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院的一处厢房中。
顾云笙绞着帕子,有些不知所措地问:“表叔叔,您身上还带着伤呢,怎么,怎么会突然想到来云笙这里了?”
顾子辰不去看顾云笙有些慌乱的神色,语气平和地道:“听下人说,你似乎是受了些惊吓,想说过来看看。”
心中一甜,表叔叔是关心她么?
顾子辰端起桌上的茶水,饮了一口,蹙眉道:“茶有些凉了。”
顾云笙见状,连忙吩咐:“玉喜,还不去沏壶新茶来给表叔叔?”
玉喜有些犹豫。
“去啊!”她满心都放在了男子蹙起的眉头上,丝毫没有察觉到玉喜的犹豫。
玉喜担忧地看了眼有些蠢的她的小姐,拿起茶壶,说:“顾郎君请稍后。”然后走了出去。
“昨夜突然起火,可吓到了?”
“是有些怕的,但现在云笙已经无事了。表叔叔您不用担心,快些回去休息吧!”
“不急。听说,前日你有些发热,如今也都好了?”
“是啊,是啊,睡了一晚就都好全了。”
顾子辰点点头,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我冲进灵堂前,还听到你的声音了。”
表叔叔竟然听到了自己在喊他吗?
那,他是不是很感动?
一定是这样,他才会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来这里看自己!
顾云笙想明白后,一双眼睛盈盈含情地说:“云笙没事,只是看表叔叔那样不管不顾地往火里冲,云笙真的好生担忧您会受伤呢!”
顾子辰心中讥笑,唇角随之微勾。“好在文竹一早就让玉喜扶你回来了,你若真在我顾府伤到了哪处,倒是我的过失了。”
这抹淡笑好像珍藏了千年的香茗,“熏得”顾云笙有些痴了醉了,也就没有注意到那眸底蕴藏着的锐利与冷寒。
她身子向前倾了倾,娇俏的小脸有些泛红,语气也是女儿家的娇软,有股要诉说衷肠的意思。
“表叔叔不用担心云笙,那火并未伤到我半分。倒是您,身上有伤还来看望云笙,这番情谊,云笙真真不知如何报答才好啊!”
语毕,她还羞涩地垂下头摆弄着裙角。
女儿的香甜气味让顾子辰手指一紧,他不可察觉地向一旁移了移。“你不也是去探望我父亲了,而且,比我去的还早。”
“是~云笙也是出于担忧,才一听说叔公醒来就前去探望了。”
“倒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云笙只是想替表叔叔分担些,先帮您将婶婆不见的事情先告知了叔公。”
纤长的食指轻轻摩挲着茶盏的杯沿,“是啊,说来我倒有些好奇,你是如何知晓的我母亲身下落不明的事情?”
“我。”握着裙角的手指僵住,她眼神飘忽,她才发现,她好像说错话了。
“难不成......你竟然有手眼通天的本事?”
“表叔叔,云笙,云笙说错了。”
“怎会,你说的可全是实话。说吧,谁指使你的?”
“表,表叔叔,您说什么呢,云笙好像听不大懂啊......”
“文竹,你来给表姑娘解释解释。”
“是,主子。”
文竹向前一步。
“表小姐,属下记得,昨夜属下一早便吩咐玉喜将您带离火场了。关于夫人棺木为空的这件事,则是后来大火被扑灭后,才发现的。而且,知晓此事的只有属下和零榆两人,我们当时立即决定先不作声张,待主子醒后亲自再做决断。所以——”
“所以,云笙,你是如何知晓的呢?”顾子辰语气依然平淡无波,但是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了一股骇人的冷气。
玉喜不在身边,说来说去她也不过是一个娇宠长大的小丫头。她缩了缩脖子,不知道如何才好。
“还未听懂?”
“我。”见到表叔叔的这个样子,顾云笙显然有些慌乱得招架不住了。
“还是不想说?”
“表叔叔,我只是,只是偶然听一个下人说的。”
“哦?”他深邃的眼睛似乎可以洞察一切,”何时,在何地,听哪个下人说的?”
“就,就是,是早膳前。对,早膳前有人在我院门前走过,我就刚好就听到了。表叔叔,您也知道,云笙也才来顾府不久,怎可能所有的下人都认得?不然,您问问玉喜,她,她或许知道呢!”
“云笙啊,你也十二了吧。”
“是是啊。”
“面生的下人一大早路过小姐院子,还刚好透露了一个绝对隐晦的消息。然后,身为顾府表小姐的你就在深信不疑的情况下,将此锥心噩耗告知给一个因丧妻而悲痛欲绝的刚醒之人?”
顾子辰好笑地问:“十二了竟然还如此天真吗?或者,你只是天真的认为,我顾府里面人全都是傻子?”
“表叔叔,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也是好奇。”
“还不说实话吗?莫不是,你以为玉喜也会同你一般守得住秘密?”
“玉喜......”顾云笙瞪大双眼,“表叔叔,你你是故意将她支开的!你早就猜到了!对吗?!”
“是。”
“为什么?”
文竹都不由笑了,这表小姐莫不是傻了?到底该谁来问谁为什么?
“表小姐,文竹劝您一句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若浔阳顾府倒了,您怕也无法继续安然无恙地做您那六品御史家的小姐了。”
“你,你胡说些什么!”
“说吧。”
顾云笙脸上血色尽褪,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表叔叔,我,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表叔叔,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我只是想......想能离表叔叔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