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辰虽然确信有赤影、青影在,小六绝对可以平安无事。但是,他还是很自责,自责自己再次食言。“对不起。”
“您若真觉得对不起我,不如就罚您……”少女歪头想了想,狡黠地笑道,“不如就罚您……多学五个女子发髻的盘法,可好?”
这时,下人的询问声再次传了进来。
小六连忙摆手催促道:“公子您快些去吧!纪小郎不知道还在哪个犄角旮旯等着您救他呢!”
见他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只好转了一圈,然后再三保证道:“公子放心,我会速速去,速速归,连根汗毛都不会被人伤了去的。”
看着眉眼弯弯的少女,顾子辰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却只是轻轻颔首,道了一个“好。”
直到男子的背影消失了良久,小六才缓缓收回嘴角的弯度。她拍了拍胸口,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似乎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般。
用力摇了摇脑袋,摇走了胡思乱想。
或许是太久没离开公子了,她有些不习惯吧。
小六刚刚收拾好东西没过多久,赤影决明就叩响了她的房门。
整理了一下腰带和袖口,再将包袱拿好,她打开房门。“决明。”
“柳儿姑娘,可以走了。”
“好。”
看着府门前的马车,小六扭头问:“马车会不会慢了些?”
“和骑马比,是会慢些。”
“那咱们要不要改为骑马?”
决明诧异地问:“柳儿姑娘会骑马?”
小六眸光微闪,有些尴尬。对啊,她不会骑马。
决明为她掀开马车的车帘,道:“姑娘放心,属下会赶得快些。”
“那就辛苦你了。”
坐好后,小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男子衣袍,又道:“对了决明,此次外出为了方便我会以男装示人,所以还烦请你唤我小六,莫要再唤姑娘了。”
“是,属下明白。”
“额……还有,我不是公子,你也不是我的属下。这次远行还要多多麻烦与你,咱们不如……相处的时候自在些?”
决明想了想,点头。“好。”
小六不舍地看了遍顾府的大门,才放下车帘,缓缓阖起眼睑道:“走吧。”
于是,决明长鞭一甩,马车便飞速行驶起来……
顾子辰刚到纪府门口,就立刻看到了焦急候在门前双眼红肿的夏氏。
他连忙上前,“纪夫人。”
“顾小郎,你来啦!”才一句,眼泪就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夫人,咱们里面说罢。”
“好好好,顾小郎,里面请,里面请。”
正厅内,纪书祈和纪仲舒似乎已经坐了许久了,就连手中的茶盏都没了热气。见到门外那风神俊逸、清冷雅致的人缓缓走来,两人面上不由都露出了一丝喜色。
“顾小郎。”
顾子辰拱手,“纪老,纪伯父。”
“快快请坐。”
“多谢。”顾子辰也不客气,寻了个右边上手的位置就坐了下来。这时,便有下人端了新的热茶过来。
看着厅内众人投在自己身上焦灼的视线,顾子辰也不欲绕弯子,直截了当地开口道:“想必纪老和纪伯父应该知道容时今日来的目的,两位也定因广元失踪一事而焦急不已。故而,若晚辈等下因自己的昌言无忌有些许的冒犯之处,还望二位可以多多海涵。”
“容时这是何话?在我纪府从未有人将你当作过外人。你只需畅所欲言,不必有所顾虑。”
“好。”顾子辰抬眸环顾了下四周。
纪书祈了然,摆手,下人们则皆低头退了出去。夏氏虽有些犹豫,也还是欲言又止地被丫鬟搀扶着去了后院。
顾子辰清冷的眸子又扫向一旁的檀木雕福禄寿立地屏。
纪书祈见状,有些尴尬地轻咳了声,道:“咳咳……出来吧。”
只见一玄色衣袍,眉目满是书香气的男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容时啊,你莫要见怪。哎,这魏泽确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伯父我想说……让他一同旁听一下,或许也能给咱们些建议想法。”
顾子辰还未说话,就见一旁的纪仲舒抖着下巴上的胡子,恨铁不成钢地对一旁的儿子斥道:“都和你说了,有容时在,你就放心便好。你不听,还偏偏让你这幕僚躲在屏风后,看吧,被发现了吧?”
纪书祈老脸微红,“父亲,儿子也只是想说,多一个人出谋划策总好过少一个人不是?”
“你……”
“纪老,”顾子辰连忙出声打断纪老的话。
“纪老莫要恼怒,伯父也是救子心切。”
“是是是。”见有人帮他搭台阶,纪书祈连忙点头附和。
“哼!”纪仲舒撇嘴。
顾子辰笑了笑,继续道:“据容时所知,这魏小郎确实是位才华出众、又有雄才大略的。伯父能得其相助左右,一是您有慧眼识珠的能力,而是您有令人折服的气度。”
见东启第一公子这般说,魏泽不由有些惊讶,他悄悄看向这个活在世人传言中的男子。而纪书祈则是顿时来了底气,不禁挺了挺胸膛。
纪仲舒听罢,也只得又撇了撇嘴,不再多言。
“纪老、纪伯父,咱们不妨,请魏小郎坐下,一同商讨?”
“好。”
于是,最后魏泽便坐在了顾子辰的对面。
“容时啊,不知你可对广元的事情有何看法?”
“伯父,在下现在只是知道纪兄他昨夜突然消失不见了。但是,昨夜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恐怕还是要您来告诉容时。”
“这……”
“吞吞吐吐的,还不快说?”纪仲舒催促道。
纪书祈喝了口半凉的茶,缓缓道:“昨夜酉时末,我同广元去天一阁吃饭,中途我忽觉有些疲惫乏累就先行回府了。谁料广元他却一夜未归。直至今日清晨寅时末,府外来了一名乞儿,还送了个盒子点名说是给老夫的。这,当老夫打开后,发现里面放的竟是一只断手。”
魏泽眼神微闪。他不知道纪书祈是故意试探,还是面子放不下,竟然没将实情完全讲出。不过,这等漏洞百出的说辞,这东启第一公子又怎会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