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第2第22章(1 / 1)

朗州、辰州和黔州等地十来个县城都受地动波及,遇难已有千余人,失踪伤者无算,消息呈报上来,朝野震荡。

今日是月初十,而地动是在七月十九,隔了将近一个月。

花宜姝到紫宸殿时,里头大门紧闭着,静悄悄什么声响也听不见。正巧內侍监从里头出来,曹得闲忙问:“陛下和大人们可是在议论赈灾一事?情形如何了?”

內侍监先给皇后行了礼,才答道:“娘娘,这次灾情严重啊,奴才在旁边听着都要掉眼泪了。”他叹息道:“报上来是说死了千多人,可消息从南地传到这儿来,最快也要三日,这几日,又不知死了多少人。”

花宜姝眉心一蹙,“七月十九的地动,怎么今日才报上来?”

曹得闲道:“娘娘有所不知,各地灾害一出,州府刺史、县官等须亲至灾地视察灾情,再查访造册……这么一圈下来,没有十天半个月,还真不能摸清楚,况且地动过后还有余震……能在今日报上来,已经是快了。”

花宜姝从得知消息起眉头就没松开过,她问:“这样的灾情,多不多见?”

曹得闲神情悲悯又有些惶恐,“往年不是没有过地龙翻身,死个四五百人已经是大灾,像这般死难者如此之多、牵连十数个县城的,还是百年来头一遭啊!真不知道那些百姓上辈子做了什么丧良心的事,今生要遭如此厄难。”更叫曹得闲担心的还在后头,死了这么多人,失踪、受伤、流离失所的又不知要有多少,若是处置不当,对国朝而言不啻于另一场大灾。

花宜姝进了紫宸殿,这里为她留了座椅和屏风,往日里她都是坐在这里聆听李瑜和朝臣议事,朝臣们发觉屏风后多了一道身影也见怪不怪,继续面色凝重地进行商议。

他们在商议赈灾事宜,崔尚书说按照往年赈灾的章程,应当立即让各地州府打开粮仓施粥发粮,先稳住民心再行后事。

孙太傅说灾民失去亲人必然伤心欲绝,发粮时不要忘了发放抚恤的银两,好叫百姓买口薄棺安置亲人。

凤将军则说百姓流离失所恐怕会引起恐慌,提议发钱让百姓重建家园。

其他朝臣也都有提议,比方派遣太医立即赶赴南方,比方从其他州府调取药材医者等等,都是些赈灾的老生常谈了,说来说去都是个“钱”字,提到钱,就难免意见相左。

户部尚书心一算顿时抹汗,如今一座县城人口多则上十万,少则也有四五万,黔州、辰州与朗州虽然算不上富庶,但毗邻水系,经济尚可,平均每座县城也有七万人,这次地动牵连十数个县城,受灾人口少说也有三十万,这么多人,要是人人发钱,得投进去多少才算平息?况且国朝花钱的可不止这一项,下半年的军费还没结清呢!

户部尚书欲言又止,其他人此时却没功夫去看他。

崔尚书道:“大口每人白银一两,小口每人银五钱,伤者则视其伤情轻重,酌情发给药费;至于房屋坍塌居无居所者,则瓦房每间补银一两五钱,草房每间补银七钱。”

“大口”说的是死去的成.人,“小口”则是孩童。

户部尚书听到这个数目,微微松口气,还好还好。

但崔尚书的提议立刻遭到了孙太傅的反对,他道:“崔尚书自己过的是钟鸣鼎食、锦衣玉食的富贵日子,缘何对黎民百姓如此吝啬,区区一两五钱的,能顶什么事?孩童也罢了,买不起一口薄皮棺材,索性草席一卷就地埋下,终归百姓可不比堂上老爷们,讲究不起。但成.人只给一两,却叫其家老小怎么活?多少人家就指着夫妻二人耕种织布过活,少了个成.人,或是家壮丁都受难只剩老小活着,区区一二两银子,不是叫他们一家都去上吊?”

崔尚书被孙太傅这一通怼,很没面子,他道:“孙太傅关心百姓疾苦,本官自然钦佩,可这几年国库空虚,若是样样周全,要费去多少钱粮?当今最要紧是保一个‘稳’字。”这次地动实在骇人听闻,死难者之多、牵连之广实属罕见,一不小心,可是会出大乱子的。

孙太傅也是想到这儿了,哼了一声,接着道:“那补贴百姓重建居所的钱呢?民间建一间瓦房就要五两银子,草房也要二两,这么点钱,我看给百姓盖座猪舍都不够吧!”崔尚书终归是天子的外家,况且这人做官做人都没什么差错,孙太傅往日里也不会跟他作对,可今日实在是忍不了了,这人嘴上说□□,其实抠门至极,要真靠着他去赈灾,怕是百姓都要造反。

他凉凉道:“国库花的又不是崔大人的钱,崔大人大可不必如此。”

崔尚书听他这阴阳怪气的,也是生气,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凤将军拦道:“我看孙大人和崔大人说得都有道理,况且眼下给钱不如给粮,先给发一个月粮食,帮百姓过了这个难关再说,两位大人意下如何?”

