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兰匆匆赶到了前院儿待客厅,就见她大嫂江安荷带着丫鬟等在那,旁边桌子上摆了茶水和点心,还有侯府的两个小丫鬟恭敬侯在一旁,林芝兰满意点点头。
林芝兰满脸笑容快步走过去,拉着江安荷的手,开心地叫道:“大嫂你来了!”
同林芝兰满脸笑意不同,林家大少夫人江安荷恭恭敬敬给林芝兰这个侯夫人施礼问安。
林芝兰一愣,心里颇有些不自在。上次回林家,她大嫂还不是这边疏离呢。不过转念一想毕竟是在侯府,规矩不能乱,她微不可闻叹口气,想说些什么。
但下一刻,江安荷就拉着她的手左右上下打量了一番,板着一张脸颇为嫌弃地道:“兰儿,你是不是胖了?这脸上怎么都是肉?”
江安荷身边的丫鬟,冬青、还有侯府的两个小丫鬟都忍不住低声笑了,连一贯冷漠脸的夏朱嘴角也弯了。
“……!”林芝兰心中一暖,她大嫂还是那个大嫂。
不过竟然一见面就说她胖了,林芝兰半天没说话,哀怨地看着江安荷。
大庆国女子,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女子,以弱柳扶风为美,但凡哪个女子也不希望被别人说胖吧。更何况她还是这几天忙着管家累瘦了一圈之后的样子,就这样,她大嫂竟然还说她胖?
诛心可不是这么诛的!
林芝兰看着她大嫂那嫌弃的目光,佯装生气,开口说道:“大嫂,你如今怎么这般不会说话了?我看你这都快成夏朱的师傅了,专门捡别人不爱听的说。”
还不待江安荷说话,夏朱在一旁不愿意了:“夫人,奴婢说话比大少夫人说话好听!”
江安荷扑哧一下笑出声:“得,这还有个不服气的!”
林芝兰瞪了夏朱一眼,正想训几句说没规矩,怎么能说比大少夫人说话好听呢,可她还没开口,夏朱又说道:“奴婢可从来没说夫人您胖!就是看出来了,也没说!”
江安荷再也忍不住,哈哈笑出声。
冬青看着夏朱摇摇头,小声说道:“傻夏朱,不能老是这般说实话。”
林芝兰:“……”她就是欠她们的,一个两个的都拿她长胖这事儿来说话。
林芝兰想板着脸也板不住,扑哧一声也笑了,她扯着江安荷直接问道:“大嫂,你是来给我送礼的?”
江安荷伸手想掐林芝兰的小脸,想了想这如今可是侯夫人了,旁边还有侯府的两个小丫鬟在,于是改为偷偷掐了一把林芝兰白嫩的小胖手,嗔道:“有你这么问的吗?”
林芝兰憨憨地笑了笑,两个人寒暄了一会儿,林芝兰起身说道:“大嫂,我带你去给我祖母请个安吧!”
江安荷站起身说道:“应该的,上了门,自是要去给老夫人请安的!”
两个人边走边聊。
江安荷颇有些忐忑地说道:“除了账册上那些给侯府的礼,我自己包了粽子,带了一些来,给老夫人送一些过去,也不知她老人家可会嫌弃。”
老夫人是当今皇后的母亲,大皇子的外祖母,安国侯的祖母,老人家身份尊贵,江安荷一个商户女子,虽说性子泼辣,但心中难免有些忐忑。生怕自己哪里出了差错,再连累了兰儿在老夫人面前没了脸。
“祖母昨儿还念叨着说要自己包粽子呢,她老人家定是喜欢的。”林芝兰能体会到她大嫂的心情,说着话宽慰着她。老夫人吃与不吃的都没关系,她大嫂一番心意她要领情。
“我还给你绣了香囊,待会儿给你!”江安荷笑了笑又说道,心道兰儿这嫁了人越发会说话了,如今倒是安抚起她这个嫂嫂了。
林芝兰好奇问道:“嫂嫂,这不都是小孩子带的吗?你还给我绣?我如今已经嫁人了。”
江安荷嗔了林芝兰一眼:“嫁人了在我面前你也是个孩子!我还带了五彩线,待会儿给你系上。”
林芝兰无奈又幸福的笑了,她这大嫂还真把她当孩子了。林芝兰扯着江安荷问道:“嫂嫂,你还有多的吗?侯爷有个妹妹,叫月儿,是个很招人疼的小姑娘。如今养在老夫人屋里,倘若有多的,就给月儿一个!”
