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幽林粗手粗脚,下手没轻没重,扯着林芝兰两只胳膊一下把她扯得撞进他硬邦邦的怀里。
撞得林芝兰娇呼一声,小脸瞬间皱巴了。
她抬眼看向李幽林,长长的睫毛颤动,黝黑灵动的大眼睛水光显现,白嫩小脸看上去委委屈屈。
听到那娇娇软软的一声低呼,又看着那一掌之外的粉嫩小脸,李幽林呼吸一滞,微微偏过头。
又在给他装!不就撞了一下,软乎乎的,能有多疼?
可李侯爷他脑袋抽抽又犯了蠢,那软乎乎的是人家林芝兰,他当然是不疼。
李幽林本就是战场上千军万马杀过来的,冷着脸的时候不怒自威,一身凛冽杀伐之气。
虽然近日来,两个人每日里插科打诨,招猫逗狗般打打闹闹,林芝兰对李幽林已经没了刚进府的惧怕。
可李幽林这么冷不丁的变脸,林芝兰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她心里发紧,是不是最近生活太过安逸,这些天李幽林又给了她脸,她有些太过放肆没规矩了?
这可是堂堂安国侯,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安国侯。
林芝兰深深反省着自己,觉得自己有些、有些僭越了!
“侯爷?您能松开手吗?您捏得妾身胳膊疼!”林芝兰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问道。
嗯?捏疼了?他忘了她够娇气来着。
李幽林微微松手,蹙眉看向林芝兰,有心给她揉揉,又想起刚刚她连手都不肯让他按,只得冷了脸旁观。
林芝兰试探着把胳膊抽出来,眼眸低垂,不动声色伸手揉了揉胳膊。
狗男人,下手可真重,都给她捏疼了。
两个人一时无语,谁也没说话。
半晌,觉得林芝兰揉胳膊揉得差不多了,李幽林又淡淡开口:“你当时,为何非要嫁给我?”
既然今日这个问题已然问出口了,他就想听听她怎么说。
他看得明明白白,她对他绝对没有那非嫁不可的爱慕之心。
可按照南风查来的消息,要说她怀着别的目的才费尽心机接近他,又不太像。
她自打进门之后,除了耍着各种花招从他身上搞金子,也没见她做过别的可疑之事。
这么一来,事情就有些说不通。李幽林心中疑惑不解,想听听她会说些什么。
听着李幽林那淡淡的口气,林芝兰心里一个咯噔。
先前李幽林问她的时候语气有些戏谑,又有些佯怒,她自认不会看错。
她还敢跟他撒泼耍赖,说自己深深爱着他。
可如今他这般风平浪静地再次问出口,林芝兰反而心里发憷,她真不知该如何说是好。
林芝兰就不明白了,两个人不是玩捶背玩得好好的嘛,不就是他要给她捏捏手,她没让,这场面怎的突然变成这样了。
林芝兰暗暗后悔,早知道她就把手让他捏了,疼点儿就疼点儿,好过如此这般不知所措。
李幽林突入起来的变脸,让场面一时陷入尴尬。
林芝兰低头垂眸,生怕自己说错话,半天没敢吱声。
她瞬间醒悟过来,这些天她跟李幽林装憨卖傻瞎胡闹,那都是李幽林愿意给她脸,不是她林芝兰长袖善舞,多聪慧。
倘若李幽林不给她脸,那她林芝兰不过是和柔姨娘没有多大分别的侯府后宅的一个普通女子罢了,怕是在李幽林心里还比不上南风东子他们。
不,不是怕是,那是绝对比不上的。
人家东子南风他们对李幽林还有用,可她林芝兰有什么用?
或许唯一的用处就是闲来无趣逗逗闷子?可她从李幽林身上死皮赖脸搞下来的那些金子,他要是愿意,哪还请不来逗闷子的人!
林芝兰揉着胳膊,心思百转千回。
李幽林靠在床头,架着胳膊静静等着林芝兰的回答。
先前她未进门之前,她每每见到他,两只大眼睛亮亮的,就仿佛她如今见到金子那般,满是欣喜。
那时说她对他心存爱慕,他是信了的。
当时他先入为主,以为她蠢不可及,还怕她粘着他,特意在成亲当晚就跟她摊了牌,让她安分守己不要有非分之想。
加上原本娶她就是权益之计,盘算着等风头过后,大局一定,就放她出府。
那时的他,根本不在乎她心里有没有他。
可如今,说不清道不明的,每每想到他在她心里丝毫没有位置,他心里就有些不舒坦。
南风去查了,得了信是说她对他一往情深。
李幽林更加不舒坦,他还真小看了她,一张无辜的小脸把她娘家人都骗了过去。
李幽林蹙眉沉思半天,也不见林芝兰开口说话,只一味的低着头耷拉着眉眼揉着胳膊,看不清情绪。
李幽林不耐,低声说道:“说话!”
