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宫出来,已是巳时。
吴乾在岳山等人的护卫下缓缓走在埤城大街上,望着如梭的人群,他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对了,如今的北海县不也是这让热闹非凡吗?
“我回来这么久,也不知道北海那边的兄弟们如何了。”吴乾边走边悠悠说道。
岳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听闻吴乾说起来北海,他想到的只是东方白和熊大那两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让暗影卫的兄弟们把这边的情况传给北海,顺便也把北海那边的情况带回来给我。”吴乾背着双手吩咐道。
“是!”岳山领命后一闪而逝,他一向也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望着前面宏伟的府门,金丝楠木制成的巨幅牌匾上,书写着苍遒有力的三个大字“浩天府”。
怎么不知不觉走到浩天府了?不过也是该登门探望探望自己的老上司上官瑾了。
于是吴乾摇头一笑,吩咐随行众人留在府外,自己朝府门走了过去。
管家福叔远远地便迎了上来,满脸堆笑道:“我说今天一早便有喜鹊在树上叫个不停,原来是国姓爷大驾光临了,快请快请!”
吴乾笑了笑,客气道:“福叔,我还是习惯你叫我吴公子,国姓爷显得有些生疏了。”
“好好好,吴公子。”
福叔笑得更开心了,脸上堆满褶子:“主母刚回来不久,吴公子快请进。”
吴乾这才昂首步入院中,只见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鸟语花香,这景象和以前没多少区别,只是院子里的树木更加郁郁葱葱了。
不用福叔指引,吴乾轻车熟路地走入大厅,却不见上官瑾身影。
福叔连忙招呼丫鬟送上香茗,自己则转入后堂去找上官瑾通报。
吴乾端起茶杯浅饮一口,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随上官瑾来到埤城,那时的自己小兵一个,无官无爵,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上官瑾便毫不见外地将自己领回浩天府,安排客房让自己住下了,后来也是在这里,自己和李秀云的关系日渐加深……
正在吴乾回忆之前在浩天府内发生的美好时,上官瑾一身便服步入厅来。
“你小子还算有些良心,知道来我府上探望我了。”上官瑾一手摁着腰腹处的伤口,一边大大咧咧地坐到主位,朝着吴乾说道。
吴乾这才回过神来,忙起身拱手见礼,道:“大将军这是在责怪我没有早些来探望,吴乾知罪。”
上官瑾撇了撇嘴,道:“收起你那假惺惺的嘴脸吧,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对于吴乾,上官瑾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的。
“呵呵,将军伤势恢复的如何了?”吴乾忙岔开话题,一脸关切问道。
“还好,刚换完药,大夫说只是伤到了皮肉,并未伤及脏腑,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上官瑾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说得不是自己的事。
“那就好那就好!”吴乾发自内心地开心道。
“你说你是来探望我这个伤病号的,怎么就空着两手就来了?”上官瑾望着吴乾调侃道,一旁的福叔和几名丫鬟被逗得想笑又不敢笑。
吴乾则是一脸尴尬,只听他道:“怎么会呢?我刚从王宫出来便着紧您的伤势,急急前来,礼物一会就送来了……”
“你可拉倒吧,谁不知道你吴乾就会耍嘴皮子!”
上官瑾端起福叔递上的热茶,浅饮一口,道:“听说王上要把王仁则原来的丞相府赐给你,你却谢绝了?”
吴乾吁了口气,当时只知道王上要赐给自己一座更大更豪华的府宅,但不知道竟是王仁则的丞相府,看来自己谢绝是对的。
“王仁则住过的地方,晦气!”吴乾笑嘻嘻道。
“哈哈哈……哎呦……”
上官瑾被吴乾的话逗得大笑,可还没笑几声便牵动了腰腹处的伤口,疼得她直抽冷气。
吴乾和福叔连忙上前查问,却见上官瑾缓了半晌才示意无事。
“主母腰腹处受伤,不宜大笑,不然于伤口恢复不利!”福叔满脸关切道,这话也是在对吴乾说,好让他不要再逗上官瑾大笑了。
吴乾无辜地耸了耸肩膀,心道:怪我咯?
上官瑾毕竟是战场上下来的,不像普通女子般柔弱,她调整调整了呼吸,便接着道:“我还听说你一口气将陶然居前后左右数院宅子都买了下来,让你的一众部下去住,这恐怕令你破费不少吧?”
吴乾心道:你倒是好灵通的消息。
随即洒然一笑道:“都是给自家兄弟去住,也花不了几个钱……”
“花不了几个钱?福叔,我让你去打听,这小子究竟花了多少钱买的宅院?”上官瑾问道。
“足足三万两白银!”福叔伸出三个指头禀报道。
三万两白银,对于普通人来说那是个天文数字,即便是上官瑾,升为大将军之后,算得上是军方的头把交椅,每年的俸禄约为万石,折合成银两约为三千两,即便她不吃不喝,想要拿出三万两白银,最少也得要十年。
“三万两在你小子看来都只算是小钱,我真不知道你小子这几年究竟赚了多少钱?”上官瑾一脸惊诧问道。
吴乾只是笑而不语,见上官瑾快要打人了,才笑吟吟道:“这都是秀云帮我赚得,如今她可是我的财神爷哦。”
“秀云?”
