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记得,嘉瑞朝。”
‘嘉瑞几年?可记得是几岁登基?’
‘去岁我记得乃是嘉瑞二十六年,今年应为二十七年……几岁登基我属实不知,程兄何故有此一问?’
二十七年……
按常理来说,也算是老皇帝了,怪不得不务正业,放着流民遍地、烽火连天的九州大地不管,而偏偏在这里修座草庐,一心只想着修仙长生。
他立在枝头正要招呼嘉菲向草庐靠近,忽然神识感到脚下一阵灵力涌动,从树干上闪现出一位青衣老校尉,立在一片草丛尖儿上,紧闭双眼朝着嘉菲所在方向,抱拳一礼:
“道友有礼,敢问来此何干?”
嘉菲见状一愣,心知对面先礼而尚未兵,便也抱拳回礼,同时传音给程羽询问如何应对。
‘把豫王给的那块双龙玉佩亮给他,就说是受豫王嘱托暗中保护小郡主的。’
嘉菲依言向青衣校尉解释一通,同时将衣襟内的锦囊拿出,打开袋口去取其中的玉佩。
她将玉佩亮给对面的校尉,可那校尉却不看猫妖手中的玉佩,而是双眼开始放出一丝丝青色光芒,盯着锦囊袋口看去。
与此同时,在他俩头顶的程羽也已看到,自嘉菲将锦囊打开之后,只一两息的功夫,里面的那枚玲珑骰子便开始放出紫色光芒,且比之前还要明亮三分。
嘉菲见对方盯着自己锦囊袋口,也随即低头看一眼,发现玲珑骰子的异常后急忙扎紧袋口,同时下意识的直接抬头望向头顶上方的程羽,引得老校尉也跟着一起抬头,眼中青光在头顶扫视一圈,却并未发现有何异常。
‘玲珑骰子有异常,应是另一枚就在附近。’
程羽传音给嘉菲道。
‘难道就是在前方那座小院里不成?’
他俩在这边传音,那边青衣校尉眼缝中的青光已经黯淡下去,只见他面沉如水,沉吟一二后抱拳一礼,而后转身让出路来,摆一个手势冲着嘉菲言道:
“请!”
嘉菲闻言一愣,没想到自己就此过关,但她反应属实也快,当即回礼后便无声向小院而去。
离草庐小院只有几丈距离时,她转身来至草庐侧边,隐在一棵大树后向院内张望。
“知了……知了……”
四周充斥着知了鸣叫声,整座草庐小院置身于苍天密林之中,哪怕此时日头正烈,也只有斑斑点点的阳光能照进院中。
程羽飞至小院旁边的一棵大树上,刚落脚便发觉自己有如陷入知了窝中一般,上下左右,主干支干上所见之处,少则两三,多则七八,皆趴着一只只知了。
这些知了与程羽印象中的体型大小差不多,但整个腹部却是通体金色,一个个扑打着金色半透明蝉翼,此起彼伏的鸣叫着,煞是好看。
他寻一稍为清静的树枝,居高临下向小院望去,这方才看清,只见小院里的三座草庐方位布置的也如一只展开翅膀的金蝉。
而小郡主此时正一身宫装,肃穆俏立于正中那座蝉型主干的草庐跟前,直到“吱扭”一声,草庐门枢扭动,正中两块木门板被从里拉开,但并未有人出来。
“进来吧。”
草庐里传话出来,依旧是那道声音。
小郡主闻听急忙谢恩,而后抬脚迈步登上两级台阶,立至草庐门前。
她半低着头,向草庐内瞄了一眼,此时虽是烈日当空,但密林内阳光本就被遮挡了十之八九,而偌大草庐内又只有两盏灯烛,更显昏暗。
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座纱织的屏风立在正中,屏风上用金线绣满了大小不一的蝉形纹饰。
透过半透明屏风,隐约可见有一人半坐于屏风后的一道卧榻上,正单手托腮,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安亭迈步而入,停在屏风前下意识就要道一万福,但旋即醒悟后直接顺势跪倒在地:
“皇爷爷在上,孙女安亭叩拜,此次莽撞见驾,实有紧急要事上奏,一时失仪,求皇爷爷宽恕。”
“小安亭啊,你这般火急火燎的来此,朕大概也能猜到,但你且放宽心,有朕与金吾卫在,你豫王一家定会安枕无忧,唉……”
皇帝说着说着,莫名叹一口气后继续道: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着急忙慌,你看朕的那几个不成器的皇兄皇弟,当年一个个闹得比如今你那些皇叔还凶,可现如今呢?不都还活得好好的?”
“可晋王今早已带人去了西山别苑,据说方才已传令金吾卫,将我父母及一众兄长全都囚禁起来。”
“咦?你这丫头消息倒也灵通的很,不过你也说了,你豫王一家都是被金吾卫看管起来的,那还有何惧哉?金吾卫本就是保我大梁皇室血脉的,想当年若无金吾卫,你皇爷爷我早就送那几个兄弟陪侍先皇去了……你放心便是,嗯……既已来了,朕且问你,最近可又鼓捣出些新鲜物件来?”
安亭郡主此时显然并无心情与嘉瑞帝拉家常,但听她这位皇爷爷询问也不敢不答,只得小心应付。
恰在此时,立在树枝上的程羽耳听到远处似是传来车马声响。
他滤掉周围嘈杂的蝉鸣声,凝神向来声方向听去。
“驾!驾!”
他回头向身后瞧去,只见来时的这条偏僻小道上,正有一队车驾向此处疾驰而来。
而头车便是那辆宽大奢华的晋王车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