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只喜欢你啊。”
陶初这样的话才说出来,下一秒,她就被他捏着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他的唇有些凉,贴在她的唇瓣上,两个人的呼吸却是灼热的。
这一个吻好像很漫长,陶初脑子里什么也不剩下,只能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脸颊烫红如同点染了极浓的胭脂,那双眼睛里水雾缭绕,朦胧一片。
后来,沈玉致把陶初抱在怀里,下颚抵着她的额头,轻轻唤她,“初初。”
“嗯?”陶初已经有点困了,眼睛半睁着,声音又软又绵。
“你不要忘记你今天说过的话。”他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嗓音稍稍有点沙哑。
“我才不会忘……”陶初小声嘟囔。
这一夜,陶初枕着沈玉致的臂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沉沉睡去。
而她不知道,把她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的他,就那么看了她一夜。
晨光熹微时,屋内还是昏暗一片。
沈玉致的手指轻轻抚过陶初细嫩的面庞,那双向来深不见底,冷淡疏离的茶色眼眸里铺满柔和的光影。
就好像是她和他度过的那个除夕夜里,烟火绽放时铺开的暖光。
“初初,我很快,就会找到父君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碾碎在四周的寂静里,仿佛无痕。
原来,他一直都没有放弃破除九天之境禁制的想法。
帝君崇岚曾是他最尊敬的父君。
然而那样的父子情义,早就淹没在了那六千年生而无望的囚禁岁月里。
他一定要找到崇岚,一定要重新站在他的面前。
这是沈玉致除却陶初之外的第二个执念。
所以为了破除禁制,即便是要牺牲一些凡人,他也是绝对不会在意的。
或许,他早已经不是六千年前的那个姑娘放在心上敬慕的神明了。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绝对不会放她离开。
陶初醒来的时候,睁开眼就看见了沈玉致那张过分清隽的面庞。
他的衣襟微敞,露出半边白皙的胸膛,陶初眨了眨眼睛,咽了一口唾沫。
“初初?”沈玉致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陶初匆忙回神,可能是因为刚刚醒来,她竟然少有得表现出黏人的一面。
钻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不撒手,“阿致我还是好困啊……”
沈玉致眼眉间都染着几分欢喜,他抱着她,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角。
“再睡一会儿。”他说。
陶初抬起头,嘴唇刚好擦过他的下巴。
她眨了眨眼睛,往后退了一点,却又被沈玉致拉回了怀里。
“我要上学的……”她趴在他的怀里,红着脸,。
好不容易起了床,洗漱完,陶初匆匆吃了阿零给她准备的早餐,然后就坐着沈玉致的车去了学校。
整个上午,陶初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比如下了第三节课,去操场上做广播体操的时候,她身边站着的是同班的一个男同学。
因为他个子要大一些,在把两手伸直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到了陶初的手。
陶初看向他时,他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打在了腿弯,一下子摔在地上,还啃了一嘴的草。
顿时操场上发出一阵爆笑,好多学生都看向他们这里,笑得忘了做操。
那个男同学大概是从来都没有这么丢脸过,顿时脸红得像个番茄似的。
再比如,陶初跟夏易蓝,连蓁蓁说起昨天她从书包里找到的情书时,随口跟她们说了一句“阿致他好小气哦”。
然后她就觉得自己的脸颊痛了一下,像是被人捏了一把似的。
陶初捧着自己的脸,懵了一节课。
再比如同班的一个勤奋好学的男同学来找陶初讲题,就坐在陶初的旁边,因为课桌就那么大块地方,所以两个人距离有点近,男同学拿着自己的水杯喝水的时候,被烫了嘴。
“我明明接的是冷水啊……”男同学捂着嘴巴,有点愣了,“难道我接错了?”
这其中,最惨的,还要数裴素闻。
他只是在下楼梯的时候,遇见了陶初,又顺手给了她一颗棒棒糖,然后就在陶初的注视下,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英挺的鼻梁擦破了皮,他站起来的时候,鼻腔里还流淌出两行鼻血,脚踝也磕破了,看起来有点过于狼狈。
陶初拿着棒棒糖,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没事吧?”
而裴素闻的目光放在她的身上一瞬,转而停在了她的身侧。
陶初看了看自己的身侧,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你……要不我送你去医务室吧?”陶初感觉他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好的样子。
裴素闻像是被她的这句话吓到了似的,连忙摆手,“不用了。”
“我,我没事……”他抹了一把自己的鼻血,目光还停在陶初的身侧。
他转身就往楼下走,片刻也不敢停留。
不知道为什么,陶初总觉得自己的后背凉凉的。
当陶初因为急促的上课铃而匆匆离开后,空荡的楼梯过道里,有一抹霜白的身影若隐若现。
“贺景。”
他薄唇轻启,嗓音冷淡没有温度。
银色流光勾勒而成的雪豹身影在忽然的气流中凭空出现。
但这些,凡人根本看不见。
“殿下,臣来了,嘿嘿。”贺景咧了咧嘴巴,胡子一颤一颤的。
“去,跟他打一架。”
沈玉致轻抬下颚,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玻璃窗外,在楼下花坛边的裴素照。
“啊?”
