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兄!”刘誉及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梁木苏被吓得一口茶呛在喉间,“咳咳咳咳......”不由猛烈地咳嗽起来。
刘誉小声提醒:“祸从口出啊。”
“是是是......”
梁木苏顺了顺气,然后忐忑不安地瞥向四周守在凉亭外的下人。吞了吞口水,心想,他竟是忘记自己此时身在公主府中了。
“梁某的意思是......刘兄你太过出色了些,这......被公主看上,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见刘誉不语,他又道:“你不要总是妄自菲薄。”
“在下没有梁兄想得那样好。在下......在下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庶子而已。”
“你这还叫平平无奇?我爹不知道有多希望我如你这般平平无奇呢!”
“而且,庶出怎么了!庶出就不会是出色的青年才俊了吗?”说到激动处,他还拍了下膝盖。
“刘兄,依梁某看啊,你真的是个十分出色的,而且都不比那个什么东启第一公子差!”
这句话一下子打在了刘誉的心坎里。他的眼底不由自主地划过一抹喜意,但又为了维持风度强行压下,再次回到了平日里简约淡雅的样子。
他缓缓抬头看向对面的友人,轻声道:“梁兄抬爱。小弟不求可超世而绝群,但愿能遗俗而独往。”
这一句话,顿时又将他的闲淡气度提高了几分。
梁木苏眼里放光,满是崇拜地说:“梁某所说的,句句都是心里话。想来,康荣公主也和我一样这般认为。”
刘誉摇头,“世上怕只有梁兄一人如此啊。”
梁木苏听到这话,突然不开心了,他反驳道:“你看你,又在妄自菲薄了!公主若不这样认为,怎么不让那人当驸马,反倒是费尽心思将刘兄留在府里?”
这番话突然让抑郁了几天的刘誉豁然开朗。
是啊,公主虽有些脾气古怪,但她应是心悦于他的。大婚那日他看得真切,女子凤眸里的情谊丝毫不假。或许是自己三番四次地拒绝,从而伤了她的耐性和真心,毕竟她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公主啊。
“话说回来,刘兄,你在这公主府中可还顺遂?”
刘誉想了想,点头。“公主对我算上很是尊重了,只是有时在下......”
作为刘誉唯一的知己,梁木苏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劝解道:“刘兄心中有自己的原则,这不是坏事。”
“是吗,有时我都在怀疑自己所坚持的到底是不是错了。”
“刘兄多虑了,梁某倒是觉得你之所以与众不同,就在于别人随波逐流之时,而你仍在为了自己的坚持而坚持。”
刘誉又是一阵激动,“知我者,梁兄也。”
“哈哈哈,你我相识近十载,这点都看不破,还真不就成了我父亲口中那没心没肺的了?”
刘誉也笑了起来。“梁兄思想单纯,实乃大善。”
“哈哈哈,我只是懒得费心费力去想那些个乌七八糟的。”
刘誉点头称是。
梁木苏又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刘兄,我听闻康荣公主有众多面首......”
“是。”
“那你——”据梁木苏所知,他这朋友刘誉怕是把面子看得比明明还重要。
“其实,公主虽与世俗里的一般女子不同,却也不如外人想的那般不堪。”
听他这话,好像还未同房?
“公主竟然可以美人在侧,还坐怀不乱?”他感叹道,“还当真是尊重刘兄啊!”
刘誉抿唇,又想起了王婳光洁美丽的脸庞。
“如此刘兄也用不着委屈自己,你还是原来的你,甚好。”
刘誉再次为他倒满茶水,“是啊,在下还可以继续自己坚持了十数年的样子,甚好。”
此时王婳正依在贵妃榻上饮酒,美目中有了些许朦胧的醉意,花光流转,像是拢了半世的烟雨。
“刑部侍郎的小儿子走了?”
墨香回:“是的公主,梁小郎刚刚才离开。”
“驸马呢?”
“好像是回了倒影楼。”
王婳端起酒杯,“去,把他叫来。”
“是,公主您请稍后。”
刘誉刚回倒影楼不久,就被墨香带到了王婳的面前。
看着有些醉意朦胧的女子,他轻声问:“公主,您找在下?”
“郎君来了。”王婳伸出莹白的玉手,“来,来陪本宫一同喝一杯吧。”
平日里,刘誉自会拒绝的。但是,方才与梁木苏聊了好久,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对王婳好些。
于是他点点头,道:“好。”
王婳倒是有些吃惊了。
刘誉缓步走到桌旁坐下,书韵已然将斟满的酒杯放在了他的面前。
“郎君尝尝这酒如何?”
刘誉犹豫了下,端起酒杯,一口饮尽。然后,问道:“公主,您......心情不好?”
王婳笑道:“郎君这是认为本宫在借酒消愁,所以才这般温顺?”
温顺......
她这是将他当作小狗了么?罢了,反正这人向来说话就很是随意。
刘誉垂眼不答话,只是轻轻将酒杯放在桌上,看着书韵再次帮他斟满。
有趣,有趣。
王婳顿时笑逐颜开,“咯咯咯,郎君今日当真是体贴呢!看来——那刑部侍郎家的小郎君倒是应该常来些。”
当刘誉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王婳笑盈盈地说:“驸马,这兰生酒可是由百花所酿,如你这般豪饮可是不对的。”
刘誉手指微顿,抬眼看了看女子得逞的笑容,说:“公主,现在才告诉在下,是故意的?”
王婳歪头笑道:“本宫怎知,不善饮酒的驸马你上来就如此牛饮呢?”
她瞥了眼他面前的酒杯,“郎君你慢慢喝喝看,看滋味是不是就不同了?”
刘誉无奈,只得再次缓缓喝下。
“如何?”女子浓艳的眉目间满是流光。
“入口清冽,香气怡人。”
“可是好酒?”
“嗯,实乃好酒。”
王婳笑得开怀,书韵继续为刘誉斟满酒杯。
玉手托腮,她含笑说:“郎君喜欢,那便再饮一杯。”
“公主,在下实在是不胜酒力。”刘誉并不是在推脱,而是他的酒量着实是不怎么好。
女子有些不满地看着他,嗔怒地说:“良辰美景,又有美人相伴,郎君还在顾虑什么呢?”
良辰美景,美人相伴......美人指的是谁?相伴的又是谁?
刘誉双耳有些泛红,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后颈,还是因为女子那意有所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