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微微福身,道:“南歌见过邓校尉。”
邓渊连忙上前,将南歌扶起,“都说了几次了,见到邓某南歌姑娘不需要如此客气的。”
南歌顺着邓渊的力气站起,“大人请坐。”
“好,好。”
邓渊左右看了看,“诶?平日跟在你身旁的小丫头怎么不见了?”
南歌目光闪了闪,平静地说:“她啊,被公主府的人相中带走了。”
“康荣公主府?”
“是。”
“那现在姑娘身边岂不是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了?会不会很是不方便?”
南歌摇头,“还好。”
“不如,邓某等下回去就让下人帮姑娘物色一两个良家出身又看起来机灵的小丫头?”
他很怕自己不在浔阳的日子,她会委屈了。
南歌又怎会不了解他所想?
她浅笑着再次摇头道:“大人的好意南歌心领了。只是......南歌本就没那么娇气,一般的琐碎事情还做得了。况且,潇湘馆虽不比一般青楼楚馆,也算是个烟花之地。不论出身如何的姑娘,一旦进了这馆里,就算有幸得以卖艺不卖身,有朝一日再出去时也,恐怕也不能得个干干净净的名声了。”
邓渊听得心中怜惜之意大起。“姑娘何必这样影射自己?”
“南歌所诉的不过是实情罢了。”
邓渊垂眸,他很想说,并不是世间所有人都会那般想。
她优雅地为邓渊倒了一杯茶,说:“南歌听闻大人明日要前往湖阳?”
“是有这么回事。”
“此行可凶险?”
“不过是个水患,又不是打仗,没什么凶险的。”
“那就好。”
邓渊双眼一亮,道:“南歌,你是关心我的对么?”
“大人是南歌的贵客,又待南歌甚好,南歌自会关心您的安危。”
见邓渊脸色暗淡了下去,南歌浅笑着问:“您明日就要启程,今儿个还特意来此,南歌甚是感激。”
邓渊笑了笑,不语。他想要的又哪是什么感激之情?
“方才听说,您想听南歌奏曲儿,不知大人您想听什么?只要是您想听的,南歌都可奏于您,权当作为您送行,祝您湖阳之行一切顺遂。”
“就听姑娘上次所奏的梅花落吧。”
“好。”
南歌婉婉落座,将刚刚擦拭的琵琶放在腿上。玉指轻勾,美妙绝伦的琴声便传了出来。
中庭多杂树,偏为梅咨嗟。
问君何独然?念其霜中能作花,露中能作实。
摇荡春风媚春日,念尔零落逐风飚,徒有霜华无霜质。
琴声委婉又刚毅,涓涓而来,汩汩韵味......
琴音终止,邓渊忍不住赞叹道:“姑娘的琴艺真的是无人能敌啊!”
“大人过奖了。”
“若能每日都听到姑娘的琴音,那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大人若不嫌麻烦,无论何时只要您来,南歌自会奏曲儿给您听。”
“南歌,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南歌盈盈水眸看向邓渊,“谢大人抬爱,南歌恐是无福消受。”
邓渊心中发堵,脱口而出了一句:“姑娘是不是瞧不上邓某?”
霍地,南歌眼眶微红,“原来大人您是这样想南歌的?”
然后她低下头,玉颈修长白皙,好不可怜。
邓渊慌了神,连连拍向自己的嘴巴。“南歌,是我胡言乱语了!你别生气。”
南歌轻拭眼角,扭过头不再看他,嘴里还赌气地道:“烦请邓大人见谅,南歌忽感身子不适,怕是不能再陪您了。”
说完,她就站起了身子,走到窗边背对着他,一副不愿多说的送客模样。
邓渊也不好再讲什么,只得懊恼地站起身,又说了句,“等邓某从湖阳回来再向姑娘请罪。”
然后,就黯然伤神地离开了。
听脚步声远去,南歌回身将房门关好,再次走到窗边,坐在窗框上。透过两扇半掩的纱窗,她漫不经心地往下看去,不少片刻就见到了一步三回头离开的邓渊。
南歌不由轻笑出声:“果然是个憨傻的。”
“邓校尉若是看到了南歌姑娘此时的模样,恐怕会伤心不已啊。”忽然,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我自是不会让他瞧见的。”
男子熟练地在桌边坐下,并给自己倒了杯茶。
“也是,南歌姑娘的手段向来高明,平日里温婉大方,这离别前突来的小脾气小委屈,或许能让那些憨人记挂许久。”
南歌轻盈地跃下了窗框,坐到了他旁边的方凳上,反讽道:
“平日里像个老鼠一样藏来藏去的人,怎的今天竟是不怕了,还敢来我里了?”
男人面色未变,看起来像是习惯了她的酸言酸语,并没有生气。见南歌坐在了他身边,抽出腰间的折扇,用扇柄挑起她的下巴,满是情意地说:“想你了呗。”
南歌抬手将下巴处的扇子拍开,轻斥:“起开,别动手动脚的。”
“有话快说。”
“主子说,这次水患或许是个机遇。”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虽然实则是天灾,但是也不是不可以让它变成人为?”
南歌拧眉问道:“主子他有什么要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