江安荷一听忙说道:“有的,香囊我带了几只想让你挑的,刚好有两只一模一样的,一个给你,一个给月儿吧。五彩线也多带了。”
“嫂嫂你真好!”林芝兰嘴甜说道。
江安荷嗔了一眼。
两个人说说笑笑去了老夫人屋里。
老夫人早就得了信,如今见二人过来,暗道是个懂规矩的。老夫人很热情,招呼二人坐,又吩咐人上茶上点心。
江安荷给老夫人规规矩矩请个安,说了一些吉祥话,逗得老夫人直乐。
老夫人拉着林芝兰的手打趣说道:“我当芝兰这嘴甜是打哪学的呢,原来是跟你这嫂子学的。”
江安荷见老夫人慈眉善目,带人和善,也微微放开性子,和老夫人调侃道:“老夫人谬赞了!还是兰儿的嘴甜!”
老夫人拍了拍林芝兰的手,满眼慈爱地说道:“那倒是的,这一天天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江安荷见月儿坐在老夫人身边乖巧可爱,走到月儿身边,从手上褪下一个玉手镯,算是见面礼。
月儿看了看老夫人,见老夫人笑着点头,月儿乖乖巧巧跟着林芝兰叫江安荷嫂嫂,道了谢,把手镯拿着。
江安荷一听月儿那小奶音,看着那乖巧的小模样,心都软了。满脸笑意,又把香囊拿出来,双手递了一个给月儿说道:“这是嫂嫂自己做的,你和你嫂嫂一人一个,拿着玩儿吧。”
说完,又拿出随身带着的五彩线编的手链,给月儿系好在手上。
月儿这头忙活完,江安荷又把林芝兰的荷包给了她,也给她系了五彩线编的手链。
老夫人坐在一旁,满脸笑意的看着。见江安荷性子爽利,对待林芝兰很好,心道兰儿这个嫂子对待兰儿,比她那继母还上心呢。爱屋及乌,老夫人看江安荷就越发顺眼。
老夫人说道:“你二人难得见一面,不用在这陪我,去芝兰院子好好说说话吧。晌午饭到我屋来吃!”
不说老夫人的身份,单说老夫人一个长辈留饭那也是抬举她一个小辈。
江安荷家里一摊子事儿,原本打算的是送完礼,和林芝兰说会儿话,就回去。
可见老夫人诚心留饭,江安荷也不再推辞,施礼谢过老夫人算是答应下来。
随即跟着林芝兰一起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往正宁院走。
江安荷小声问道:“侯爷也在院子吗?”
上次回门回林家,李幽林全程板着一张脸,加上他扬名在外杀人如麻的名声,江安荷想到安国侯心里就有些发怵。
一听她大嫂提到那个狗男人,又想到几天没打照面了,林芝兰冷哼了一声说道:“侯爷他不在,谁知道这几天跑到哪里去了,都不在院子!”
江安荷一听这话,听出蹊跷来,心里一个咯噔,连忙打量林芝兰的脸色,想从她脸上看出来二人是不是闹了别扭。
结果江安荷打量了半天,看到林芝兰的小脸除了有一些气哄哄外,并没有她想的哀怨和难过。
江安荷松了一口气,低声劝道:“兰儿,你可不能像先前没出嫁那般任性。这好歹是侯府,你说话可要小心些,万万不可说一些对侯爷不敬的话。知道吗?”
林芝兰一噎,想说,我不只说了不敬的话,我还做了不敬的事,我捶了他呢!还是拼命捶的!
但林芝兰知道她大嫂是为她好,她怕吓到江安荷,口上应道:“我知道,我知道,侯爷也不是一整天都不回来,晚上还是回来的!”
江安荷一听侯爷晚上还回来,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一个男人晚上还肯回屋睡,就说明没有太大问题。
江安荷偏头打量林芝兰,心道,不过就兰儿这小模样,怕是侯爷不回来睡也舍不得吧。
两个人进到正宁院,林芝兰吩咐上了茶和点心,让冬青和夏朱带着江安荷的丫鬟在外间坐着聊聊天。
她跟江安荷走进了里间,坐在榻上。
江安荷心里老是担忧安国侯李幽林随时会回来,颇为拘谨。
她看林芝兰往榻上一歪,还翘起了小短腿,好没形象,江安荷嗔了她一眼:“你这侯夫人就是这样当的呀?”
