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峥只觉眼前银光一闪,平将锐利的刺尖,竟然就直指自己的鼻尖了。祁峥一惊,下意识地挥出左手,又故技重施,想要抓住平将的刺尖。
但这平将刺尖,却滑溜得如同一尾游鱼。竟然从祁峥的手中滑了出去。
祁峥一抓不中,又连续抓出数掌。
但这平将,却始终若即若离,分明就在祁峥的不远处徘徊,却终究不能被抓到手中。
平将双刺,就这样绕着祁峥转了一圈又一圈。
而祁峥如同蒙着眼执着追逐胡萝卜的驴,也在原地做起拉磨的动作来。
手持双刺的月牙儿,在空中轻盈几个翻身,飘飘然就绕着祁峥数圈,终于轻松落地站定。
祁峥这才勉强稳住身形,停止了徒然的旋转。
等到祁峥气喘吁吁,结束了令他恼火的拉磨动作,令他更加恼火的情形出现了。
浮台之下,竟然爆发出热烈的哄笑声。
祁峥不明所以,只是茫然地望着站在他对面的月牙儿。
只见月牙儿笑嘻嘻地冲着祁峥挤挤眼睛,接着他将双刺举到自己面前,一脸嫌弃地将双刺吹了吹。
而双刺之上,赫然是几缕烂糟糟的头发!
望着这几缕污浊不堪的乱发,祁峥莫名觉得有些眼熟,下意识地往自己的头上摸去。
这一摸,简直让祁峥肝胆俱裂。
他那一头心爱的如同鸡窝般的乱发,竟然不翼而飞。
只剩下,稀稀拉拉,几根残发,兀自在风中飘零。
月牙儿得意洋洋地摇着脑袋,冲着台下的凌若渊道:“小姑娘,这样是不是没那么丑了?”
凌若渊抹抹眼睛,破涕为笑:“果然!”
祁峥觉得失了头发事小,奇耻大辱事大。他跳将起来,挥舞双掌,竟企图抓住月牙儿的脖颈。
月牙儿将嬉皮笑脸的表情一收,有些厌恶地交错平将,将祁峥的手挡开。
“月哥哥,小心那丑八怪的手掌!”凌若渊看到月牙儿就要接触祁峥手掌,不由得着急大喊起来。
虽听到了凌若渊的友好提醒,月牙儿还是不以为然,径直用平将向祁峥的手挡去。但刚接触到祁峥手掌,他就已经发现了不妥。一丝丝又寒凉又炙热的奇怪感觉,如同蚂蚁一样,从平将缓缓传上他的手,再一层层地播散开来。
月牙儿大惊,暗提内力,迅速将平将收回。但猛烈的疼痛感,还是一丝丝,一层层在他的经脉中激荡。
月牙儿面色一肃,竟挥起平将,将自己的手指割破。
“月哥哥这是作甚?”凌若渊见月牙儿自残,好生惊讶,忍不住惊呼起来。
“冰炙掌一旦入体,就如蛇毒播散。月牙儿割破经脉,是用内力,驱除冰炙掌掌力。”一旁的秦松声音虽低微,却是掷地有声。
果然,月牙儿的面色很快恢复如常,又是一副不羁的表情。
祁峥见冰炙掌这样快就被月牙儿破解,颇为震惊。不但震惊于月牙儿的浑厚内力,也震惊于自己的不堪一击。
就在祁峥发愣震惊的时候,月牙儿的平将竟又再次旋转攻到。
银白色平将在月牙儿双手之上飞速旋转,竟腾起炽烈耀眼的银光。
这炽烈的银光,范围越来越大,越来越浓烈,逐渐将月牙儿包裹得密密实实,看不到人影了。
不但包裹了月牙儿,这团银光,还很快将发呆的祁峥也包裹了进去。
但这浓重的银光,诡异地聚,又诡异地消散开来。
银光逐渐变得稀薄,直到破碎成星星点点的银色碎屑。
飘散的银色碎屑中,两个人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一个背着双手,抖着腿,颇有些悠闲。
一个仿佛仍在发呆,但是却形象大变。尤其是那颗硕大肥腻脑袋上,刚才还迎风飘扬的几股乱发,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个光头,闪闪发光。
背着手,抖着腿的人,正是月牙儿。他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祁掌门,你如今的发型,可是比刚才,又好看了不少!”
顶着个光头的祁峥,终于结束了发呆。他却心下黯然,深知月牙儿割取自己的头发,如探囊取物般容易。那自己这颗项上人头,在月牙儿看来,恐怕也与头发一般无二。
祁峥叹了口气,也嚣张不起来了。他勉强冲着月牙儿抱了抱拳,涩声道:“在下输了。”
月牙儿也不还礼,只是用擎着平将的手,略略拂了拂,示意祁峥下台。
祁峥见月牙儿如此轻视自己,不由得心中恼火。但他却不敢造次,只能一咬牙,转身跳下浮台。
月牙儿倒是冲着台下的凌若渊挤挤眼睛,露出个友好的微笑。
凌若渊心情大好,对这个为师兄秦松报了仇的月牙儿,顿时好感倍增。
可惜的是,不单单凌若渊的好感倍增,几乎在场所有的年轻女子,都对这个神勇的月牙儿,露出了花痴般的神情。
对着众人花痴般的神情,月牙儿倒是一副无所谓,见怪不怪的样子。他又将平将当成扇子,扇起风来。一边扇风,他还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有看不惯我的,赶紧上来比划比划。”
看到姑娘们的倾慕,月牙儿的嚣张,台下的年轻弟子们纷纷气血翻涌,心中愤懑难平。
很快,就有数人跳上浮台,挑战月牙儿。
但月牙儿气势如虹,一时间风头无两,无人能敌。
上台挑战的,个个都是几招之内就七零八落了去。
月牙儿倒是愈战愈勇,一袭银白长衣,上下翻飞,潇洒自如。他手中的平将,银光闪动,果真如同一轮新月,霸气凌厉。
“好一轮月牙儿!”凌若渊望着银光闪动的平将,由衷地赞叹。
“你是说月牙儿,还是平将?”旁边的秦松有些不高兴。
“额……”凌若渊的脸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自然是平将!”
秦松翻了个白眼,很是气闷。
没想到秦松这一气闷,竟气闷了整整两日。
因为月牙儿往浮台上一站,竟站了两日。
小到各门各派的小鱼小虾,大到门派长老、掌门,竟无一人,能让月牙儿从浮台上离开。
一时间,太乙池哗然。
江湖中人才辈出,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月牙儿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竟然能在太乙浮台上鏖战两日,大放异彩,确实令天下人为之震惊。
震惊归震惊。
天下群雄们,此时大眼瞪小眼,却无人再上台挑战月牙儿。
年轻人自咐不是月牙儿对手。而成名成家之辈,怕在这个风头正盛的小子手中,损了掩面,也个个龟缩。
一时竟冷了场。
我顿时暗暗有些着急。
若是再无人挑战,这月牙儿,就是新的天下第一。这将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武林盟主。
或者成为美谈,或者成为笑柄。
我转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方锦宜掌门。方掌门想要大振我凌霄阁声威,此时的机会,断是不能放弃的。
但这月牙儿,身手诡异难测。方掌门胜算实在难测。
若是败给月牙儿,以方掌门心高气傲的性子,怕是难以自持。
我纠结许久,拿不定主意。
就在我思前想后的时候,旁边的方掌门,突然站了起来。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拉住方掌门。
但方锦宜,已经脚一点地,腾身而起,轻盈落到浮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