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馆里人声鼎沸。
球场上，一场激烈的球赛进入尾声。
程远航弓着腰，面对几个死死防守着他的球员，哼笑一声，脚步向左一探，整个人灵活又迅猛地破了防，运球到线内，踩准了点，猛然一个跳投。
哐——
篮球准准落入球框。
比赛结束，程远航队，胜。
程远航在满场欢呼声中，朝对手嚣张地挑了挑眉，拨开人群，进了更衣室。
他在更衣室里爽快地脱下篮球服。
篮球服下，结实的胸肌腹肌覆着薄汗，藏着性感又野蛮的力量。
“航哥，今天牛逼啊。”
程远航正擦着身子，听到身后响起个声音。
他扭过头一看，是许云天。
程远航在长椅上坐下：“嗯？”
许云天跟着坐下，满眼发亮：“今儿这场，对面集中火力围堵你一个人，想先把你拖垮。没想到，你没垮，对面全被你耗哭了，现在他们正在外头怀疑人生呢，一个个都在议论，说你体力猛成这样，到底还是不是人。”
程远航喝了口水。
他喉结上下一动，嗤笑：“不怪我牛逼，谁让对面太菜鸡。”
许云天感叹：“还以为睿哥退队以后，这几场校际赛会很难打，没想到赢得这么轻松……航哥，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怎么状态这么好呢？”
程远航装冷酷：“没。”
可刚说完，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又忍不住勾了起来。
许云天哼笑：“都是兄弟，分享分享啊。”
程远航本来不想说。
可许云天一个劲儿地怂恿，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许云天听完，睁大眼睛：“你和你那小哥哥，同床共枕了？”
“都睡好几晚了，你说呢？”
许云天饶有深意地哦了一声。
他压低了声音，笑问：“那……他这几天是不是只能在床上躺着了？”
程远航不解：“啊？”
许云天啧啧道：“你想啊，今天球赛，对方八个大老爷们都耗不光你的精力。你那小哥哥可只有一个人，还那么瘦，晚上面对你比禽兽还禽兽的体力，岂不是要……”
程远航打了他一下：“想什么呢，我没对他做那事。”
许云天讶然地啊了一下。
“不会吧不会吧，都睡一张床上了，什么都没发生？”
程远航闷闷地嗯了声。
许云天眨了眨。
他往程远航薄薄的篮球裤上看了眼。
平静的状态下，依旧雄伟得能让一众骚零爱如潮水，仰天鸡叫。
许云天小心翼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去你妈的！”
程远航白了他一眼，红着脖子骂道：“老子玩意儿彪悍着呢。”
“那怎么……”
程远航托着脑袋，表情闷闷的。
费了这么大劲，才勉强争取到和张凡的同床权。
他确实无数次在脑海里幻想过一些非常见不得人的画面，也无数次压下想要即刻霸占张凡的冲动，可转念一想，要是因为一时迫切，惹怒了张凡，又被拒之门外，他找谁哭去？
许云天看他表情就大概明白了。
许云天拍拍他的肩膀，说不清是嘲笑还是同情：“没想到你也有被驯化的一天。那话怎么说来着，爱情是囚笼，困住了……”许云天往程远航下边看了眼，半笑不笑，“困住了你的猛兽。”
程远航冷哼，抖开了他的手。
许云天叹了口气：“航哥，你也别太憋屈。你想想你之前怎么对他的，现在为了把人争回来，熬一熬也是应该。你要真火气大，就来球馆，一帮哥们还期待着继续看你在球场上杀疯了的英姿呢。”
说到这个，程远航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他从包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递给许云天，昂了昂下巴：“这个，帮我转交给教练。”
许云天展开一看，退队申请。
他瞪大了眼睛：“不是，航哥，你也要退队？”
程远航点点头：“打完最后几场联赛，我就退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参加训练了。这个队长我也不打算再当，你让教练再找个合适的人选吧，我看你就不错。”
许云天震惊极了：“为什么退啊？”
程远航表情有些沧桑：“这不是再过几个月高考了吗。你们是高三，爷都高四了，我可不想再被我爸逼着来一个高五。好歹也得学习学习，至少先把眼前这关给过了，别的暂且放一放吧。”
许云天抻长了脖子。
他皱着眉头：“……航哥，你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吗？”
程远航：“……”
程远航咬牙：“我他妈就不能当几天好学生？”
许云天惊奇地眨眨眼：“这一点也不像你，真的。航哥，你告诉我，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你爸？不对啊，你爸以前那么逼你念书，你鸟都不鸟一下的，”许云天径自说着，忽地想到什么，凑近了，小声道，“是不是因为你那小哥哥？”
程远航表情微变了变。
好半天，他不屑地切了一声，没回答，直接穿了衣服，背上包，出了更衣室。
其实许云天说得没错，他这么做，确实是因为张凡。
程远航自己也觉得特不可思议。
当初，他爸，他爷爷，包括所有的长辈老师，不知道找他谈了多少次话，不知道费了心思，使了多少招数，无非是想让他收一收心，像个学生一样好好读书。
他最烦别人教训他，别人越说，他越不听，越往球场上跑。
学个屁，打球他不爽吗？
可昨天晚上，张凡看到他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看球赛，只是不经意地叹了口气，说了句：“既然你还有机会参加普通高考，还是抓住机会，多看看书吧。”
