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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白小樱才知道原来舅姥爷家不在这个县里,之前舅姥爷身体不好,就从老家搬到这边唐念念的表舅家方便他们照顾,后来身体实在每况愈下,才住进了医院里。35xs
他们又驱车走了近一个小时,才到了舅姥爷的家。这里是农村,这个时候已近凌晨,他们执意把舅姥爷带回老家来,表舅一路喊着他的名字,希望他的灵魂不要迷路。
表舅对这件事一直充满歉意,舅妈也是一路哭个不停:“他前些天就说不住院了要回家,死也死在家里,俺们想着在医院好歹有大夫,哪知道这样——他肯定早就有预感了。”
人死之前有预感倒是真的,白小樱听唐念念讲过,有个常年生病的女人,某天换了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化了生病最美的妆,吃了一顿可口的饭,躺下就去世了。她比较在意的是,这么一路喊着名字真的有用吗?灵魂都下了地府了。
“没用。”当她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唐念念很果断的小声回答:“火化也好,土葬也好,他们在哪儿办,鬼差就会把灵魂带到哪儿,就当是最后瞻仰一下自己这辈子。它眼下已经在地府了,他喊破喉咙舅姥爷也听不见。不过……这样他们心里会好受点。”
白小樱叹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果然是人多好办事,虽然舅姥爷去年身体不好的时候就早早买了寿材冲喜,但是农村办丧事光是寿材可不够,他们要搭灵台、请人唱大戏,办起热闹的声势。他们分头连夜行动,不到天明,院子里已经搭好了灵棚。
白小樱并不介意为唐念念的家人披麻戴孝,因为她已经知道这些都是形式,根本没什么吉不吉利的,可是唐妈妈却制止了她:“不行不行,这个不吉利,你跟着念念就行了,让她照顾你,咱们家没那么多规矩。闪舞35xs”
白天的院子里往来有些热闹,很多村人都来送舅姥爷最后一程,大约因为他平时积德行善的缘故。
“我跟你们说,隔壁也请了人。”梁杉到底是隔辈人,他在舅姥爷生前已然对他尽了孝,对于生死之事释怀的也就快上许多,在外面抽了圈烟,就回来跟唐念念和白小樱搭讪,毕竟是同龄人,又是一起长大的,表哥对唐念念极是熟络,只是面对白小樱有点害羞:“他们请了道士驱邪来呢。”
“什么邪?”唐念念咬了一口包子,她蹲在厨房的灶台旁,这种环境也不影响她吃。
表哥眉毛一扬:“左边第二家女人喝农药死了,你不知道啊——哦对你不知道。哈哈哈。”他掐起腰,似乎觉得自己可以吓到唐念念和白小樱了,一脸‘我怎么这么聪明’的样子说:“我听人说啊,那女人自杀死了以后,咱邻居家小孩天天夜里哭。这不加上姥爷也不在了,他们觉得肯定是这边有什么邪祟,就找人驱驱邪。诶,我跟你们说,”他压低声音:“夜里可别乱走,这边可黑了。”
唐念念从灶台上顺了个包子丢给他:“吃你的吧。”
“诶,真的,一会儿他们就开始了,道士都来了,我打算去看看,你们去不去。”表哥做了个掀门帘的动作:“我可去了啊。”
“你穿这身去人家不忌讳吗?”白小樱有些狐疑,别披麻戴孝进了人家大门口再被打出来。
表哥嗨了一声一摆手:“没事儿,老邻居了,他们刚还说让咱们去几个人壮壮阵势呢,一块儿地上的邪祟,出了事儿也是大家伙儿的事儿。”
唐念念闻言抬头看了看白小樱,一眼就看出她满脸向往。
“胆子不大就爱凑热闹,”她嘟囔了一句,拍拍手站起来:“走!”
去的不只是他们三个人,唐念念的爸妈和舅舅还有姨妈也去了,应了邻居的邀约——壮壮声势。35xs就连死了人的那家也来了人,毕竟家里死人这种事妨害了邻居也是挺过意不去的,私心里,他们总怕又会有什么灾祸降临。
院子里已经围了很多看热闹的村民,连门口都围满了,他们喊着‘让一让’才挤进去的。毕竟是当事人,他们拥有了绝佳的观景点——道士旁边。
“哎呦,唐小妮儿也来了。”两个妇女笑嘻嘻的对唐念念指指点点:“不认识我啦?论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二舅妈。”
“这闺女不爱说话,”另一个妇女拉住她,朝唐念念笑:“从小就认生,胆小。”
行,说我不爱说话那我就不说话吧,唐念念嗯了一声,跟着他们站好了。
桌子和贡品香炉已经摆好,那道士穿着道袍拿着桃木剑,倒像是那么回事,他一本正经的在屋里转了一圈,拿着铃铛东晃晃、拿着木剑西指指。
“嗯——”他煞有介事的一点头:“我知道了。”
旋即,他眉头紧皱:“这事儿不好办,这女人死了成了煞,挨家挨户的妨人,隔壁的老人就是被她害了。我看这样下去,等这东西成了气候,你们这带人,家家户户都要遭殃。”
唐念念嘴角漫起一抹无声的嗤笑,小声对白小樱道:“他放屁。”
“——这一天可不够,这事儿太费我的功力了。”他面有难色。
村里人都急了,家家户户都遭殃还得了:“那你得给俺们想个办法啊!”
