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情形太骇人了,千万死尸都昂头看上来,我纵然是龙也被吓了一跳,更何况我现在如此弱小,连龙威都失去了,没有一点抵抗力。
这千万死尸若是把我逮住,我瞬间就会被弄死。
赶紧朝上面喊:“快点爬,尸体活了!”
声音传了开去,上方的卡尔大骂:“你瞎嚷嚷什么?悬崖峭壁必须小心,都慢一点!”
这傻货,这个时候还跟我抬杠。我再次叫道:“主教,再丢个光球下去看看。”
那红衣主教紧跟着卡尔,也开口骂我:“这个样子如何施展魔法?你想我摔死吗?”
倒是狐人少妇比较警惕,嘘了一声道:“你们别吵,的确不对劲儿。”
一行人都安静了下来,也不爬了。我隐隐约约听到下方很多爬动声,就仿佛有无数虫子在岩壁上攀爬一样。
沙沙沙的声音透过岩壁穿了过来,北仟国的大将军将耳朵贴在岩壁上一听,骇然道:“什么东西?好像有几十万骑兵在冲锋。”
我们也耳贴岩石听了听,那声音无比庞杂,距离虽然远,可真的仿佛有几十万大军逼近一样。
老船长在最后面,此时吓得尿都出来了:“快爬啊,他们真的活了!”
再无人不信了,卡尔双手快速攀爬,如同一只猿猴,他后面的红衣主教也顾不得什么优雅了,牙齿咬住法杖,狼狈地爬蹿。
北仟大将军更是拔出来弯刀,边防御边向上爬。那只狐人则轻飘飘的,仿佛在飞一样。
她在我上方优雅爬动着,跟一只灵活的松鼠一样,而且她往旁边挪了挪,要超越上面的人了。
上面的人也发现了她的意图,不由爬得更快了。我力气太小了,而且没有攀岩的经验,爬得很慢。
老船长这王八蛋直接就追上我了,骂骂咧咧道:“你太慢了,让一下!”
他用头顶我,我臭骂:“你自己不会往旁边挪啊,别顶了!”
他往旁边挪了,小小的地精身体速度飞快,一下子就超过我了。
这下变成我垫底了,那最早死的肯定是我。我也是怕啊,我当龙以来还没这么怕过,简直有辱龙的尊严,对不起我的父亲啊。
一行六人,都亡命逃窜,不断有山石落下,被上面的人踩了下来。
还好老船长在我上面,他皮糙肉厚,帮我挡住了不少石头。
但下方的爬动声越来越密集了,感觉距离不过两百米了,黑乎乎的偏偏又啥都看不见。
这种感觉让我头皮发麻,又担忧又郁闷,若我还是龙,一张嘴就吼死它们了,现在实在是太憋屈了。
我心头暗骂,爬得更快,然而这时候上面的老船长忽地一声尖叫:“救命啊……”
啪啦几声,石头乱滚,他脚下石头断了,他当即往下摔来。
我大吃一惊,抓紧凹槽想把他撑住。
也的确撑住他了,他踩在了我的头上,本能地抱住了一块凸出的石头稳住了身体。
但我完蛋了,我被他这么一撞,哪里还能稳住?脚下凹槽一断,整个人滑了下去。
跟岩壁接触的身体部分立刻出血,脸皮都被磨破了。
岩壁上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把我磨得死去活来,我胡乱抓凹槽抓石头,可身体太重,脚下又没有支撑点,始终抓不住。
上方老船长大叫:“精灵掉下去了!”
卡尔他们都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往上爬:“管不了他了,我们快爬。”
我暗骂一声,此时脑袋已经磕出血,双臂血肉模糊,肚皮都被磨烂了。
然而始终踩不到支撑点,我心想完了,但下一刻,却又踩到支撑点了。
同时一股腐臭传来,身边密密麻麻全是诡异的尖叫。
我心头大骇,凝目一看,岩壁上布满了尸体,全都在往上爬。我掉下来是踩在尸体上了,把它们给踩下去了。
这绝对不是好事儿,我身体虽然稳住了,堪堪抓住岩壁,但四周的尸体全都朝我涌来,我旁边一只尸体张口就咬我手臂。
我一躲,身体又往下掉去,不知道踩了多少具尸体,忽地落入了一个悬崖洞口。
我大喜过望,赶紧往里面一滚,水流把我淹没了。
这是我们出发时候的那条溪流!
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竟然又回来了,这下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了。
更麻烦的是尸体们已经发现了我,也爬入这洞口找我。
我在水里潜爬,头都不敢露出来。
这条小溪不深,但还是能淹没我的。我快速往前面爬了一段路,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不得不抬起头换气。
回头一看,十几双绿幽幽的眼睛盯着我,疯狂尖叫着扑过来。
这些尸体是完全盯上我了!
我已经被发现了,它们也不怕水,我继续潜爬的话可能会死得更惨。
一下子站起来往前面冲,还好有溪流阻碍,它们也跑得不快,身体很是僵硬的样子。
我很快跑到那个排水系统下面了,上面就是洞口了。
已经无路可逃,况且我想起了永恒之石,是生是死就看这一次了。
直接攀入了排水系统的洞口,里面很湿润,用力一抓就能把手抓进发软的岩壁中。
这洞口不知道被水汽泡了多少年了,一抓一个坑。我艰难地抓着坑往上挪,那些尸体竟然还不放过我,也钻了进来。
它们的手爪更加尖利,几乎要把排水系统的岩壁给挖烂了。
一大群尸体往里面挤,都要抓我的脚。
还好洞口不宽,它们不能一窝蜂挤进来。我也是豁出命去了,完全不顾指甲的疼痛,往上面疯狂爬。
通道很倾斜,我能爬上去。整条通道的距离也不长,等我指甲全部脱落,痛得脸色扭曲的时候终于钻了出去。
外面就是那个雕塑石室了,此时里面的众多雕塑乱糟糟一团,或躺或趴,被虫群蹂躏得不堪目睹。
但它们还很完好,我抱起一座雕塑压在排水系统洞口上,又一屁股坐在雕塑上面,里面的尸体就无法钻出来。
这才松了口气,目光也看向石室中央。石室黑漆漆的,但那中央的血泊里静静地躺着一块发白的石头,方形的永恒之石,得有两个巴掌长,闪烁着神秘的光芒,血水和脓水都无法掩盖它的光芒。
我蠕动了一下喉咙,直直地盯着永恒之石,然后又打量四周。
似乎已经没有虫子了,可目光往顶上一看却骇得动弹不得。
上方岩壁,发白滴脓的虫子一只粘着一只,如同蝙蝠一样趴在上方动也不动。
光是这幅光景就让我脸皮发寒,若不是心理过关,恐怕会吓得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