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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地铁站人来人往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们买上一袋包子就步伐匆匆离开。往日邱老汉家的包子卖得最快不到9点就能卖完。而这天破旧的三轮车上包子与油条还剩了大半。
花崇坐在一旁的小凳上抽烟柳至秦拿着一份质检报告嘴角勾着从容的笑。
“我们我们不知道这些肉不不好。我们自己家里也吃的这种肉。”邱大奎撩起围裙擦汗话未说完就回头看邱老汉。花崇也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邱老汉躲在三轮车的另一边背对众人稍显佝偻的肩背正在发抖。
“你们的包子一直用这种肉吗?”柳至秦问。
“我我……”邱大奎用力拽着围裙“我们一定改一定改!警察同志你们就放我们一马吧我没有工作就靠买三餐赚点钱。我女儿还在念书她是个姑娘我不能亏待了她。要是你们不准我们做这生意了我们家就没有活路了。”
邱老汉掏出一根烟按了几次打火机都点不上。路边人声嘈杂但那一声声“哒”却显得格外响亮。
柳至秦看了一眼旋即收回目光继续盯着邱大奎。
邱大奎汗流如注眼中是深深的恐惧“是要罚款吧?罚多少?警察同志我保证以后不拿过期肉来剁肉馅儿你们你们……”
花崇站起来掐了烟“这事儿其实轮不到我们管查案顺道过来看看而已。邱大奎你和你家老头子一见我们就哆嗦是怕这问题肉馅儿被查出来?”
邱老汉发抖的肩膀突然一顿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生生按住。
“是是。”邱大奎忙不迭地点头“警察同志我们以后真的不会再用过期肉了你们能不能行个好别别为难我们了?”
“行啊。”花崇道:“那你跟我说说为什么别人闻不到的味儿你闻得到为什么发现尸体后不第一时间报警?”
邱老汉剧烈地干咳起来。
邱大奎回头喊了声“爸”抿着干裂的唇忐忑不安道:“闻到气味的事我真的没有骗你们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那天确实是闻到一股和平常不一样的气味才去荒地上找气味源。至于为什么不报警我我……哎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我再隐瞒也没有用——如果我报了警就要配合你们查案万一你们查到我们家的包子馅儿怎么办?”
花崇与柳至秦对视一眼柳至秦重复前一天的问题:“13号晚上你在干什么?”
邱大奎急了“我在给我女儿做纸帆船啊你们昨天不是问过了吗?”
这时邱老汉转过身一言不发眼中充满怨毒。
花崇没把邱家父子带回市局只让他们暂停出摊配合整改。
“怎么看?”花崇问。
“邱大奎还有隐瞒但应该和案子无关。”柳至秦说:“他交待13号晚上发生的事时没有前后矛盾的地方。比起他我觉得他老头子更有问题。花队。”
“嗯?”
“付莉的事你跟富康分局的同事打听过了吗?”
“昨天回去就问了。”花崇握着方向盘努力让车不那么颠簸。
从道桥路到东汉贵族墓发掘基地是一段坑坑洼洼的土路车辆难行走路也许更方便。
“给付莉做鉴定的是分局的法医姓刘。法医这碗饭难吃精神压力大现在他已经不在公安系统里了在外地做生意。”花崇刚从一个坑里颠出来骂了句“操”又道:“付莉是割腕自杀我把鉴定时拍的照拿给徐戡看过他说没有问题。”
“徐戡是?”
“我们队上的法医。”
柳至秦单手撑在床边几秒后说:“看来这条路是走岔了。”
花崇斜了他一眼以为他这是受了打击心情低落。于是在车斗里翻出一瓶未开封的冰红茶抛过去“没事别灰心接着查就行。”
柳至秦接下冰红茶在手里转了转“曲副队最喜欢喝冰红茶吧?”
