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峰挥剑斩断了上三路飞来的两根伏虎绳,提脚闪过脚边一根伏虎绳,但脚下阵法急转,未能闪过右脚飞来的一根伏虎绳。
他只觉右脚一紧,正要提剑斩断脚边伏虎绳,两只煞手已然当胸当头向他抓来。
他将脚猛然一跺,将被伏虎绳拉扯的右脚死死定住,手中斩龙剑连刺两只煞手。
茅长坤见他几面御敌,趁着阵法转动,悄然转到了他的背后,右掌猛然拍出,正中张青峰背心。
张青峰几面受敌,忽觉一股阴风瞬间到了后背,只得将身一沉,将后背向后一个猛撑,聚气御敌。
这一掌嘭的一声打在他背心,打得他踉踉跄跄向前扑出数步。张青峰被打得心中气血翻腾,正要稳住身形,脚下一条伏虎绳猛地一个拉扯,拉得他站立不稳。二位道士记得,急忙催动七煞将他左右手牢牢抓定。
茅长坤见机又是一掌拍在他背心,这一掌结结实实将张青峰拍出数尺,晕倒在地。
张白驹见张青峰危急,接连放出几张黄符将七煞阻拦,飞身上前,死命将张青峰护住。
危急之间,张继仙猛然睁开双眸,念动法咒,将天字玉佩抛出在半空。天字玉佩缓缓悬浮在半空,红光闪耀,将鹤鸣山整个半山照亮。
天字玉佩光芒所到处,七煞口中不断哀叫,不住后退。
张继仙剑指向天字玉佩一指,大喝了一声:“仙佩神鹤,妖魔伏诛!”剑指指向处,天字玉佩在半空一震,轰地一声爆发出漫天红光,将鹤鸣山方圆数里照亮。
漫天红光里,响起几声响彻云霄,清亮悠远的鹤鸣。几个呼吸之间,两只黑鹤穿云破雾而来,飞落在张继仙面前,两只翅膀拍动巨大如船帆。
黑鹤冲入恶毒凶猛的七煞阵竟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看也未看茅长坤等人一眼。
茅长坤面色大变,惊呼了一声:“二千年玄鹤!”此时,张白驹才刚刚将张青峰救醒。张青峰见两只仙鹤浑身纯黑如漆,飘飘似仙,听得茅长坤惊呼之言,转头问张白驹道:“这两只仙鹤有二千年鹤龄?”
张白驹点头道:“鹤千年变苍色,二千年则变黑色,所谓玄鹤也。这两只纯黑仙鹤为鹤鸣山万鹤之王,据说比张道陵祖师来仙山还要早上数百年,是鹤鸣山守山神鹤,山中有大难方出。”
张继仙与白鹤上前向两只玄鹤恭敬行礼,玄鹤颔首拍翅回礼。一只玄鹤二个跨步走到魑煞面前,低低叫了一声,吓得魑煞面露惧色,退了两步。
茅长坤跃落在魑煞身后,取出一张符纸,拍贴在它背心,念动咒语。
魑煞闻得咒语,立时双目幽光毕露,身上肌肉也猛然鼓胀起来,低吼了几声,向玄鹤冲去。
玄鹤露出轻蔑之意,只将双翅扇动了两次,立时狂风陡起,扇得魑煞掩面遮风,脚下连退。
玄鹤一步跨出二丈,铁爪一提,当头便将魑煞死死抓牢。
魑煞壮硕的长满毛刺的大手伸出,死命想将玄鹤铁爪扳开,却未能移动分毫。玄鹤接下来的动作惊呆了众人,只见它低头一啄,竟将魑煞叼在口中,一口吞下,然后向其余六煞步步逼近。
玄鹤这一吞,吓得其余六煞一起惊叫起来,茅长坤七人也是惊得目瞪口呆。六煞见玄鹤向它们步步逼近而来,慌忙在原地将身一转,化作六团旋转的黑烟,消失不见。
茅长坤见了,慌乱叫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钱烧,走!”七人纵身就要慌乱逃走。
两只玄鹤展翅飞出,将七人一一叼住,然后向地面一扔,一一砸晕。张白驹高声道:“将这七人捆绑起来,待掌教审问。”
张继仙急忙上前探看了一番张青峰伤势,给他服下几颗治疗内伤的丹药,然后将他带到客厅。
鹤鸣山黄昏时分被突袭,众人此时都还未来得及吃晚饭,这时方才记起。张继仙安排厨房给张青峰送来几样简单的道家素菜,麻油拌黄瓜、山药枸杞汤、姜汁菠菜、麻油拌菠菜和烧鲜山药。吃完饭,一位道童便带着他去道观客房休息。
深夜,张青峰正在房中打坐疗伤,忽听得有人敲门道:“掌教请客人前往客厅一叙。”此时,鹤鸣山众人疲倦万分,大都已酣然入睡,山中万籁俱寂。
客厅中的八仙桌上点着两只蜡烛,座椅上端坐着张继仙与张伯驹两人。张伯驹见张青峰到来,立即起身上前迎接,给他和张继仙各自斟上了一杯热茶。