林芝兰笑了笑颇不以为意:“那要怎样当呀?别人我不知道,我就是这样当的。”她现在才不是什么侯夫人,她是李幽林的兄弟。拿着金条给他办差的兄弟。
江安荷知道,看林芝兰这闲适的样子,想必在安国候面前是得宠的,不然不会这么自在,颇有点儿无法无天,这屋我说了算的霸道样子。
两个人东聊聊西聊聊,你问问我,我问问你,把这段时间两边的情况大致了解了一下,见都还好,各自放下心来。
只是当林芝兰问起林父的时候,江安荷叹了口气说道:“最近爹的身体不是特别好,你得空倘若方便的话,回家看看吧!”
林芝兰想了想,过了端午节,再把南风和桔红订婚的事情一安排,应该暂时没有那么忙,她到时候抽空就回去一趟。
只不过想起先前她问李幽林出府的时候李幽林说过的话,心道怕是要让李幽林陪着她才成。不过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反正那狗男人一天到晚也没甚正事。
她都听夏朱说着,这几天他带着东子和南风满府绕圈子呢。亏得她还以为局势有变,他突然忙了起来,还有些担心他。
“行,我回头跟侯爷商量一下,过了节,我找个时间回去看一下。”林芝兰说道。
林芝兰本想问问她那继母还有那个半路蹦出来的妹妹,但一想她和她大嫂两个人难得见一次面,待会儿还要去老夫人屋里吃饭,吃了饭估摸着江安荷就要回去,还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一些不高兴的人和事儿上了。
林芝兰问起两个小侄子,江安荷佯装生气念叨起两个小混蛋,说每天就知道气她,她做梦都想要个女儿。
林芝兰扑哧一笑:“想要你就再生一个呗!”
江安荷打量了一下林芝兰:“我都有两个小混蛋了,我不急,你这什么时候有动静啊?”
林芝兰一噎,这好好地,怎么把话题扯她身上来了啊!她这副身子还小着呢,她才不要!何况她都和离了,她跟谁生去啊?
江安荷见林芝兰一愣,以为她有什么不能说的话,想到侯府这深宅大院的,也不知是否隔墙有耳,她也不好问。连忙扯了别的话头。
江安荷说道:“你二哥前一段日子出门,带了一个女子回来。”
林芝兰一听,瞪大了好奇的眼睛:“是要做我二嫂嫂吗?”
“尚不知,他也没明说。只不过带回来的时候那女子受了伤,现下在家里养伤。”江安荷笑了笑说道。
林芝兰知道她二哥是江湖人士,豪迈仗义,向来不拘小节。想必是在哪儿又遇到了个落难的女子,顺手就救了回来,就像当年他捡回夏朱一般。
两个人正说着,没成想夏朱蹦了进来,冷着脸问道:“大少夫人,您说二少爷又捡了一个女子是吗?有我能打吗?”
一听夏朱这傻里傻气的话,林芝兰和江安荷都笑出声。这傻丫头,又不是捡护卫,能打不能打又有何干?
但夏朱问了,江安荷就认真答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那姑娘受了伤一直卧床,不然日后你和你家夫人回去,你自己去问问?”
夏朱伸手在刀把上摩挲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对着江安荷施了礼,眉头微蹙,转身退了出去。
两个人又东扯西扯聊了一会儿,老夫人那边特意派了林妈妈过来请二人过去吃饭。
林芝兰知道这是老夫人给她林芝兰撑面子,特意让林妈妈过来请。不然平时,这些事都是叫小丫鬟跑腿。一开始老夫人还叫身边的大丫鬟桔红来回跑,后来熟了也就不讲究那么多了,不是重要的事打发小丫鬟跑一趟就是。
老夫人身边的妈妈,虽说是下人,但伺候了老夫人一辈子,那身份也是不低。
先前在老夫人屋里就见过,江安荷看老夫人和林妈妈说话的态度,自是知道林妈妈在老夫人那里受器重,忙站起身笑意盈盈真诚道谢:“真是劳烦林妈妈了!”
