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晚膳前,顾云笙果然出现在了问月轩的院门前,奈何她徘徊良久都无人搭理。最后她哭着地跺跺脚,捂着脸跑走了。
隔天清晨,文竹敲开了小六的房门。
小六和文竹打完招呼,有些疑惑地问:“咦?怎么没见着景天?昨日公子说景天会带我的啊......”
文竹轻咳了一下,脸上浮现了一丝不自然。“景天他,脑子不太好使。”
“?”
“走吧,我先带你逛逛顾府。”
“哦,好。”小六抓抓头,转身关上房门就跟着文竹离开了。
“这问月轩位于顾府的最西侧,主子喜静,所以下人不多,而除了问月轩本身伺候的人,其他人想进来都必须提前禀报。”
“这个景天昨日有和我提过,不过,我想问一下,若是顾大人来了呢?”
“也一样。”
文竹指着一区低矮的小房说:“这是后厨,主子不太挑食,所以没有单独的小厨房,每日的吃食我们都要来这里取。”
“那边是会客用的紫竹轩,后面有赏景的忆虚亭,东面是老爷住的院子,西面是客人暂住的厢房......”
小六随着文竹一边走,一边默默记下他所说的。
“文竹!”
这时,顾云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人连忙回身行礼。
“给表小姐问安。”
“表叔叔呢?”
“回表小姐,主子他病还未全好,此时还在休息。”
“在问月轩啊......你不用去身边伺候吗?”
“表小姐无须担忧,景天此刻正在院里侍奉。”
“那等下你回去后,帮本小姐和表叔叔说一声,就说晚些云笙会去找表叔叔玩。”
文竹躬身应是。
顾云笙看向了一旁的小六。“你就是昨日被带回来的那个下人?”
小六忙再次躬身行礼,“小六见过表小姐。”
“你今年多大了?”
“不瞒表小姐,小的之前伤过脑袋,所以好些事情都不记得了。”
顾云笙突然用绣帕捂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伤了脑袋......不会是个傻的吧?”
小六闻言也不反驳,垂着头只眼观鼻鼻观心。
文竹见状暗暗点头。
“之前可服侍人?”顾云笙又问。
小六想起了昨日公子也问过这个问题,而且看他的表情,似乎自己回答的不好。
“回表小姐,小的命好,头次伺候人就遇到了公子这般的善人。”
“还是个贱民出身啊。”顾云笙黛眉微蹙,看向文竹,“这样的人怎配跟在表叔叔身边?”
然后她想了想,似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般,双手一拍,“这样吧,本小姐,先帮着表叔叔调教调教他,等调教好了再送回问月轩去。”
文竹面色一僵,“这......“
“怎么,莫不是你认为本小姐连个奴才都教不好吧?”
小六怎会看不出这顾云笙的意图?她这哪里是要好好教她,根本就是想往问月轩安插眼线啊。
“表小姐误会了,文竹这是为您的名声考虑呢!”
“什么意思?”
“您看啊,您身为大家小姐,随身伺候的都是一些良家出身的丫鬟侍女,就连护卫的小厮都是经过了精挑细选的。而小的,出身市井,又常年流浪在外,连自己是谁都说不清,说白了就是出身不好又背景不明。小的这样的人怎配跟在您的身边?”
顾云笙想了想,反驳道:“哼,你休想狡辩!你既然不配在我的身边,又怎配待在表叔叔身边了?”
“不不不,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当然也不配待在公子身边了。哎,要不说小的人贱却命好呢?您看,如今既然小的已经被公子带近顾府了,自然就是要好生学规矩不是?而且啊......表小姐天姿国色,如仙女下凡,小的真怕日日看着您的神颜,哪天会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念头。您看啊,若是哪天小的不慎,真污了您一丝半点儿的名声,小的自己被五马分尸还算小事,那您日后若向看人家时,怕就......”
顾云笙面色一白,这可还得了?若是名声不好,那她更加配不起天人一般表叔叔了。
顾云笙有些惶然地后退两步,将玉喜拉到身前,警惕地看着文竹和小六。“你离我远些!不对,你们都离我远些!”
小六一边连声说着是,一边躬身退到了文竹身后。
文竹心中好笑,他真不知道该夸小六聪明还是这个表小姐笨啊。
“本小姐刚刚也只是说说,你们,你们不要当真!”
“自然自然。表小姐也不必担忧,小的之前所说也不过是假设。”
此时顾云笙已经被她刚刚说的给唬住了,怎还敢多留?
匆匆又嘱咐了文竹两声记得帮她传话,就快步离开了。
“你小子,还挺能言善道的。”文竹夸赞。
“呵呵,为了在乱世活命,我其他本事没学会,拍马屁和看眼色的功夫倒是学了个透彻。”
“你谦虚了,话要说的好听又要戳中别人,是看灵性和悟性的。”
或许主子就是看上了这小子的灵性与悟性?
后来文竹发现,小六骨子里有一种与生自来的蓬勃生机,可以扫去阴霾,感染温暖身边的人,这一点很是难能可贵。
“走吧,咱们继续说。”
“哎。”
接下来几天,小六都是跟着文竹学习一应事物的。而景天虽然也住在院里,却明显在躲着她。
小六有些无奈。
这人着实是想得太多了!他也不看看,有顾子辰这种珠玉在前,哪怕她真的兽性大发,第一个要扑倒的,也不会是他景天啊!
不过,小六在无语的同时,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这女扮男装的功夫实在是了得,就算她坦白自己是个女的,别人八成也不会信。
所以,渐渐的,小六就不再为是男是女的问题忧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