“对啊早晚喝出糖尿病。”花崇笑了笑继续往前开。
“我不喜欢喝。”柳至秦将冰红茶放回去语气比刚才冷了几分。
花崇放慢车速心里有些诧异。
不一会儿柳至秦却又笑了“我喜欢喝白开水。冰红茶喝多了会得糖尿病——这是花队你说的。”
花崇觉得这话听着不太对气氛好像也不对但一时又说不好哪里不对只好笑了两声说:“曲值要是有你这样的觉悟就好了。”
柳至秦看向窗外眼中的笑意一点一点消逝无踪。
一路尘土飞扬考古基地到了。
昨日重案组其他队员已来过一趟。据科考人员说业内早就知道这里有一座东汉贵族墓但发掘工作是今年春节之后才开始进行的。白天时常有历史爱好者前来观摩但都没有到过核心地带。
至于徐玉娇在场的科考人员都说没有印象大概没在白天来过。
花崇找到考古队的负责人王路平表明来意后被带到一旁的简易工作室。
王路平五十多岁挺和气的中年人。徐玉娇被害的事在洛城闹得沸沸扬扬他自然也知道叹气道:“跟我女儿差不多大挺可惜的。”
花崇在工作室里四处看了看问:“王老师最近晚上有没有除科考人员之外的人来过?”
“你是说像徐玉娇这样喜欢历史的年轻人吧?”王路平说:“偶尔有不过很少这边交通不方便黑灯瞎火也不安我晚上值班只看到几个男生来过。”
花崇调出桑海的照片“有没有这位?”
“没有。”
“您确定?”
“确定。”王路平说:“其实我们这些研究历史的老古董也喜欢和年轻人交流白天他们来观摩我们欢迎休息时还经常与他们交流。但天黑了不行怕出事来一个我们开车送走一个好几次还是我亲自送的记得他们的长相没有你照片里的这个人。对了我们有监控你可以调出来看看。”
花崇立即让柳至秦去查监控又问:“发掘以来有没有出现过文物丢失的事?”
“没有我们的管理和安保都非常严格。”
发掘现场的摄像头不多做不到无死角覆盖现有的监控记录显示徐玉娇与桑海的确未曾来过。
“徐玉娇这算不算是出师未捷?”告别王路平回程路上花崇道:“想来拿文物结果在2公里外的道桥路就被人害了。她有车路虎的性能也不错如果13号晚上她开车说不定就能逃过一劫。”
“开车动静太大而且车轮会留下极易追踪的痕迹。”柳至秦说:“这正好佐证了桑海的话她想拿走文物就只能步行赶来。”
“你说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被害?”花崇不知不觉与柳至秦讨论起来“是因为文物?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凶手用了障眼法他可能既不是谋财也不是谋色拿走徐玉娇的财物、奸丨尸可能都是为了误导我们。从他虐丨尸的行为看这分明就是有预谋的仇杀。但对徐玉娇的人际关系排查又没揪出什么疑点她在银行从来不惹是生非因为家境优渥无需自己奋斗所以那些需要奋力争取才能到手的好处她都让出去了。和所有人关系都不错但从不亲密不参加聚会自有一番小世界。按理说这种人在职场上很透明最不容易树敌。”
“但她这样的人不是很容易让人嫉妒吗?”柳至秦说“你看她什么都好自身条件不错有溺爱她的父母不在意工资因为工资只是她花销的零头。她永远不用为生活操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旅游也好奢侈品也好没有哪里是她去不了的没有什么是她买不了的。她的同事拼命竞争通宵加班就为多拿一笔项目提成。但她呢她根本不在意。她对每个人都笑我猜应该是很真挚的笑。但花队你想过没有正是这种富人的真挚最易刺痛不那么富有的人的心。”
花崇沉思许久“这种嫉妒会发展到杀人泄愤的地步吗?”
“通常不会。”柳至秦摇头“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过嫉妒旁人的经历嫉妒别人比自己强嫉妒别人比自己幸运……但绝大多数人也只是背后说两句坏话而已甚至连坏话都不说。没有直接矛盾仅因为嫉妒而杀人除非是心理极其阴暗心都被怨毒给彻底浸染了——事实上这种人不是没有。”
花崇捏着眉心“如果真是这样人际关系排查可能收效甚微要找到他就如大海捞针。”
“是的。他伪装得很好没给我们留下线索。”柳至秦轻声道:“我们可能得换个思路。”
重案组继续扑在徐玉娇一案上而两天后的傍晚富康区分局几乎同时接到两个报警——
一位名叫吕洋的历史爱好者在贵族墓以北400米挖出了一具女尸;
道桥路居民邱大奎用一把榔头砸死了他的父亲邱国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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