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左左泣不成声,绕过满地的尸体,一个一个的翻看,鲜血染红了她的双手,夏左左擦着眼泪,努力让自己看清楚这一切,可是猩红的鲜血揉进了眼睛里,整个相府越发血红一片……
如同噩梦一般,这些……
都是她的家人,或是照顾,或是帮助过她,包容过她的家人!
夏左左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可是执念却不准她倒下。
一步步踉跄着往前去,几次要跌倒,都被一双有力的手,从背后扶住,夏左左没有回头去看,也不想回头去看,只顾着往前。
“妈妈、妈!”内院中,满身是血,胸口还插着一把利刃的妇人,静静的躺在那里。
夏左左疯了一样的跪了下去,拨开了相府夫人脸上凌乱的发丝,看着她染血的脸庞,颤抖着抱在怀里,语无伦次,喉咙像是被人紧紧扼住了一般。
“妈、妈……你起来看看我,你说要看我长大,看我结婚生子的!你都说到不做到,可是我原谅你了!我原谅你了!好不容易在看见,活在我书里的你!我还是你的女儿,可是这一次,你也没有等我……”
夏左左泣不成声,她想让夫人起来,可是抱着冰冷的尸体,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喉咙越来越紧,渐渐的喘不过气,夏左左扼住自己的脖子,脸色一点点发紫。
茫然的摸向了自己脖子上的平息散,可是已经晚了,玉瓶里空无一物,这些天的变故,她的喘疾发了一次又一次,越越发严重……
不能惊不能怒,就是个废人。
圆玉里的平息散分作了三次,也已经喝完了,渐渐喘不过气,眼前一片混沌重影。
似乎有人接住了她,有温热的液体流在唇畔,可夏左左像是脱水的鱼,已经失去的力气。
柔软温热的触感在唇上,温温软软,焦急又温柔,渡过一口腥甜,夏左左猜出了那是什么,一阵恶心,却被更加有力的搂紧了后颈。
加深了这个吻,逼着她吞了下去。
片刻,夏左左才缓缓的喘过一口气,脸色稍稍缓和了下来,茫然又错愕的看着封玄奕。
“我的血……之余你,也有灵丹妙药之用……”封玄奕低声道。
夏左左还想说什么。
“花、花容……”一道虚弱的声音,从遍地尸体里传来。
太弱了,弱的夏左左险些没有听到,她蓦然回头,茫然的去看。
终于看清,乱尸里有人伸出了手……还有人活着!
夏左左扑了过去,握紧了那只手,“父亲!父亲……”
相爷表情扭曲,似乎是被牵扯到了伤口,夏左左不敢妄动,一双眼睛充满祈求的看着相爷。
相爷唇畔,是已经干涸了的血迹,奄奄一息。
“父亲……没事儿了,女儿回来了,女儿带你走!”
相爷却无力的摇了摇头,“来、来不及了、花容,你听爹说……”
“嗯!我听!您说……”夏左左眼泪不停涌出,视线模糊。
“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妹妹,和夫人、是爹没能保护好你们……”
“不!不是您的错,是我!都是我!”夏左左内疚的恨不得那自己的命,去换这些无辜的人。
“不、这都是命……我对不起你娘亲,花容……”相爷说着,一口血闷了出来。
“父亲!”
“花容、爹还有几句话和你说……爹对不起你,不该让你一个人,去顶了所有的罪名,爹就是、就是想保住相府的人……可到了最后、最后还是谁也没能保住……”
相爷看着天,浑浊的眼里满是水光。
“爹、不是……是女儿不争气,本来就招爹喜欢。”
“爹从来没有讨厌过你,爹一直以为,爹是讨厌你和你娘你外公一样的,性子刚烈,屡教不改,可是现在,爹才知道,爹一直恨的,是爹没能保住你的母亲……
结果还是没能护住你,爹是怕,怕自己无能,也保不住你、可……”
相爷说道这儿,像是说不出话,夏左左忙握住相爷的手,相爷的手也十分用力,紧握着她,满眼执念。
“爹对不起……你娘、爹自己去和她道歉……你,你千万不要报仇!找到你妹妹、隐姓、额、埋名……好好、好好……过。”
相爷呼吸困难起来,眼神失去焦距,最终也还是没能说完,手幽然落下。
“父亲!”夏左左哭的撕心裂肺。
嘴巴被人捂住,带到了一边。
“冷静!”封玄奕低声道。
夏左左恨恨的看着他,似乎把所有恨意和怨气都放在了他身上。
“冷静?你让我如何冷静?说的倒是简单……你知道父母死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感受吗!?”
夏左左嘶喊着,疯了一样挣脱捶打着封玄奕的胸口。
封玄奕脸色一白,抿紧了唇,任由夏左左胡闹,身上的素色衣衫,也渐渐的被伤口撕裂漫出的血浸湿。
夏左左打不动了,靠在封玄奕怀里,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像是握紧最后的依靠,泣不成声。
封玄奕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知道,我经历过……”
这一句话,像是唤醒了夏左左,她抬头看着boss,是啊、boss经历的一切,比她惨烈的多。
她怎么有资格,有资格和boss说出这样的话,这一切,不都是她一手促成?
茫然的后退了几步,“白、白云卿……我要去救她!”
说这句话的时候,夏左左已经不能在如以往那样理直气壮,她虚了,心虚了。
一直以来,都想解救所有的人,费尽心机,到最后都落得一个……
这就是命啊。
什么命?天命?她一手安排的剧情。
她能救了谁!?谁也没有,剧情依旧进展,甚至还提前了相府的灭亡……
可是、相爷的叮嘱,历历在目,夏左左在相爷的尸体前,重重的扣了几个头。
“父亲、您放心吧……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把白云卿找到!”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就往外走。
封玄奕一把拉住了她,“你去哪儿找?外面都是禁卫军和皇帝的眼线!”
夏左左转过身,看着封玄奕的眼神,却让封玄奕不由的松开了手。
那眼神那样冰冷,疏离。
“王爷,你已经帮我回了相府,恩情也了了,我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如果,如果你知道我是谁,又做过些什么,只怕会恨我……不要跟着我,我们就此别过。”
“东方花容……”封玄奕怔了片刻,还是坚决的拉住了她。
夏左左蓦然转身,“你问我看见什么!我看见你杀了我!我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如果你要杀我,或是拿我去做药,我现在就给你!然后放我去找白云卿!”
夏左左说着,掏出了匕首放在自己的手腕上。
封玄奕眼中寒光一闪,一把握住她的手,匕首跌落,带着些许怒气道。
“你做什么?”
夏左左眼中只有漠然,“既然王爷现在不要,我就先走了。”
封玄奕看着夏左左这样,是在无可奈何,握着夏左左的手,越发的紧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可我,绝不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