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淡青色的帘幔后一个欣长高挑的男人闲站在雕花窗桕边,一袭月色白衣,如墨的长发被一条素净的白色绸带松松散散地系在脑后,纤长的手指下意识地在窗棂上敲击着。
阳光透过窗外的竹叶斑驳地照在他的身上,为他笼罩了一份暖色的朦胧。
淡然清冷的眸光直视着窗外的天空,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公子。”
顾子辰转身,刚巧一阵暖风吹了进来,吹起了他的墨发白袍,吹出了说不尽的肆意潇洒。
“公公子,我,您的背......怎么样了?”小六忽然发现自己的舌头有些打结。
顾子辰将小六的不知所措收入眼底,目光从她被烧焦的乱发看到了她蜡黄的小脸,澄澈的眼睛与藏在身后被包成了棒槌的双手。
突地,他的眸光一顿,停在了踩在地上的一双小脚上。
她没有穿鞋袜,显然是来的慌忙而忘记了。
骨肉均匀,不似脸颊的蜡黄,雪白雪白的,在深色地板上显得出奇的好看。
香炉中的青烟袅袅,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四周......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小六有些不自然地垂下眼,看着自己胸口的衣襟。
半晌后,顾子辰收回目光。“并无大碍。”
他的声音淡淡的,没有过多的感情,却听得小六心中大定。
无大碍就好,无大碍就好......
她又抬起头,弱弱地问:“其他地方呢?您,可还有伤到别处?”
“没有。”
小六终于呼出一口气,还好......
“你的手?”
她连忙将手又往身后藏了藏,“小的也只是伤了点皮毛,不碍事的。”
“如此。”
“公,公子。夫人,夫人......她......”
“是,夫人的尸身不见了。”
“!”
“我会查。”
公子说会查,就一定没问题。
“嗯。”
他被小六眼里满满的信任晃得眨了下眼睛。
“公子,昨夜小的都以为自己要死在里面了。”想到昨夜的大火,她不由还是脸色发白。
“不会的。”
“是啊,没成想还能活着,呵呵,真是老天保佑!”
“既然怕成这样,为何还要留在火里?”
她毫不犹豫地答:“因为公子在啊。”
说完后,又觉得怪怪的,便补了一句“小的是您的下人嘛!”
“原来是这样啊。”
不知道为什么,小六在他淡淡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落寞和失望......
“额......也,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呵呵。”
“那是因为——”
小六咬咬牙,红着脸说:“自从小六被您所救之后,就暗自下了决心,定会好好会护着您。”
“即便是死?”
“嗯,即便是死。呵呵,大丈夫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顾子辰突然轻笑出声。“命只有一次,是你自己的。不论何时,用牺牲自己而去换取的东西都是不值得的。”
“哪怕是公子吗?”
“嗯,哪怕是我。”
是吗?可是我觉得值得啊......
“小六。”
她再次抬头看向那双幽深的眼睛,里面似乎蕴含着什么她看不懂的情绪。
“普天之下,万物如尘。要记得,没有什么人或是什么事情需要你去用牺牲自己而换得。”
“我记住了,公子。”
顾子辰看进她的眼睛,然后无奈地说:“不,你说谎。”
小六惊讶地睁大眼睛,“公子......”
她垂下头,呐呐地说:“小六......小六知道公子是为了我好......可是,有时候我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啊。或许,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被理智所管束,比如......感情又或者是,本能。”
“本能?”
“是啊。小的也明白有些牺牲或许不会改变什么,但当事情真的发生了,理智什么的就都通通不见了。小的不像您事事都可以考虑得周全,小的就是一个俗人,一个只能跟着心走的俗人。”
很久很久以前,传说有一名弟子问佛祖:如果遇到了可以爱的人,却又怕不能把握怎么办?
佛祖回答: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顾子辰再次看向窗外,“悠然,随心,随性,随缘......原来,你才是那个更有佛心的人”
佛心?她么?
小六还在思考公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就听到了一句“你的脚不会冷吗?”
哈?脚?
不明所以地看向脚下,顿时,她就感到有股沁凉从脚底窜进脑袋,在盛夏来说虽然很是舒适,此刻却使得她头皮发麻,脚趾也不由尴尬得蜷到了一起。
“小的刚刚,刚刚跑得急了些......”
“下次记得。”
“是。那......小的就先回......”
“先穿这个吧。”顾子辰打断了她的话。
他目光所及的是整齐摆放在雕花木塌旁的黑色缎面的男人的靴子。
公子这是要她穿他的靴子吗?
“穿吧。”
“小的没关系的......”
“我未穿过的。”
她不是这个意思。
想了想,小六弱弱地伸出了一直藏在身后的双手。
多亏了景天,她有手等于没手了啊。所以,不是她不愿意穿,而是,真的不太方便。
“怎的被包成了这样?”
“还不是景天,他应该和我有仇。”她忍不住小声抱怨。
顾子辰回身走到床边,对小六招手,“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