不卑不亢,进退有礼!
林妈妈眼中闪过赞赏之色,忙恭敬再次施礼,笑着说:“大少夫人客气了!”
两个人跟着林妈妈一起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在老夫人屋里吃了一顿饭,又说了一些家常话。
江安荷性子爽朗,多年来又一直帮着林芝兰大哥林若山管着一些生意上的事,堪称长袖善舞,但又不失真诚。
一顿饭下来,老夫人更加觉得芝兰这嫂子对她胃口。
临走的时候,老夫人送了一套首饰给江安荷,拉着她的手说道:“我就喜欢你这泼辣爽利的性子!”
江安荷推辞不过,恭敬道谢,笑着收了。说回头她再来叨扰老夫人,老夫人点点头,叫她常来。
江安荷几番客气,告辞出门。
林芝兰把江安荷送到了大门口,两个人拉拉扯扯又说了一些体己话,江安荷上车走了。
林芝兰带着冬青和夏朱回了自己院子,进了里屋,她想起了这些天好像刻意躲着她的狗男人。她想了想吩咐夏朱出去打探一下,看侯爷现在在哪儿。
夏朱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说侯爷现下在书房。
林芝兰本想去抓人,结果一听在书房,犹豫了。她觉得书房一般都是重地,她还是不要去的好。她又吩咐夏朱让她看着点,倘若侯爷从书房出来了,就来告诉她。
夏朱点头应是,出门晃悠去了。
其实林芝兰觉得李幽林那狗男人在躲着她,还真没冤枉他。
李幽林就是刻意躲着她呢。
当天一冲动,按着他芝兰小兄弟亲了嘴之后,李幽林乐得满院子直转磨磨,带着东子傻乎乎地在侯府逛了一圈又一圈,又把侯府各处的花啊草啊的品头论足一番,虽然他们也都不认识。
当天晚上他回去,听林芝兰跟他说要跟他聊一聊,他也没太在意。
但是隔天早上一醒来,他脑中灵光一现,总觉得林芝兰找他聊绝对没什么好事。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何他会这么想,但凭着他多年带兵打仗的警惕直觉,他觉得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他还是躲着点儿。
那娇气包,不,他芝兰小兄弟,指不定又憋着什么坏招呢。
现在李幽林在他芝兰小兄弟面前已经甘拜下风了,他觉得虽说他也不傻,但他芝兰小兄弟那心思,啧啧,百转千回的,又能屈能伸,能文(演)能武(捶),他玩不过。
林芝兰睡了下午觉刚起来,夏朱就跑回来说夫人侯爷刚刚出了书房,正在后院逛圈呢!
又逛圈?林芝兰冷笑!她虽不知道李幽林为何躲着她,但当真就宁肯在府里到处转圈圈也不回来?
“走!”林芝兰小手一挥,准备抓人!
林芝兰带着冬青和夏朱气势汹汹的出门了。
但林芝兰没想明白,她能叫夏朱去打探,李幽林还不能叫护卫打探吗?整个侯府都是他李幽林的眼线。
是以,在林芝兰前脚出门那一刻,李幽林后脚就得到了信儿。
南风大敌当前贼兮兮地说:“侯爷,夫人带着丫鬟出门了,看那架势好像是奔着您来的!”
李幽林一听,那可还行?他都还没揣摩出他芝兰小兄弟的意图呢。可不能见,不能见!
不能见怎么办?跑啊!
于是,堂堂安国侯,堂堂安国侯夫人,两个人各自带着护卫和丫鬟,一个追一个跑,一个找一个藏,整个侯府成了战场,两个人就玩起了捉迷藏。
玩着玩着,李幽林就来了兴致,带着南风和东子,到处钻跑出跑,拿出了行军打仗的架势。
每次李幽林一露面,林芝兰刚跑过去,人就又不见了。
林芝兰两条小短腿就快跑断了,也没抓到人,她站在花园一处喘着气,都快七窍生烟!
不抓了!林芝兰正准备转身往回走,可李幽林那狗男人又在前面不远处露出了身影晃了一下。
林芝兰回味过来,气得直翻白眼!这狗男人这是故意遛她呢!他可真够欠的!
林芝兰也顾不得尊卑,抬脚就往过跑,一边跑一边娇斥出声:“侯爷你站住!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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