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嫣刚下班就看到大门口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又惊又喜的跑过去,“你怎么来了?来多久了?怎么不事先给我打个电话?”
严凛贪婪的看着宁嫣灿烂的笑脸,满眼的不舍,“我马上就要走。”
宁嫣的心沉了下去,“出去执行任务吗?”
严凛微微点头,牵起她的手,温热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握紧,再握紧。“要去一段时间。”
这是来告别的?宁嫣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军人就是哪里危险就去哪里,这是他们与生俱来的使命,但她还是会担心。
她还不能多问情况,“你万事小心,别让自己受伤。”
“嗯。”
宁嫣扯了扯他的大手,“走,我们吃饭去,家里做了鱼头煲。”
严凛没有动弹,定定的看着她,眼神充满了依依不舍,“我现在就走。”
宁嫣的笑脸垮了,“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对不起。”严凛特别愧疚,连最起码的日常陪伴都给不了她。
宁嫣的心堵的慌,“你等一下。”
她跑回成品车间,挑了一堆素鸡素鸭豆腐干,这些都能开袋即食。
“记在账上,我明天过来付钱。”
说完,她哒哒哒的飞奔出去,来去如风。
宁嫣将装满食物的袋子往严凛怀里一塞,“路上吃吧。”
“小嫣,我……”严凛心里酸涩难言,平时忙于训练也没有好好陪她,她从来没有抱怨过。
但,她真的一点不在乎吗?
不是的,她只是理解他,理解他这一身橄榄绿的意义。
宁嫣轻轻抱了抱他,“去吧,但你要记住,我在这里等你。”
严凛抱紧她,眼眶隐隐发烫。
胸口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只化为了一句话,“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等我回来。”
等严凛走后,宁嫣的心情有点丧丧的,但繁忙的工作很快就淹没了她,无暇儿女情长,忙的团团转。
她最头疼的是饲料配方,省内能找的人都找了,资料也翻遍了,一无所获。
问题就卡在这里,她头疼不已,深深后悔当初没有对这方面深入了解一下。
难道要去一趟大城市?
宁英莲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走进来,“宁总,公社打电话过来,让你和牛书记明天去开会。”
“知道了。”
宁嫣和牛书记一早就骑着自行车出发了,五公里的水泥路很是平稳,一点都不费事。
牛书记刚停下自行车,一道凉凉的声音就响起,“你们勤丰大队不是很有钱吗?你一个村支书怎么就骑了个破自行车出来?”
一群村支书站在门口,齐刷刷的盯着他们看。
“我听说你们买了两辆大卡车,好家伙,真够有钱的,下次我们大队来借用,你可不能拒绝啊。”
“对对,我们都是同一个公社的,是自家人,借用一辆卡车肯定没问题。”
一个个冷嘲热讽,羡慕嫉妒恨,还想着占便宜。
之前都是穷逼,谁都不嫌谁,都是难兄难弟,一起苦哈哈,一起泪汪汪。
可你倒好,偷偷发育,惊艳了世人。
他们的心情能好受吗?挨的越近,这心态越失衡。
尤其是下面的村民们,羡慕勤丰大队的成就,对他们这些领导很不满,嫌他们没用,不能带村民们致富。
平时的工作都不好开展了,没有以前顺滑,指哪打哪。
大家都是一肚子的火气。
牛支书根本没将这些村支书的酸言酸语放在心上,还笑眯眯的挥手致意,“一天五块钱,欢迎借用。”
占他们便宜是绝对不行的。
白云大队的杨支书酸的难受,“你居然还谈钱?怎么这么市侩?我们是社会主义的好兄弟,你居然搞资本主义一套,要挨批的。”
他乱扣帽子,牛支书半点不怂,“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司机不要发工资?油钱不算钱?你这分明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角!你才挨批呢。”
杨支书气的不行,“你……你有钱了就翻脸不认人,太不厚道。”
牛支书如今不一样了,勤丰集团是他的胆,是他的底气,走到哪里都挺直腰杆,无须看人眼色。
“瞧你说的,没钱还有理了?自家没本事不怪自己,反怪别人太有本事,这算哪门子道理?”
他这话让大家心里不好受,“老牛,我们可是好兄弟。”
牛支书笑容满面的点头,“对,塑料的好兄弟,一折就断。”
众人:……
宁嫣低头偷笑,这些人啊,这么久了还没有接受现实。
酸有什么用?你倒是想办法发展呀。
就算求人,也要摆出低声下气的姿态,可你倒好,一上来就酸言酸语,又不是你亲妈,谁还会惯着你?
一道挟带着怒火的声音响起,“你笑什么?”
是冲着宁嫣来的,但宁嫣像是没听到,举起手表看了一眼,“牛书记,时间差不多了,进去吧。”
杨支书一拳打空,人家都没有理他,不禁恼羞成怒,冲到宁嫣面前狠狠的瞪着她,“喂,我跟你说话,没听到啊?”
“你在跟我说话?”宁嫣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无辜,“不好意思,我有名字的,叫我宁嫣,或者宁总都可以。”
论撕逼,她从来不带怕的。
杨支书一肚子的怨气,“呵呵,宁总?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这次开会叫的都是村支书,你来干什么?”