上官瑾难以置信问道:“秀云是读过些书,但从未经过商,更别提赚钱了,她如何能帮你赚这么多钱?”
吴乾笑道:“秀云天生有经商头脑,只是你没发现而已,如今王仁则已经伏诛,秀云也是时候回来和你相聚了。”
上官瑾听闻自己的女儿如此争气,再加上马上就可以母女团聚,自然喜不自胜,恨不能立刻见到秀云一样。
“对了,如今国库空虚,朝廷甚至连给官员们发饷的钱都拿不出来,你能不能给想想办法?”上官瑾问道。
“需要多少?”吴乾豪气问道。
“估摸最少得五千万两用来周转!”
“什么?”吴乾闻言夸张叫道:“你真以为我家有座金山啊?”
上官瑾白了吴乾一眼,不满道:“朝廷又不是要没收你的钱,大不了算是跟你借的总行了吧。”
吴乾不停在胸口抚摸着,换了换劲这才道:“这么说倒还可以商量,我问问秀云,看看能不能凑出来这么多钱,当然,利息得算哦……”
“我怎么越看你越觉得你是个天生的奸商!”上官瑾咬牙道。
“嘿嘿,亲兄弟明算账嘛!”吴乾笑得心安理得。
五千万两白银对他来说,可以轻而易举地拿出来,但如果自己太痛苦,便容易让人怀疑自己的钱从何而来,这点,吴乾还是懂的。
想起另一件事,吴乾随即正色问道:“有一事我始终未想明白,你说我们王宫发生兵变,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虞国为何毫无动静?”
上官瑾闻言,毫不犹豫道:“因为虞国自身也出了问题。”
“哦?”
吴乾忍不住问道:“愿闻其详。”
上官瑾浅酌一口热茶,幽幽道:“段军师传回来消息,虞国国君行将就木,他的三个宝贝儿子正在忙着争夺王位,哪里还能顾得上咱们。”
吴乾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心思随即又飘到虞国去了,不知陆曼曼如今过得怎样,有没有牵扯到王位之争……
这时,福叔低声禀道:“午膳准备好了。”
“嗯,你留下来和我一起吃午饭吧。”上官瑾邀请道。
想起这浩天府庖人的手艺,吴乾忍不住食指大动,于是连忙应下陪上官瑾共进午餐。
回去的路上,吴乾忍不住想到,既然虞国内部也不稳当,自己正好可以趁这个时候改革弊制,发展经济,厉兵秣马,为吞并虞国做准备……
这时,消失不见的梁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这只野猴子这几天跑哪去了?”吴乾没好气地问道。
“我去追寻贾楠思的下落了,留着此人始终是个隐患!”梁伟嬉皮笑脸道。
“找到了吗?”
“没有,倒是打探到一些关于他的过往。”
“哦?说来听听。”吴乾问道。
梁伟随即从怀中拿出一本小册子,翻了翻道:“贾楠思师出游龙谷,乃是游龙先生的亲传弟子。”
“游龙谷?游龙先生?”吴乾喃喃道,自己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见吴乾一脸茫然,梁伟继续道:“传说这位游龙先生已经活了几百年之久,自身武学造诣可通天彻地,智谋策略更是鬼神难比,此人每隔六十年便会收两名徒弟,培养合格后放之入世,往往可以左右天下大势。”
“吹牛不用上税,你就吹吧!”吴乾不屑道。
“我和贾楠思交过手,此人深藏不露,我自认赢不了他,而且据说他还有一个师兄。”梁伟正色道。
“我认识吗?”吴乾边走边问道。
“他的师兄便是虞国锦衣卫指挥使沈飞!”梁伟道。
“嚯,不光认识,还是老熟人!看来贾楠思应该是逃到虞国投奔他师兄去了。”吴乾肯定道:“可知这个什么游龙先生的的具体所在?抽时间我得登门拜访拜访他去。”
梁伟摇了摇头,道:“游龙先生是谁?游龙谷在哪里均无人知晓。”
“搞得如此神秘,也罢,我们现在也还顾不上他们。”
吴乾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一把揪住梁伟衣领,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想办法让更多的暗影卫潜伏到虞国去,必要的时候可以发展一些虞国人作为我们的眼线,你可以用钱去砸,也可以用刀去逼,总之我要知道虞国内的任何风吹草动。”
梁伟何曾见过吴乾如此神情,忙应声领命而去。
吴乾这才恢复表情,便朝着陶然居走去,边嘟囔道:“宏远票号的总号该搬到埤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