贺景伸了伸脖子,望了望。
“不行啊殿下,那可是南支少主的弟弟,我,我不去……”贺景摇了摇尾巴,往后退了两步。
沈玉致踢了一脚贺景的屁股,眉眼间暗藏几分戾气,“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贺景怂了。
他用爪子揉了揉自己的屁股,耷拉着脑袋,“知道了……”
“那,殿下,要是我输了怎么办?”贺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沈玉致眼帘未抬,掀了掀唇,“那就,扒了你的皮。”
贺景倒吸了一口凉气,毛茸茸的耳朵都耷拉下来了,“不,不就是一只兔狲吗?我,我可以的!”
裴家人的原身是兔狲。
如果放在普通的动物界里,兔狲或许真的不是雪豹的对手。
可裴素闻哪里能算是什么普通的兔狲?
裴家身为南支妖族的掌权者,统领着整个南支的妖怪,他们的能力,不容小觑。
贺景虽然是北支的,但也知道南支裴家的厉害。
但沈玉致已经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毕竟,他也是死赖在陶园那么久,才终于令这位太子殿下松口,愿意让他留下来。
“殿下,我去了……”
他说完,转身就跑了。
一天下来,陶初总觉得自己身边像是一直跟着谁似的。
但是她身边又分明没有人。
陶初觉得自己疑神疑鬼的,可是转头看夏易蓝,她握着笔,一张卷子仍然空白着,她垂着头,有点心不在焉。
夏易蓝这段时间一直是这样,总是心事重重的,陶初问她,她也总是没说出个所以然。
“易蓝,你那鱼呢?”陶初忽然想起来上次那条大鱼。
夏易蓝在听见“鱼”这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扯着唇角,勉强笑了一下,“我……我给放生了。”
说这话时,她有点没什么底气。
“放生?”
陶初皱了皱眉,“为什么啊?不是要煮鱼火锅吗?”
她还惦记着鱼火锅。
夏易蓝一听“鱼火锅”这三个字,她就有点绷不住了。
想起自己家浴缸里那个人首鱼身的家伙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她气得牙根痒痒。
“我早晚……炖了他。”夏易蓝小声念了一句。
陶初听见她开口说话了,但并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就凑近她,“易蓝你说什么?”
夏易蓝往后退了退,讪笑了一声,“没什么没什么……”
“鱼火锅有什么好吃的?”
她咬着牙,“刺儿多肉少,长得还丑,把他下火锅都是浪费!”
“……啊?”陶初有点傻眼。
她不是挺喜欢吃鱼的吗?
“下次我请你吃大餐。”夏易蓝拍拍她的肩膀,保证道。
“我呢我呢?”连蓁蓁听见“大餐”两个字就转过来。
“也少不了你。”夏易蓝戳了戳她的脑门儿。
夏易蓝话音刚落,就听见原本还算安静的教室顿时沸腾起来。
她抬眼就看见教室门口站着的裴素闻。
少年的眼角微微乌紫,鼻骨上贴着一张创可贴,唇角还有点儿血痕,但这些稍显狼狈的印记丝毫没有影响他过分出色的俊秀脸庞,反而更添几分青春少女喜欢的少年痞气。
“他怎么挂彩了?”夏易蓝偏头去看陶初,“打架了?”
“陶初,你出来一下。”裴素闻的声音有点儿哑。
陶初愣了。
在全班的目光注视下,她抿了抿嘴唇,还是出去了。
“有事吗?”陶初站在走廊上,问他。
“跟我过来。”
裴素闻转身就走。
陶初只好跟上去。
两个人走到寂静的楼道里,在转角楼梯下空出来的那一小块昏暗的地方停下来。
“你到底……有什么事啊?”陶初看着他的背影,“等下就上晚自习了,我得快点回去。”
裴素闻转过身,在楼梯那边昏暗的灯投射过来几分光影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了陶初身边的位置。
陶初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他盯着她身边空空如也的地方,开了口,“殿下,是您让那只傻豹子来臣这儿挨揍的吗?”
???
陶初惊了。
什么殿下??哪儿呢??
她连忙看向自己身旁,一道淡金色的流光凭空出现,一抹霜白的身影忽明忽暗,那张五官过分漂亮的面庞此刻看似没有半点情绪。
他神色寡淡,唇角微不可见地弯了弯,还没开口说些什么,淡淡的气流涌现,银色光芒勾勒而成,犹如从画上一跃而出的雪豹撕破气流跑出来,扑到了裴素闻的身上,“你才是傻豹……哦不傻兔子,你全家都是傻兔子!”
“老子他妈是兔狲不是兔子!”
裴素闻被他惹毛了。
“你今天伤了老子的自尊了我告诉你,老子今天非一爪子呼死你不可!”贺景也是被今天打的那一架给气到了。
打得太憋屈了,贺景觉得自己没发挥好。
他这会儿才不管裴素闻是不是什么裴家二少爷,揍就完事了。
“老子会怕你?”裴素闻的脾气本来就是一点就着,这会儿也彻底恼了。
因为沈玉致在现出身形的时候就已经设了结界,彻底把这里和凡人眼中的一切给隔开。
所以他们这里闹出再大的动静,都是惊动不了任何人的。
而陶初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她目瞪口呆,几乎忘了反应。
??
怎,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