他是故意让宁嫣难堪,可惜他找错发泄对象了,宁嫣笑的可可爱爱,“这个嘛,你去质问侯书记呗,他叫我来的,我咋知道?”
质问?谁敢?杨支书脸色忽青忽白,宁嫣笑眯眯的补刀,“走走走,我帮你去问。”
她率先往前走,个子不高,却硬是走出了几米高的气势。
杨支书不禁急了,一把拉住牛支书的胳膊,“老牛,你快管管你家社员啊。”
牛支书送了他一个大白眼,他都要听宁嫣的,好吗?
“自己作死就不要拉上我。”
宁嫣的杀伤力比他强上百倍,没长眼的才去惹她。
杨支书急着奔进去,就听到宁嫣说了一句,“侯书记,白云大队的杨支书说我没资格来开会,我也挺尴尬的,你是不是弄错了?要不,我现在就回去?”
当着面上眼药,一点都不怂。
侯辰看着小脸皱巴巴的宁嫣,又看了看欲哭无泪的杨支书,嘴角抽了抽,“我亲自点的名,怎么会出错?都进去吧。”
这是当场打杨支书的脸,杨支书恨不得拿脑袋撞墙。
这次会议的议题就是来年种植甜高粱一事,种子跟勤丰大队购买,种出来后卖给勤丰大队,免费技术指导,他们只需要勤勤恳恳的种地就行,啥都不用他们操心。
这本该是好事,但各大队的村支书相互看了几眼,都沉默了。
侯辰一心想促成此事,还以为一说就能成,结果,这些人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他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被他扫过的人纷纷低头,不敢跟他视线接触。
他直接点名了,“杨支书,你说说你的想法。”
杨支书心里暗暗叫苦,刚刚将人得罪了,怎么办?
他左思右想,深吸了一口气,“侯书记,按理说我们应该支持您的决定,但这事吧,村民们估计不乐意,太辛苦了,也赚不到几个钱。”
他说的含蓄,其实,最后一句话才是关键。
侯辰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比起穷,辛苦一点算什么?
“按照预测,每吨能赚五块钱,你们每个大队种个五百吨没有问题,这钱不少了。”
他下乡时这些老家伙一个劲的哭穷,哭的像是家里死了人,让人看了很不忍心。
但给他们牵线搭桥,指了一条明路,又不接受,这不是有病吗?
杨支书理直气壮的说道,“我们付出的劳力心力太多,这点钱哪够呀。”
其他村支书纷纷帮腔,“我觉得不值,最起码要翻一倍。”
得,说白了就是要涨价。
宁嫣特别无语,已经给他们托底了,只要种出来就收购,他们还贪心不足。
侯辰皱了皱眉头,“牛支书,你怎么说?”
牛支书在心里骂了无数遍mmp,嘴上还算克制,“一年净收入二千五还嫌少?你们一年忙到头,账上结余有二千五吗?”
杨支书呵呵一笑,“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种粮食还要上交,为国家交税应该的,像种植甜高粱就是额外的劳动,怎么能比?这是给村民们多添麻烦啊。”
说的好像义务劳动,分文不收似的,牛支书早就知道他们这些人的德性,“得了吧,你们活该受穷。”
大家都不乐意了,纷纷跳出来指责,“你怎么说话的?”
牛支书可不怕他们,穷逼一起抱团玩也没用,“没有本事没有魄力,又懒又爱算计,钱掉在你们手里也握不住。”
杨支书气极败坏的怒吼,“好啊,既然你这么说,我们所有大队都反对此决议。”
“对,我反对。”
“我也反对。”
侯辰脸色不好看,还以为他们是老实巴交的老农民,一心为百姓着想,结果发现是他自己想多了。
“你们……”牛支书很生气,这都什么玩意啊,集合起来向他们施压吗?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你们决定好了?”
是全程都没有开口说话的宁嫣,此时,她冷冷的看着他们。
杨支书和几个老伙计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头,“对,决定了。”
他们笃定勤丰大队对甜高粱的需求很大,必须求着他们。
此时不趁机谈条件,何时再谈?
狠狠撕下一块肉再说,利益面前,谈什么兄弟情谊呀?
宁嫣把玩着茶杯,嘴角轻扬,“那行,我们先去找大林公社,朝阳公社,五星公社,西南公社谈谈合作事宜,横县共有十个公社,我想总有人愿意的。”
她直接甩开本公社的人,跳出这一个圈子,目光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众人:……
还能这样操作?不,不可以,他们都是同一个公社的,她怎么能当叛徒?
他们还困守在古板僵化的思维里,而宁嫣,她的目标是全国,而不是一个小小的公社。
宁嫣又不是非他们不可,是他们没有看清现状。
“我本来想着,同一公社下拉扯一把,乡里乡亲的,但你们主动放弃,牛不喝水强按头就没有意思了,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强迫你们。”
她不打一
声招呼就找其他公社合作,是她不对,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但,他们自己放弃,她才决定往外发展,那就没什么可挑理的。
就算侯书记也说不出什么。
她微微一笑,“我想,其他公社会非常感激你们今日的决定,是你们发扬风格将机会让给了他们,我会替你们大力宣传的。”
字字如刀,直戳胸口。
众人:……
不不,他们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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