不是挺能装吗?小嘴不是挺能说吗?这如今又怎的了?在他面前又装起了哑巴了?
林芝兰垂眸揉着胳膊,听到李幽林的催促,心里直着急。
怎么办?要怎么说?
林芝兰想起多日之前,她无意提到侯府有矿,李幽林那带着厚茧的大手掐上她脖子细细摩挲那恐怖的感觉,只觉脖子一紧。
怎么办?再说对他情根深种之类的话,看他那样子,明摆着是不会信了!
要不说自己磕着脑子忘了先前的事儿?
可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这么多天她没有一点儿表现得像是磕坏了脑子。
“嗯?”李幽林不悦地提醒。
“侯爷!”林芝兰心一横,决定转移话题,她偷偷用力拧了自己胳膊里侧一把,疼得瞬间红了眼眶。
林芝兰把袖子往上一撸,露出一块青紫,把白嫩的小胳膊往李幽林面前一伸,委屈异常,娇娇软软开口:“侯爷,您掐得妾身胳膊好疼!您看,都紫了!”
“……”
把林芝兰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的李幽林一噎,半天没说出话来。
行,够狠!他着实小看了她!看看这青紫的一块,下手当真够狠哪!
这对自己都能下狠手的人绝对不是简单的主。
李幽林在心里冷嗤,下死手掐自己一把就为了诬陷他?
李幽林手指微动,有一种掐上那小细脖子的冲动。
“侯爷,您掐得好疼!您给妾身揉揉!”林芝兰用力眨巴眨巴眼睛,拼了老命挤出两滴眼泪,把胳膊又往李幽林眼前递了递。
李幽林嘴角一勾,直接气笑了。
这是要把诬赖他一条道走到黑了是吧?
明知道林芝兰就是装的,可李幽林对着那双泪光盈盈的大眼就是无法拒绝。
他目光深深,暗自磨着后牙槽,伸手抓住林芝兰的小细胳膊,上手揉着。
还没揉两下,外面传来南风的声音:“主子!您起了吗?”
李幽林手一顿,说道:“说!”
他如今赋闲在家,倘若没有什么正经事儿,南风自是不会来打扰他。此刻时候尚早,南风来叫门,想必是有什么紧急重要的事儿。
李幽林的大手又在林芝兰的胳膊上摩挲了两下,放开,起身下地穿衣。
“侯爷,大皇子传话来,说今儿天好,约您去郊外骑马。”南风说道。
“嗯!还有谁?”李幽林快速穿好衣服,把头发随意一拢,拿玉簪一插,走出门去。
“大皇子特意交代让来人说给侯爷听,今日同去的还有……”南风的声音突然变小。
林芝兰侧着耳朵仔细听着,见李幽林真走了,她身子一软往床上一倒,只觉得自己躲过一劫。
林芝兰看了看自己胳膊上那青紫的一块,伸手摸了摸,疼得龇牙咧嘴。
早知道狗男人这么快走,她就再死撑一会儿好了,何必下死手把自己掐成这样,这怕是要好几天才能好了。
“夫人,您起了嘛?”冬青走了进来,可话还没说完,看到那塌了一半的床架就愣住。
冬青连忙扑到床边,伸手撩开窗幔往床上看去,见林芝兰大眼睛眨呀眨地好好躺在床上,这才放下心来。
吓死她了,她还以为侯爷和她家小姐打架了。
冬青拍了拍胸脯,可还没拍完,就看到林芝兰胳膊上青紫那一块,冬青心里一个咯噔,扑上去轻轻抓起林芝兰胳膊,惊呼出声:“小姐,您这胳膊,您这胳膊,侯爷打您了?”
冬青一想到侯爷那人高马大的,出手打了她家小姐,眼眶顿时红了,心疼地掉下泪来,伸手就想扒林芝兰的衣裳:“小姐,您身上是不是还有伤,让奴婢看看,侯爷他怎么能打您?”
林芝兰看得到冬青这样,直翻白眼!
她身边这一个两个的,不去写话本子都屈才了。
“冬青啊……”
林芝兰开口意图解释,可还没等她说出话,只听嗖地一声,夏朱提着她那把大破刀就冲了过来。
唰唰两刀下去把帷幔斩落,夏朱满脸杀气:“小姐,侯爷打您了?您让奴婢看看,打了您多少下?奴婢这就去给您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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