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文竹逐渐凝重的神情,小六笑了笑,道:“额......当然,我说的这些也不过只是我的假设啊,你也不必太……”
“你说得对。”文竹正色道,“小六,你说的这些,的确是有可能的。”
一时间,小六也面色凝重了起来。半晌后,她再次开口道:“那,文竹,我还有一个假设,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文竹放在桌下的手攥紧,“你说。”
“倘若,那得知巫觋宗内情的人,也知道了圣女的存在,他会不会……”
嗙!
文竹身下的凳子因为他的极速起身砸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小六,我先去找主子一趟,你早些休息。”
说完,他就倏地不见了身影。果然,也是个练家子。
这夜,除了问月轩里发生的这一切,外面也发生了一件令东启皇室,或者说是皇帝王稽极为丢脸的事情。
太子王荣得知,来自北卑且可能会与他和亲的惊羽公主落脚在驿馆后,居然大半夜带着贴身下人偷偷溜出了皇宫,欲要爬至人家公主的墙头,只为了确认一下对方颜色如何。
当然,结果可想而知。仅凭太子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没爬上驿馆的高墙,就被守卫侍卫当作不匪贼人给抓起来了。
后来,得知事情的厉祎即刻命人封锁了消息,但终究是纸包不住火,这件事还是被传了出去。且传言为,北卑惊羽公主美貌惊为天人,刚至浔阳就引得一国太子深夜为她爬墙角。
一大早,王稽便被厉祎从俪贵妃的榻上请走,去处理太子的这件事情了。俪妃虽有气,但也为了表现贤淑并未闹小性子。
若问这俪贵妃是何人,她就是户部侍郎刘邝的大女儿刘嫣。说起来,这刘嫣也算是个手段了得的了,入宫不足半年就从修仪飞升至了仅次于皇后的贵妃之位。她的父亲刘邝,包括兄弟刘颉的地位一时间都水涨船高。
这刘颉也是个命好的,本来因为深夜被人丢至猪圈,多少会被贵人圈子嘲笑半年。谁成想,他妹子刘嫣在宫中混得那是如鱼得水,就连庶弟刘誉最近也破得康荣公主喜爱。
其实,这刘嫣能在宫中如此得宠,除了她本身样貌才情俱佳,以及背后有个官至三品的父亲外,她还需要庆幸的便是东启的皇后苏氏是个人极为佛性的人。
苏氏是王稽身为王氏族长之子是娶回家的原配妻子,家境殷实,却也不太突出。好在她为人贤惠,又是个人操持家务的好手,所以甚是得到王稽的尊重。
王稽登上帝位后,苏氏似乎是看破了一国帝王是无法避免选妃纳嫔,填充后宫的。毕竟对于皇家,什么都不比子嗣后代传承来得重要。
苏氏自知自己又向来不善于那些勾心斗角争宠的手段,于是干脆在自己的宫殿后建了个小佛堂,成日里就待在里面读书念经,就连妃嫔们每日清晨的请安都被她给免了。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眼不见为净。
大家都说,若不是看太子王荣和皇后苏氏的样貌有六七分像,都不知道他到底是随了谁的性子。
苏氏看起来软弱无能,不争不抢地居于宫墙一处。但谁又能说,她这不是一种大智慧呢?毕竟皇宫不比别处,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和心计。苏氏虽然看似过得简单,每月见不到王稽一次。但她却保证了自己的儿子王荣,这岿然不动的太子之位啊!
再说回王荣,他被忘记狠狠痛骂了一顿后,便被罚五日不可踏出东宫一步,以作反省。所以,近期他只能在宫中学习那些之乎者也的为君之道了。
今日一早,顾子辰便挟着礼物,带着文竹景天一同去了辽国公的府邸。正如他之前所说,辽国公大婚,他未曾喝到喜酒,但也实在应该前去恭贺一番。毕竟此次瘟疫,曹家前前后后为东启灾民捐了不少东西。
而小六,则准备去邓缙府外,寻一寻杨祚。难得不必再隐瞒自己女儿身的身份,杨祚作为她的好兄弟,还是要知晓的。
她对着铜镜照了照,镜中的女子面目白皙柔和,长发如墨。
顾子辰将她养得极好,好吃的好喝的不少,还有紫葳特制的生肌膏。这一时间,就连小六自己都快找不到曾经自己干瘦蜡黄的模样了。
哎,不知道杨祚那二愣子见到她女装是何等惊讶模样?应该不会像是景天那般吧……不然,哼,她定当一拳招呼过去。
护国公府门口。
“这位大哥,可否请您传话找一下杨祚,杨小郎?”
守门门卫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六,心道,杨祚那小子何时在外面招惹了朵小桃花不成?
“请问小娘子是——”
小六眼珠子一转,“我是来自杨小郎家乡阜平的,额……故人。”
“原来是阜平来的,我说怎么眼生得紧。嘿嘿,不过,小娘子你来得实在是有些不是时候了,杨祚他前日就前往金川了。”
“金川?”
金川是位于北卑和东启之间的一处小村落,那里住着的可都是野性未消的胡人,杨祚去那里做什么?
见她睁大的杏眼,可爱又单纯,守门护卫新生好感,你有多说了几句,“小娘子,你是不知道,你这同乡可是厉害得紧,我在这护国将军府当差三年了,还从未见过有人像他这般晋升如此之快的。”那门卫满脸羡慕地说。
“大哥,是邓将军或是郭统领派杨祚去金川的吗?”
她的意思是,是否是因为皇上下令,杨祚才奉命去了那险峻难啃之地?
“不是,是他自请去的。”
“自请去金川?”小六皱眉,“他不要命了吗?”
“可不是嘛,为了当虎骑军的副统领,我看他是不要命了。”
“虎骑军副统领?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邓将军发话了,若是杨祚能拿回金川胡人首领的向上人头,他以后就会是虎骑军的副统领了!”
“这岂是件容易的事?这么多年来,就连那金川头目是谁,都罕少有人知道。杨祚他怕是疯了!”小六蹙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