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坐上的女子身着明黄色的宫装,百花团做底,金线做绣,珍珠宝石做缀,身前身后各绣了一只展翅翱翔的凤凰,凤凰下是一圈五彩的雀纹蔓延到裙角衣摆。她便是巫后甄氏。
甄氏虽已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又是四个孩子的生母,但仍旧有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之姿。果然,不愧为南诏第一美人,也不愧能得巫王宠爱而是余载。
只见甄氏慈爱地摸着楼乐沂的手,问道:“无忧啊,你现在可还有哪里不适应?”
楼乐沂笑着摇头,“回母后,没有了。下人们都服侍地极为尽心,七弟也常常来看我。”
“没有便好。打小儿你就是与席兮最为亲近,他常去看你也是应该的。那,最近可有想起过什么关于过去的事情吗?”
楼乐沂再次摇头,遗憾地说:“也没有。”
甄氏在楼乐沂的手背上拍了拍,道:“不急,慢慢来,重点是如今你终于回来了,母后开心。”
楼乐沂将自己的小脸在甄氏保养得益的手背上蹭了蹭,娇嗔地道:“无忧也为自己还能回到亲人身边而感到开心,也为能再次见到父皇母后而庆幸。”
看着膝头的小人儿,甄氏的远山黛眉不可察觉地蹙了蹙,转瞬间便又露出了一个慈爱又美艳的笑,另一只手温柔地摸了摸少女的发髻,道:“无忧放心,日后,母后定会让无忧变得真真正正的无忧。”
“娘娘。”这时,有宫女进来禀告道,“神医来了。”
“请进来吧。”
楼乐沂抬起头,问:“母后,什么神医?”
“衡弥神医。”
“就是,将七弟治好的那位衡弥神医?”
“是啊。”
楼乐沂眨眼,担忧地问:“母后,神医此次来,难道是七弟的病情又出现了什么问题?”
“不是。”甄氏帮女儿将颊边碎发挽到耳后,道,“他是来为本宫贺寿,顺道看看席兮,也看看你。”
“看我?”
“母后听席兮说,你之所以过往记忆全失是因为撞到了头部。所以母后担心,会有什么遗留之症。”
“可是女儿并无不适啊。”
“反正神医也来了,让他帮你诊治诊治也无妨,顺道还可以安了我这作为母后的心。”
闻言,楼乐沂只得乖乖点头,道:“好。”
……
没过多久,便有宫女引进来了两名男子。
为首的人三十出头的模样,身高六尺,穿着件半旧的草灰色袍子,肩头还斜背了个编织的大袋子。
另一人着绀蝶色束腰劲装,长身玉立、气宇轩昂。看起来高些,年轻些,气质也更出众些。只可惜他的双眼缠着白布,似是有眼疾的模样。行进来时,他左背于身后,右手则持了一支桃木棍,以此来摸索着前方的道路。
“参见巫后。”
“神医不必多礼。”甄氏的美眸看向衡弥身侧的男子,问道,“这位是——”
“哦,这是老夫前些时日的病患,因其身子还未痊愈,所以暂时还需要跟着老夫。”
“谢衍参见巫后。”男子不卑不亢地行礼。
“原来是谢少侠,请起吧。只是,不知少侠的双目因何而伤?”
“回巫后,谢某之前身中奇毒,因寻到神医的时候已经毒发多日,所以不太好根治,神医便先将在下体内毒素锁在双目之处,待日后再慢慢祛除。”
“原来如此。”甄氏笑道,“衡神医确实对各类奇毒颇有办法。”
“巫后过奖了,老夫只是平日里无事,喜欢鼓捣些奇奇怪怪的花草虫蚁,与毒物相处久了,便多少能有些心得。”
“呵呵,神医自谦了。暂且不说别的,本宫那七子不就是您给治好的么?”
“额……呵呵呵,说来凑巧,老夫碰到七皇子的时候,恰好手上有瓶刚研究出来的药剂,还正发愁没人试验呢。谁想到,七皇子机缘巧合听说后,竟然愿意以身试药。最后以毒攻毒,还就真就达成了意想不到的良效。这——说来说去,呵呵,还是七皇子吉人自有天相,命不该绝啊。”
“如此说来,还真是七儿他运气好,能遇到您。只是不知道,那救命的奇药,如今还有剩余吗?”
衡弥惋惜地叹了口气,“那药,老夫只制了一瓶,本也没想着真能有什么作用,便也忘记记录研究过程与成分了。”
甄氏美眸微垂,“倒真是可惜了。”
随后,她又侧头看了眼安安静静站在身侧的少女,对着下手的人笑道:“神医,此次您能来我南诏,本宫十分惊喜与荣幸。只是……本宫这里还有个不情之请,望你能帮忙。”
说罢,她对着楼乐沂招了招手。楼乐沂便乖顺地往前了两步。
“这是本宫失散多年的六女儿无忧,前些时日才被寻回。只可惜,她因得头部遭到重击,过往的记忆全无。所以本宫想要麻烦神医帮忙看看,无忧这记忆可有恢复的可能?最重要的是,她身上千万不要如本宫那可怜的七子般,有什么不易被发现的隐疾才好哇。”
“这……”衡弥有些为难地道,“巫后赎罪,老夫虽然理解您作为母亲对子女的担忧。但是……老夫向来出手帮人看病是有条件的。且不论对方是谁,什么身份地位,老夫这准则都不可……”
“好说。”甄氏打断衡弥的话道,“神医您只管开口,需要什么为交换条件,但凡是本宫能拿得出的,统统都任你选择,如何?”
“哈哈哈,巫后怕是误会了。老夫这条件并不是指什么金银珠宝、高官厚禄。而是老夫要出个谜题,只要对方能答的出来,不论多么棘手的病患,老夫都会照接不误。诶,当然,这诊治中的开销,还是由对方负责的。”
甄氏长眉微挑,再次看了眼垂首不语的少女,“谜题?听起来倒是有些意思。”
衡弥也看向巫后身侧的少女,问道:“所以,无忧公主,您准备好来回答老夫的谜题了吗?”
突然被点名的楼乐沂先是愣了一下,瞥了眼甄氏的神色,然后缓缓抬头,心里发虚地轻声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