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经历了生死搏杀的一团官兵们,在听到营长下达的休息令时,没有一个人露出兴奋的表情,有得就是被战争血染过的麻木,那些所谓的恐惧、害怕,在死亡面前通通不重要了。
不少人更是侥幸活着,就好比李大胆,他们的老兵班长用自己的生命给他们诠释了保家卫国的意义,在阵地上,所有人从未有过的感觉到活着真好,他们无比迫切的想要活着回家见到自己的妻儿、父母。
可现在,他们并不能回家,因为眼前有一群穷凶极恶的敌人,如果让敌人突破了阵地,那么他们的亲人孩子、父母兄弟,通通都会死在自己眼前,这是任何一个东北男儿都不能眼睁睁看着的。
为了自己的亲人不受小鬼子的侵害,为了自己的家园不被日本人占据,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不会像狗一样被别人肆意奴隶,他们必须鼓起勇气,端着刺刀,和小日本来个你死我亡的生死战斗。
身为一个男人,一个东北大老爷们,能够在战场上,为自己的国家民族浴血奋战,能够为自己的亲人子女抛头颅洒热血,这是无比光荣的一件事。、
坐在城头的冯庸看着近处阵地硝烟还没有全部散去,脸上充满了凝重神色,内心百感交集,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的,可他亲眼看着无数东北男人死在战场上,多少家庭哀嚎遍野,实在是令人悲痛!
可如果他们不上战场,不去和日军搏杀,那等待这三千万东北同胞和偌大一片东北大地的就是血流成河,想到这里,他的内心一片热血沸腾,忍不住大喊道:“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倭寇势不还。”
壮阔的男儿声在整个奉天南门外传唱,无数官兵热血沸腾,高声怒吼道:“杀!杀!杀!”
等夜幕彻底落下之后,冯庸就带着警卫回到了警备司令部,尽管首战告捷,但他知道,战斗才刚刚开始,所以,现在他需要打起精神,全神贯注盯着战场。
冯庸还没回到司令部,赵镇藩就等在了作战室里面,一看见他进来,迫不及待地问道:“冯少,既然小鬼子已经败了,那咱们是不是该趁机反攻,一鼓作气全歼日军第二师团。”
“是啊!司令!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旁边的黄显声也十分着急地说道。
然而,看着他们的激动劲,冯庸脸上非但没有一丝兴奋之色,反而充满了焦虑,就连这两位军中宿将都这样认为,难怪南京政府和张学良对日本关东军的行为都不感冒。
呵呵!一次侥幸的胜利并不能说明日军真得战斗力弱小,东北军溃退很大的原因在于张学良下达了‘不抵抗’,而更大的原因在于军队本身就很‘辣鸡’。
从头到脚,老派军阀作风根深蒂固,贪污军饷更是普遍现象,历史上,张少帅命令热河首脑汤玉麟反攻东北,可在行军途中,汤玉麟的两个旅因为长时间没发军饷,抗议不走了,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像这种笑话,在三十万东北军里面比比皆是,当然也不乏抗日好汉,比如驻扎在吉林的边防军公署--冯占海的卫队团,黑龙江省政府代理首脑兼军事总指挥--马占山。
“唉!两位对现在的形势太乐观了!”冯庸长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刚才那场胜利完全是因为我军和空军密切配合,抓住了对方的空挡,可实际上,根本没伤到日军的主力,你们看他们有撤退甚至是溃退的迹象吗?”
“石原莞尔和板垣征四郎都是日本陆军出了名的狡猾将领,他们恐怕就等着我们前去偷袭呢?好一举击败我军,入主奉天。”
“这怎么会?”赵镇藩和黄显声对视了一眼,有些不相信道。
在他们看来,奉天警备卫队人多势众,且装备精良,而日军乌合之众,草草攻来,更被一师和二师切断了后路,哪里能胜得过他们。
看他们那表情,冯庸就知道了,之前自己全歼日军第二十九联队以及刚刚的胜利,给奉天老人造成了一种日军很辣鸡的假象。
想到这,他不禁有些无语,咬了咬牙说道:“两位将军,咱们的部队都是新兵,人家那都是多年的老兵,能这么轻易就被打败吗?要知道日俄战争,老毛子都跪了。”
都是带兵多年的老将了,赵镇藩和黄显声立马就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啊!看着冯庸有些沮丧地说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如果是之前对冯庸还有很大的不相信,但是现在他们确确实实认同了眼前的青年,不管是战略眼光还是带兵打仗,冯庸的能力都远远超过他们,所以他们下意识的听从冯庸的意见。
“当务之急是昭告全国,告诉所有人日军的狼子野心,集中大家的力量,对付接下来的大战!”冯庸语气凝重道。
日军第二师团那都不算什么,真正要担心的是日本国内三十几个常设师团,还有朝鲜军,那才是大头,要是人家恼羞成怒,一气之下派出三、四个常规作战师团,到时候,奉天警备卫队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通电全国?”赵镇藩一脸狐疑的看着冯庸。
“对,没错!就是通电全国,而且还的是明码通电,告诉所有人,我奉天遭到日本帝国主义进攻,他们意图亡我中华,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冯庸意味深长地说道。
“现在日本国内并不知道关东军的举动,他们绝大多数人是不愿意和我国开战的,而且国际上,英法美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东北被日本占领,特别是苏联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这样一来,咱们将所有东西都摆到明面上了,逼得日本人不得不做出选择,要么冒天下之大不韪全力进攻我国,要么就此止步。”
“还能逼迫老蒋。”赵镇藩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