没有体会过被人打脸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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