程远航当天晚上就写了退队申请。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张凡那么简单的一句话就改变了心意。
他只是觉得，如果他继续厮混在篮球场上，荒废学业，张凡说不定会觉得失望，而一想到张凡对他露出失望落寞的表情，程远航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像被一只手攥住了似的，揪得又酸又疼。
程远航背着包回了张凡家。
张凡已经下了班，正在厨房里准备饭菜。
吃过晚饭以后，欢欢钻进她的小房间，完成幼儿园老师给她布置的作业。张凡就坐在卧室的书桌前，翻着成人高考的几本书，认真专注地写笔记。
程远航也坐在他身边，掏出张模拟卷。
写了会儿，他悄悄地往张凡的侧脸上看了看，小声道：“张凡，我退出篮球队了。”
张凡回过神，眨了眨眼：“为什么？”
“不是你说的吗？让我抓住机会，多看看书，好好学习。”
张凡愣了一下。
这话是他说的没错，可他没明白程远航为什么要跟他强调这个。
好半天，张凡才怔怔地点了头：“挺好。”
程远航撇撇嘴，等张凡又低下了头去看书时，他犹豫了半天，憋得脸都红了，神色极其不自然，支支吾吾道：“那，那你觉得，我够乖吗？”
张凡没听清：“什么？”
程远航一瞪眼，当即扭过了头去，红着狗耳朵：“没事！”
张凡全神贯注地学习了两个小时，终于合上了书。
等他洗漱完，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程远航也终于把模拟卷上他能做出来的部分都填满了，大咧咧敞开长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关了台灯，进卫生间洗漱。
程远航掀开被子躺到张凡身边。
张凡侧着头看了看他，半晌，放柔了语气：“你最近，挺认真的。”
程远航哼了一声：“……随便学学罢了。”
张凡声音温和平静：“你要是能一直这样，程先生也可以不用那么操心了。等你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如果有进步的话，程先生一定会觉得很宽慰，说不定还会给你奖励。”
程远航撇了撇嘴。
他嗅着张凡身上的气息，喉结滚了滚，沙哑道：“我考试进步，你给我什么奖励啊？”
张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奖励你？”
程远航逮到机会就不依不饶。
他在被子底下抓住张凡的手，压了过去，眼神灼热：“不管别人给不给，反正你得给。我已经想好了，正好有人组局，约了寒假去山庄里泡温泉，我要是进步了，你陪我去。”
张凡本来想拒绝。
可程远航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本事，死缠烂打，硬是从张凡嘴里抠出了个好字。
得到张凡的回答，程远航来了劲。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他果然像之前说的，暂且收了心，履行起了学生的本分。
从前能逃就逃的自修课，现在就算发呆也要坐到下课铃响。
从前懒得听的课，他不但皱着眉从头听到尾，甚至还破天荒地举手回答问题，还他妈居然回答对了。讲台上，秃了顶，壮得跟熊似的数学老师吓得花容失色，好半天反应过来，热泪盈眶，连说了十八个“好！”。
期末考试那两天，程远航拧着眉头答完了卷。
成绩是在一周后出来的。
年级成绩排名公布后，群里瞬间炸了。
全年级一千一百人，程远航卡在第596名，比许云天还高了两名。
据说许云天看到排名表，眼球都快瞪出来了，抓着旁边的人，表情震惊地问了一句：“我是不是瞎了啊？”
张凡看到成绩也觉得吃惊。
程远航对此只付与一脸不屑：“随便学学罢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出成绩第二天，程远航就硬拉着张凡出门，上了车。
车子开到了远郊一家温泉山庄。
车子停在山庄大门前的时候，参局的一帮男女都已经到了。
程远航先下了车。
知道张凡腿脚不便，他转过身，扶住了张凡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搀着他下车。
有哥们在一旁调侃：“航哥，咱们内部聚会，你怎么还带人呢？”
等张凡站定了，程远航大大咧咧地揽着他的肩膀。
他勾着唇角痞笑：“我哥有什么关系，没听说过兄友弟恭吗？”
一帮哥们哄笑。
“行行行，你带，你哥当然也是咱们的哥哥。”
“什么兄友弟恭，瞧这架势，我看应该是兄有弟攻吧？”
“哈哈哈哈……”
程远航拉着张凡进了温泉山庄。
等一帮人都往里走以后，有个长卷发的女生却站在原地没动。
她远远看着被拥在人群中心的程远航和程远航紧紧拉着的张凡，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天，才默默掏出手机，远远地对着拍了张照。
她看着屏幕上程远航和张凡的背影，抿了抿唇，从聊天列表里选择了个头像。
手指往下一按，发送。author_say程远航：我把所有情话都说给你听，我把所有“精华”都送给你，张凡，我乖吗？
张凡：……想打他但是要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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