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来到村子的时候,村子上空还飘着黑烟,看样子应该还有人在准备午饭。在进入村子之前,李恪专门给下面的军官吩咐了一声,不允许扰民,更不能擅自收或者拿百姓的东西,违令者军法从事。当然最重要的是做好警戒工作,谁也不敢保证周围有没有敌人存在。
这个村庄叫作金溪村,规模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说的方言自然是让李恪头疼的潮州话。李恪并没有把全团带进这个村庄,身边只是跟着包括二营长刘尧宸在内的二十几个人。二团这三个营长中,李恪比较看重这个刘尧宸和三营长金佛庄,至于一营长顾祝同就是个滑头,自然让他有些看轻。但总的说,三个营长能力都不错,特别是金佛庄,不过对方是个中共党员。这也是黄埔教导团八个营长中唯一一个中共党员担任营长的人。照理说老蒋不可能让中共党员担任军事主官,但他是个例外,因为他是浙江人,能力很强,老蒋都起了爱才之心。
村子里涌入大量军队,村里的百姓都把门关得死死的,生怕这些士兵惦记他们的东西。看着这些百姓的举动,李恪也不禁好笑,当兵的要是正要抢,就这么木质建筑能挡住?不过这也说明,这个时候当兵的在老百姓眼里的确印象不好。
李恪这边刚进村子,就看见一行人从村子深处走了出来,一些人还拿着枪,不过看到这么多军队之后吓得就差瘫在那儿了。只见一个穿着长衫、戴着眼镜的老者杵着拐杖从人群中走出来,看样子可能是族长之类的,毕竟这个时候都是这些人掌管生杀大权,村正(即村长)大多权力很小。
“老头是这个金溪村的村长,免贵姓李。不知道贵军到此,有失远迎,还望勿怪!”那个李村长客气地说道。看样子这位可能既是村长,又是这个村的长者。
听到这人用的是自己能听懂的官话说的,李恪心里大喜过望,不过却很平静地说道,“李村长,这次打扰贵地实在不好意思。我也姓李,咱们是家门。不过你放心,我们是来消灭陈炯明叛军的黄埔校军,不会干那些危害地方的事。”
“黄埔校军?那你们来我们这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吗?”李村长迟疑道。
他不认为这些军队无缘无故会进村子来,肯定是有什么事。对于东征军,他也听说过,前不久刚把洪兆麟等人赶跑了,不过他们这个村庄比较偏,所以没有这么当面见过这些东征军。
“是有。。。。。”
就在李恪笑着准备回答的时候,在那个李村长身后突然跳出一个年轻人,打断了李恪的话,还把李恪身边的护卫吓了一跳。
“你们是黄埔校军?广州黄埔军校那个黄埔?”这个学生打扮的年轻人问道。
“自然!”没等李恪回答,旁边的已经升任为连长的陈明仁则是骄傲的回答道。
“现在黄埔还招人吗?我想去报考,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年轻男子追问道,眼神里充满了期冀,就像当初一期、二期学生入学前的那个样子。
“胡闹,仕龙,还不退下!李长官勿怪,这是小儿仕龙,正在读中学,就是不太安分,老是喜欢去广州考那什么军校。”一旁的李村长见自己儿子出来捣乱,李村长连忙呵斥对方,并给李恪赔罪。
“是黄埔军校。”李恪补充道,“李村长,要是令郎真的有这个想法,其实作为父母的你没有必要阻拦,他这么大一个人,你总不可能把对方一直拴在身边吧。要是令郎真有这个打算,我倒是可以帮忙,我可以帮他做推荐,倒是能免掉一些麻烦。”
“这个后面再说吧。”听李恪在劝他让自己儿子去报考军校,李村长连忙岔开话题,“李长官,你不是说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忙吗?你说说什么事情,要是能办,我一定尽力。”
现在的他,巴不得这些当兵的快点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想沾惹太多麻烦。
李恪也看出了对方的心思,倒也没揭穿,笑着道,“李村长,我们只是想找个人给我们带路,没有其他的要求。而且我们还会支付带路者报酬。”
“带路?”
