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饼,你还想吃点心吗?”小六问。
“芋黄酥吗?”
“其实除了芋黄酥,还有很多种好吃的糕点。”
“真的么?”
小六点头,“当然。”
然后她看向景天,道:“景天,麻烦你了。”
景天撇嘴,别以为他没看出来,这人分明就是要支开他。
不过,虽然不情不愿,景天还是对着双眼放光的小娃娃道:“和我来吧。”
等他们走后,小六收去笑容,正色问道:“师傅,您此番来浔阳到底是所谓何事?”
“福饼说想你了。”依旧是这冠冕堂皇的说辞,小六自是不信的。
片刻后,她脸色一白,艰难地开口道“难道是……福饼的阳寿将尽了……”
道有炳耷拉在两颊两侧的长眉抖了抖,“呸呸呸,你个败家孩子瞎想什么呢!”
“您不希望我乱猜,就请直言相告。”小六理直气壮道。
“不孝弟子,这是你该同师傅说话的态度?”
小六眼珠子一转,嗲声嗲气道:“师傅~您就告诉福包嘛~”
道有炳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闭嘴,闭嘴!恶心死老道我了!”
“所以……”
“为师是来寻人的。”
“寻人?”
看着她一脸的将信将疑,道有炳提高了些声音,“是真的。”
“您又有什么旧友被困到浔阳,需要您出手相救了?”
“不是旧友,是徒弟。”
“徒弟?”小六惊讶地道,“二师兄?”
“什么二师兄?你二师兄他在西陵。”
“那——”
“是福气。”
“福气?”
“我太玄门第六百三十一代传人的大徒弟福气是也。”
小六眨眨眼,“额,我还有大师兄?”
“废话,没有大师兄哪里来的二师兄?你当老道我不识数?”
“呵呵。”小六笑了笑,“实在是我还从未听说过大师兄的相关事情呢。所以……这位福气师兄在浔阳?”
“应该。”道有炳不确定地说,“前不久,为师也只是通过门内禁锢的符印感受到,福气似乎在这个方向,所以才想着来寻寻看。”
“师傅,您不是说过,身负了宗门禁锢,未经师傅同意是无法擅自离开的。那么,这福气师兄也是——”
“没错。老道的这前两位徒弟啊都天赋异禀,只可惜……他们除了是我天玄宗的弟子,还皆身负其他责任,哎。”
话到此,他还不忘略微嫌弃地瞟了眼小六,又看了看门外福饼离开的方向,才似是而非地道:“只不过,如今为师却是有些后悔当初放福气离开了。”
“是有什么内情吗?”
“自然是有难以言喻的内情了,不然为师会这样顾左右而言他?!”
“……师傅,暴躁伤身。”
“放心,老道我除非将太玄门第六百三十二代的传人找好,不然不会那么快驾鹤西去的。”
“所以,您之前历任的宗主都死了?”
“差不多吧。”
“哦。”小六点头,“您不是说大师兄和二师兄都天赋异禀么,怎么不直接传位给他们?”
“那是因为……”道有炳话语一顿,然后满是血丝的老眼一眯,幽幽道,“怎么,你这是急不可耐地希望老道我找到传人,早登极乐?”
小六蓦然抬起头,杏眸圆睁,“师傅,您怎会如此想?福包是这种人么?”
道有炳沉默了片刻,终是收回了落在她脸上审视的视线,道:“福包啊,不要学福袋。”
闻言,小六心头一紧。她抿了抿唇,“是,师傅赎罪,我方才也是没想那么多。”
“无妨。为师自是知道,你是无意的,不然为师早就踢你屁股了。”
小六笑了笑。
“师傅,所以您是想先找到大师兄,然后再去西陵?”
道有炳摇头,“此行来,多半是碰碰运气。这福气消失了十数年,要寻到他恐怕没那么简单。”
“十数年?”
“所以,你何时准备好,咱们就何时动身,出发去西陵。”
“好。”
薄暮时分。
看着面前月下白袍男子,矜贵雅致,飘逸出尘,他就这么坐在石桌前,就仿佛一副上好的水墨画。道有炳不由心下赞叹,当真是好样貌,不过,他的二徒弟也不输。
“顾小友唤老道出来,就是为了月下赏竹?”
“顾某以为,您会有话要问才对。”顾子辰没有笑,但那深邃的黑眸中却洋着笑意。
道有炳清了清嗓子,直截了当道:“顾小友当初给老道的字条上的内容,可是真的?”
“真与假,经过了这么长时间,道老您应该也已有了决断吧。”
“那你是从何得知的?”
“说来惭愧,在下与巫觋宗有些渊源。”
道有炳一怔,随即了然,“你莫不是也算到了老道我会来浔阳找你?”
顾子辰摇头,“在下虽与巫觋宗有渊源,但是在下并无通天之术。不过,您来浔阳之事,在下确实是猜到了一二。”
“你做这些,都只是想要老道我护送福包那丫头去西陵?”
顾子辰再次摇头,“在下是在对您示好,并无算计。”
“示好?”道有炳嗤之以鼻。
“小六不止是在下看中的人,也是您自己收的徒弟。在下觉得,对于德高望重的天玄门宗主来说,您自然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徒弟先后一个个身死不是?”
片刻后沉默后,道有炳又道:“等解了福包身上的死劫,老道我会亲自去一探究竟。届时,若是你字条上的内容当真,老道我可以允你一诺。”
“如此,顾某倒是占了大便宜了。”
“哼,你知道就好。”
顾子辰笑了笑,“那您可有什么要交代的?”这话谦卑至极。
道有炳捋了捋脸侧的长眉,道:“那个北卑的公主,你要保她的性命。”
“好。”毫无犹豫。
“不问为何?”
“无需,您的吩咐,顾某自会谨记。”
道有炳不由再次在男子出尘绝世的面上看了许久,道:“小友当真不用老道我帮你算一卦?”
顾子辰淡笑摇头,“多谢道老好意,在下还是相信死生在手,变化由心,地不能埋,天不能煞。”
“我命在我也,不在于天嘛,你上次说过的。”
“是。难得您还记着。”
道有炳张了张嘴,他怎好意思承认,他记得是因为觉得这与自己宗门相背的话语,听起来似乎很是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