“办法不是没有啊,我是天师弟子,上请得太上老君,下请得阎王老爷,”他一边说一边叹:“只是这事儿太麻烦,一天时间可能不够。”
“一天不够那就两天,你说几天,你说了算!”邻居急了,孩子夜夜哭他们怎么不可能不心疼:“只要让我家娃别看见那些东西。”
“我帮你们把那妖孽除了,”他作势拿符擦了一下剑:“不过这事儿太费功力,等这事儿完了以后,我得需要一个月上蓬莱将养。”
“呸。”唐念念小声说。
可是邻居很吃这一套,这人在这里似乎还挺有名:“价钱好说,你帮我们把邪祟除了,我们给你加倍。”
这位天师很满意。
白小樱看着一边笑而不语的唐念念,拉了拉她的手:“揭穿他啊!”
“别啊,看他装。”唐念念小声笑道:“又不关我的事。他自己造孽,死了活该自己受罚。”
“可是这样大家都会信他,他会骗更多人,那你不是纵容他造孽吗。”白小樱皱起眉:“所以你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我需要两天——”天师伸出两根手指。
“我只需两秒。”唐念念小声笑嘻嘻,扭头对白小樱说:“是你让我露脸的啊,不是我自己非要装逼的。”
白小樱笑着怂恿她:“快去快去。”
“价格……就再加八百吧。”天师很满意的盘算着。
那家人正要答应,唐念念突然伸手制止:“慢——”
大家都惊了一下,这小姑娘从小就沉默寡言的,现在当着这么多人作什么妖,该不会撞邪了吧。
“你是天师弟子?”唐念念指了指天空,复又望着道士。
道士非常自豪的白了她一眼:“我是天师附体,太上老君的徒弟。”
“哦!”唐念念非常佩服的一点头,笑眯眯说:“那你把你师父请下来给我看看呗。”
话音一落,人群一阵哗然,大多数人都在念叨她不懂规矩。
可是唐念念的爸妈没说话,显然他们也不信,只是他们没有勇气和没有什么理论去说服大家。
“你!”道士指了指唐念念:“僭越真神,不怕遭报应——”
“是你不怕遭报应吧,想求佛虔诚一点上柱香就行了,佛要人民币干什么呢?”唐念念嘁了一声:“不就是不让孩子哭吗,这种小事,给我两分钟,打个电话我就帮你处理好,不收钱。”
邻居一脸的懵逼,唐家小闺女是城里来的孩子,想必见识也广,两家邻里一向和睦,她说有办法,他想姑且听听她的办法,但他又不敢得罪天师,一时间有些踌躇:“那——”
“你打!”倒是天师弟子气的快跳脚了:“我看看你个黄毛丫头几分能耐,敢——”
唐念念不听他嘟囔完就拨通了电话,白小樱这就把心放下了,不用说,打给高越的。
“在打麻将吗?”唐念念的语气非常认真严肃:“我有点事请你帮忙。”
高越还是很能分清楚长欢的语气态度的,并不想在这时候往枪口上壮:“什么事,你说。”
唐念念按了免提,把声音开到最大,小院静寂,大家都凝神倾听,唐念念还没开口就先笑了:“这会儿我在老家邻居院子里,周围围了百十号人,因为隔壁死了个女人,这家小孩总是夜哭。他们找了个……天师弟子。”唐念念忍俊不禁:“来驱鬼,天师弟子说女鬼化了煞,会让这带人遭殃,要两天时间作法,多收七百块,你怎么看。”
“天师弟子?”高越反问。
“对,人家上请太上老君,下请阎王老爷。真神附体。”唐念念瞥了天师一眼,他此刻简直可以用怒发冲冠来形容。
“放屁!”高越就完全毫不留情了:“是他娘的哪家的神,让他过来跟我说道说道!”
街坊邻居一听,嚯,好嘛!听这话音儿,电话里这个也是个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