突然传来两个惊讶地声音。第一个显然是李村长,只见李村长顿时一愣,显然有些意外;第二个惊呼则是那个叫作李仕龙的年轻人。
“带路啊,我啊!这方圆几十里我都很熟,你们要去哪,我带你们去!”李仕龙兴奋地说道。
听到自己儿子要去参与打仗,李村长既生气又着急,他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把对方拴在家里,不让对方乱跑,现在看样子是不行了。在李恪的劝说下,最终李村长还是答应了,其实就李仕龙那样子,即便是李村长不答应也没办法,还不如顺水推舟,免得父子关系闹得太僵。
他之所以不同意自己的打算,就是因为他虽然有两个女儿,但就这一个儿子。他这么大岁数了,自然不可能还能让妻子生育,所以对这个儿子那叫一个溺爱。现在的世道这么乱,万一当兵出了个意外,他李家岂不是绝后了?不过看到自己儿子这么一副坚定的模样,他最后还是妥协了。
有了个带路的,教导二团这才开始朝着交战的战场前去。中间李仕龙听说这个部队的军官基本是学校的教官和优秀学生的时候,那叫一个兴奋,一定要考入黄埔参加校军。不过李恪也给对方说明了,现在第二期早已上学,第三期开学离现在起码得有半年,建议对方在这次打仗结束后,先回去好好上学,等第三期开学的时候再去报名考试,他来做推荐人。
由于知道一团现在打的很艰辛,所以二团的士兵都在加速赶路,最终在3点50左右赶到了战场附近,听着那不断响起的枪炮声,二团全团上下都恨不得立马冲上去。但这是打仗,而且他们就一千来人,要是正面支援,肯定效果不大,得想一个招才对。想到这,立刻便把三个营长都叫了过来。
“你们看,敌人的阵型从我们这个方向看,其实很混乱,毫无章法,可见这个林虎的带兵能力也不是多好。但目前的情况是,敌人数量众多,据一团的情报,大约两万余人,而且刘志陆部也跟林虎汇合了。
我们直接去支援一团肯定不行,我们这一千人全部填进去也都是迟早被消灭的份。”李恪指着地图说道。
“团长,那你的意思是?”金佛庄疑惑道。
“围魏救赵!”李恪回答道,随即他指着正北边的一个山坡说道,“你们看见那个方向的那个山坡下的村子没有?”
旁边的几个营长,包括团参谋都拿起望远镜看了看李恪指的那个村子,也都发现了异常,因为山坡下的村庄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还有不少天线。
“那是敌人的指挥部?”陈焯不确定道。
“是不是林虎的指挥部不好说,但对我们来说也算是一个好目标。我的意思,集中全部兵力进攻这个指挥部,而且还要专门拿出一部分人,在我们后方把旗子竖起来,给敌人造成我们大量援军到来的假象,迷惑敌人。”
“这个方法不错!”
“那就按照这个实行,马上给校长那边去电,让一团还有粤军第七旅配合我们一起行动。”
“是!”
随即三个营长就带着自己的部队行动起来,一营和三营负责从敌人指挥部背后进攻,二营则是进攻敌人指挥部侧翼,负责分散敌人的火力。
李恪没有发起冲锋,而是在后面负责战场指挥部,以及炮火支援。憋了一天的二团士兵,这下子一口气爆发出来,一个个都发了疯似的朝着敌人那个指挥部冲过去。特别是那些连长、排长和党代表,都是身先士卒,而且李恪还看见,冲的最快的是陈明仁和王鼎元二人。
陈明仁还好,他是三营八连的连长(因功从二营调到三营当连长),冲在前面没什么。有意思的是王鼎元这家伙,他是二营的副营长兼五连连长,他的部队是负责吸引敌人注意的,也就是佯攻。但这家伙把佯攻当成了主攻,冲的并不比主攻冲的慢而且他身后不远就是二营营长刘尧宸。这让李恪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开始的时候敌人并不知道身后有敌人,直到几枚炮弹落在指挥部附近,他们才意识到不对,然后他们就看见大量的东征军从身后以及侧翼杀来,兵锋直指这个指挥部。
开始的时候二团遇到的阻力很小,但随着越靠近敌人指挥部,反抗力量越强。冲的最快的陈明仁,在距离敌人指挥部不到100米的时候被几挺重机枪给压得死死地,一些士兵措不及防,被机枪扫中倒在地上。旁边的人眼疾手快,马上就把这些受伤的战友拉到射击死角进行包扎。这些受伤的士兵,并没有因为受伤就哀嚎不断,都在强忍着,实在受不了就在附近找点树枝咬着。
李恪在后面也看见了敌人的那几挺机枪在那肆虐,连忙亲自操纵火炮打掉了那几个敌人火力点。
见挡在冲锋路上的机枪相继被炸掉,陈明仁大吼一声,“冲啊!”然后就跳出隐藏处,带着自己连队的士兵朝着近在咫尺的敌人指挥部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