一提到发粮,众人就不由想起工部司农郎洪义大人种出的新良种,开春时种下,七月末已经收割了一次,以往的粮种每亩只能产出两石粮食,洪先生培育出的嘉禾却不同,每亩能产出五石到七石,收粮那日大伙儿都乐疯了。这次灾情,正正好能用上。

不过……孙太傅又皱起眉头来,洪先生的嘉禾只在京城周围几个州府推广,还没来得及种到南地去,单算亩产十分叫人欣喜,算起总产量来却也不多,还是得征用国库储蓄的旧粮。

唉,这个灾情若是再拖上一两年就好了!

……

这次灾情,本该在一两年之后的。

屏风后的花宜姝如此想。

在原书前期剧情当,男三李瑜的皇位坐得还是挺稳的,男主越不凡前期则一直蛰伏,一直到南地生了大灾,朝廷赈灾不力,百姓民不聊生,才叫越不凡钻了空子。为了安稳度过这场灾难,花宜姝一直在做准备,她虽然喜好金银玉石,但在过了早期最虚荣的那段时日后,这些东西就再也不能勾起她的兴趣,而后她又收罗钱财人才,可惜除了杨靖洪义这些人,原书还有好几个角色都与她无缘。

不过她和安墨都很有信心,认为提前两年部署,问题不大,谁成想天灾这玩意儿还能提前!

听见消息时安墨慌得不行,“会不会是因为我们弄死了男主,所以这个世界支撑不住了,所以天灾提前了?”她一边转圈一边碎碎念,“完了完了,我看过很多小说,男女主其一方死了或者两个都死了,世界就会崩塌,所有人都会死掉……”

花宜姝一把按住越转越快的安墨,强行令她冷静下来,“别想太多,越不凡一根烂黄瓜算个屁,就那种货色还能支撑世界?”她不屑地嗬了一声,“没了他太阳照旧转,他要真是世界心,他死的那天世界就塌了,还能等到现在?”

安墨一张小脸皱成包子,再出口时已经有了思考:“可是为什么提前呢?这究竟是提前还是突然多出来的一场天灾,如果是多出来的一场,那么是不是一两年后,还会有天灾再来?”

安墨这个穿书者都不能肯定的是,花宜姝怎么能知道?她只能令安墨带着她的手令去筹集银两,自己则来了这紫宸殿。

此时隔着一扇屏风,朝臣们已经就应该分发多少粮食和银两吵了起来,各有各的道理,各有各的顾虑,每一位看起来都是真心实意为赈灾着想,这个时候就得靠天子裁夺,最终李瑜一敲桌子,亲自定下抚恤的钱粮。

凡此灾情,大口白银三两、小口白银一两;即刻派遣太医带队前往灾区救治百姓,医药免费,并酌情发放养身银子;房屋坍塌者瓦房每间补银四两、草房每间补银二两;灾后施粥一个月,鳏寡孤独者每人发放五斗粮食。

天子定下的抚恤,可比刚刚大人们商议的翻了一倍有余,户部尚书愁苦着一张脸,说这要是小灾也就罢了,这样大的天灾,光是抚恤死者的银钱就要掏出几万两,治病发药和重建房屋花费更甚,怕是百万两都不够填的,再要施粥放粮……两百万两都打不住。

言外之意,陛下您是大方,可却苦了国库啊!虽说天子抄了几家勋贵,又从宁安侯地下挖出来七十多万两,但国朝之大,哪里不用钱?前些年先帝奢靡太过,这些钱也不过是叫国库账面能好看些罢了,眼下这天灾一出,又打回原形,还不知要多少年才能恢复过来。

户部尚书看着天子的眼神十分幽怨。

紫宸殿内一时只剩下户部尚书的哭诉声,坐在书案后的天子默默听着,片刻后皱眉开口,“开朕的私库,朕出十五万两。”这笔钱已经是李瑜这些年的全部积蓄了,他向来节俭,全部掏出来也是心疼了一阵,但没办法,总不能坐视百姓受灾。

既然天子都这么说了,在场其他朝臣也不好干看着,倒不是每个人都真那么关心受灾百姓,只是皇帝都捐了你不捐?同僚都捐了你不捐?说出去名声不好听啊!因此在场朝臣凑来凑去,竟也凑出十万两来。

然而区区二十五万两,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户部尚书正在叹气。忽然听得屏风后响起一道清越的女子声音。

“本宫出十万两!”

花宜姝从屏风后徐步而出,翟衣华贵、凤冠环佩,仪态万千。

众人纷纷低头行礼,“参见皇后殿下。”

花宜姝在李瑜惊愕的目光走到他身边冲他微微颔首,才面朝大臣,道:“本宫不但出十万两,还会送一百名女医、五十箱药材及一万石粮食前往灾地。赈灾关乎黎民苍生、国朝社稷,本宫义不容辞!”

她一脸正气,威仪赫赫,尤其是出手,实在太大方了,朝臣感动不已,尤其是户部尚书,几乎要给娘娘跪下了,也有人想皇后怎么拿得出如此身家,但是赈灾不容拖延,很快就将此事放下,专心处理赈灾事宜。

目送朝臣鱼贯而出,花宜姝侧头看向李瑜,“陛下,这次赈灾,你可要亲临灾地?”

上层发下的赈灾银不一定真能到百姓手里,她没有忘记原书“朝廷赈灾不力”的描述,若是不识得李瑜这个人,那花宜姝也许会以为是天子不舍得花钱赈灾,可李瑜不是那种人,那么明显,赈灾银被侵吞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祝大家虎虎生威,新年暴富,嘻嘻嘻也希望我新年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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