张继仙端坐如山,只淡淡道:“张少侠,坐!”张青峰走到他面前,扑身便拜,说道:“张青峰拜见掌教师叔!”。张继仙与张伯驹听得“师叔”称谓,面上都露出惊讶之色。
张继仙急忙起身将他扶起,双目烁烁,盯住他双眼道:“张少侠何故跪拜老道,坐下好好说。”
张青峰站起身,将张乾云所留信函双手恭敬地呈递给了张继仙。
张继仙满面狐疑地接过信函,展开在灯下阅读,先是面色平静,而后面色渐变,读到最后长叹了一口气,悲声道:“师弟竟已离开人世十年!”右手微微颤抖着,将信函递给了一边的张伯驹。
张继仙呆呆地望着在微风中摇曳的灯焰,长久地沉默不语。旁边两人也没有说话。
良久,张继仙方道:“怪不得金顶武林大会中,你能于危机之际施展精纯的混元真气,原来你不但是老道师弟的弟子,还是天字玉佩的佩戴者。”
张青峰道:“请掌教师叔治罪,弟子未能将师父死讯时告之,也未能将天字玉佩及时归还鹤鸣山,以致神山遇上今日之险。”
张继仙摇头道:“这不能怪你,一则是你师父对你有所要求,一则是你师父对你隐瞒了天字玉佩的来源。你来得总算还不太晚,也有胆有识,又见机得快,解救了鹤鸣山千年未遇之危急。”
张青峰拱手低头,满含歉意道:“谢掌教宽宥!”张继仙伸手将他扶住道:“我师弟一生只有你一个徒弟,是你们两人的机缘,也是我鹤鸣山大机缘。你师父没有看错你!你可知道,还背负着鹤鸣山千年之使命与担当!”
张青峰疑惑道:“弟子不太明白,愿闻其祥!”张伯驹听得张青峰身上背负着鹤鸣山千年重任,精色一震,向两人走进了两步。
张继仙道:“自张道陵祖师羽化飞仙之后,正一道功法便逐渐分裂为六大教派所有,重振正一道的威名与荣光,便成为鹤鸣山每一代掌教的夙愿!你师父在世之时,便多次和我谈起过这个宏大的梦想,他的信中虽未言明,但隐含的深意就是将统一正一道的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
张青峰想起不久前敬海大师对自己所言,浑身一震,迟疑了片刻,说道:“师父对我有救命之恩,按理晚辈理应遵照先师意愿而行,但晚辈人微言轻,见识资历皆无法承担此大任。”
张继仙笑道:“先习混元神功,再得斩邪伏龙剑剑法,此两项足以证明你便是最佳之人,青峰,你不得推辞。伯驹,取斩龙剑来。”
张伯驹取下佩剑,双手呈了上来。张继仙双手接过斩龙剑,道:“当日祖师留下龙虎双剑,一剑在青城山,一剑在鹤鸣山。今你已得斩邪伏龙剑剑法,只有配上斩龙剑,方可释放雷电之威,今日,我便将此镇山宝剑赠送与你,盼它你能助你重振正一道神威。伯驹,明日传下号令,鹤鸣山门徒行走江湖之时,见张青峰与斩龙剑如见掌教,需听其号令,违令者斩!”张伯驹高声道:“谨遵掌教法令!”
第二日,张青峰拜别了张继仙等人,自回凌云寺。此后月余,张青峰白天便跟随敬海方丈研习驭龙咒,夜晚便陪同眉月公主游玩嘉定山水。
一日,敬海方丈看他已能将驭龙咒熟记运用,欣慰:“老衲终于寻得大佛下一代守卫者,可以驾一叶扁舟,逍遥江湖了。”张青峰故作苦笑道:“方丈倒是逍遥了,可苦了弟子。”
敬海方丈也故作嗔怒道:“老衲又没有叫你剃度出家,念佛吃斋,你有什么好叫苦的!老衲允许你可以在凌云宝地附近打鱼喝酒,娶个漂亮老婆,生几个小孩,过过好日子,甚至可以给你一个特权,累了可以命四大天王给你捶腰按背,舒活筋骨,如何?”
站在一旁的四大天王闻言,都忍俊不禁。
张青峰想不到这位一向严肃沉稳的得道高僧也有如此幽默的一面,忙躬身道:“待弟子功成身退,便来凌云宝刹与方丈和四大天王共同守护圣佛之像。”
敬海方丈合十道:“那老衲就在这宝刹静候施主归来。凌云寺黑龙剑和宝藏日后便由四大天王日夜轮流看守。两者若能为天下安定,社稷黎民福祉的安定繁荣出一份力,张施主就尽管开口,凌云寺自当鼎立相助。”
张青峰深深一拜道:“方丈慈悲,弟子替社稷黎民深谢方丈。弟子就此拜别,山高水长,来日再会。”
张青峰拜别了敬海方丈与四大天王日,算了算丹王炼丹时日,便与眉月公主前往花溪谷找寻丹王取丹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