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1)

「阿簪虽为侧妃,可在儿臣心中,不是妾。在王妃心中,也绝不低她一等。」

说着,李枕从衣襟中掏出一卷锦帛,右手利落一抖,尽然展开,竟是一封血书。

「此乃王妃亲手所书,一字一字情真意切。王妃愿以血书为阿簪辩清白,儿臣作为他们的夫君,自然也要拼死相护。」

纵我身体孱弱,骨肉疼痛,然我的精神十分亢奋。

顾容啊顾容,这好大一篇字得流多少血啊!

圣上微微一愣,许是没想到,我个小侧妃竟将正妃哄得这样高兴,高兴到几乎发癫的地步。又或许,是惊愕于自己的儿子把后庭安排得明明白白,全然没有勾心斗角。

害…圣上到底还是天真了。

【26】

彼时,李枕于殿前请言:

「此番儿臣剿灭匪寇,不敢贪功。但求一事。」

圣上咳着,挥了挥手:「赦免一事暂不可提。」

李枕再拱手:「非是赦免。既双方各执一词,还请父皇准许阿簪回云王府禁足。儿臣自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阿簪清白,将真凶绳之以法。」

继后脸色不大好看,冷冰冰的眸子直盯着我,仿佛要给我扎成筛子。

可圣上却不好连这小小请求都不应下,毕竟李枕平寇立了大功,景安侯府又齐刷刷得看着呢。

于是,半个时辰后,我已经离开大殿,披着李枕的披风,坐上了回云王府的马车。

马车飞驰,似是知我归心似箭。车帘被风卷起,带进来一阵阵凉风。我之前感染了风寒,到现在也没好,又见着急风,结结实实连打了两个喷嚏。

车内,李枕一脸倦容,可张嘴便问:

「你怎么样?」

呜呼,我真铁汉落泪。

「我没事儿。」我摇了摇头。

李枕拍了拍我的肩膀,没有说话,许是还没和缓过来。

「李枕…」我擦了擦眼泪:「谢谢…」

李枕叹了口气:「你还是感谢顾容吧。听闻你被抓起来,他急得发疯,在婆若城不管不顾就要跑回来。若不是我给他来了一棍子,恐怕他已经疯到圣上面前去了。」

「你…给了他一棍子…?」我怔了怔:「那…那个血书…」

李枕叹了口气:「是我冒他之名所书。」

我急了:「这可是杀头的大罪!!李枕,你得了几天圣宠,真当自己有了免死金牌么?!」

李枕神色端正严肃,眼神却温润沉静。他说:「阿簪,我这么做是因为我确定,顾容会这么做。为了救你,他顾容疯到圣上面前都不怕,一封血书由谁来写,又有何分别?」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李枕说得对,顾容自小就是一????不加糖????个倔强的人。他聪慧勇敢,坚信自己所走的道路。一旦走上,不计后果,也绝不回头。可李枕不同,他心思缜密,处处小心,即便被所有人验证过正确的路,他也左右思量,随时准备撤出。

所以这一次,疯了的,也许不是顾容,而是他李枕。

人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红不红黑不黑的倒是无所谓,但我有点怕李枕变得越来越像顾容。

他不应该,也不适合。

帝王之位需要知人善用,深谋远虑,又有仁心的人来做。将军之位才需要一个勇往直前,信念坚定的人。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顾容会是个很好的将,却永远不会是一个很好的王。

而李枕不一样,他是要做皇帝的人。原本的李枕很适合,现在的李枕正逐渐走偏。

我轻声叹息。

李枕蹙眉:「阿簪为何叹气?」

「啊?」我一愣,随后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和顾容这样的兄弟,得一个都很难,我竟然有两个。不知道是便宜了我,还是坑了你们。」

「兄弟…?」李枕十分认真得看着我:「你真的觉得顾容是把你当作兄弟么?」

「嗯?」我又是一愣。

最后的这一愣,我愣了好久好久。就好像心底的最后一层纱被陡然掀起,有些什么被刻意忘记的、忽视的东西,忽然就暴露于阳光之下。

有些刺眼,有些让人无所适从。

【27】

回到云王府的当日,李枕命人给我熬了鸡汤。听说熬汤的人叫老僧,手艺不错,却比阿甲还是差了一些。

那几天路过厨房我也偶尔想起阿甲。想着他究竟是最一开始就是奸细,还是后来被买通了。也不知道,作为过河的破桥,他如今被拆了没有。

自打回到京都,李枕忙了起来。虽说我这事儿闹得不小,然他毕竟在荆州立了大功,京都城里那些个绕着权势打转儿的高官贵胄,顺着风,还是飘了过来。

仔细想想,端王此番想要泼给云王府一桶脏水倒是其次,也许真正想做的还是拉静王下马。当日静王认罪我本是想不通,现在琢磨着恐怕是也不忍心我无端丢了小命。好歹牵扯着他静王,我死也死得慢一点。

此事有所回旋,顾三哥、顾容与李枕的帮忙自不必说,可静王用心也着实良苦。于是这日,我上街买了好些榛子栗子的打算提了去静王府当面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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