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凶手？”
安德森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凶手另有其人，模仿犯？可是这是从哪里知道的？”
“当然是案发现场，死者的尸体还有目击者的口供了。”墨菲轻轻拉开307号公寓的房门，“我们进去说吧，在现场还原案件经过，也许能更有说服力一点。”
三人重新回到室内，怀特先生的尸体已经被收敛起来，相关的取证在刚才审问嫌疑人的过程中也早就进行完毕。
沙发附近的血迹经过简单的清理，玻璃碎片聚拢到一起，只有墙边暗红色的倒五芒星以及墙上的希伯来符号，诉说着这里曾发生过的惨剧。
墨菲关上房门，背靠大门站定，他扫过整间出租屋，最终停留在不远处的唐嘉宇身上：“还是你来解释吧，你们年轻人不是最爱出风头了么。”
“那看来大叔你对我有很深的误解啊。”唐嘉宇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走到倒五芒星旁边，“不过无所谓了，能够勘破重重迷雾，在杂乱无章的线团内找出唯一正确的那个线头，正是侦探的工作。
“所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真相只有一个！”
安德森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正是五芒星的正中间，原本摆放心脏的位置。
然而年轻的警员却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只能继续提问道：“这个仪式怎么了吗？”
“你不觉得这里的标志和之前几起案件不一样吗？”唐嘉宇摸出手机，调出上个案发现场的照片，“比对一下应该就很明显了吧。”
“你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安德森观察着两个图案，“307室这个图案的边缘不是双重圆，而只画了一个圈，外围也没有希伯来文的符号印记，看起来就像是……”
“粗制滥造的仿品。”唐嘉宇为其定性，“原因也很简单，绘制这个图案的人，也就是本案的真凶，根本不懂希伯来文！
“他只是恰好打听到连环杀手行凶的事情，知道对方会在现场留下倒五芒星的图案。所以在错手杀了死者之后，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凶手故意模仿着绘制了这个图案。
“其目的就是为混淆视听，让我们以为这不过是杰洛米的又一个杰作。但这个空有其表的外壳，恰恰暴露了他无知的事实。”
安德森张了张嘴，刚想反驳，便看见唐嘉宇举起一只手，打断了他还没出口的话，接着少年竖起一根手指，解释起来：
“没有双重圆，没有周围的希伯来文符号，要知道在神秘学领域，哪怕是一个笔画的错误都可能赋予图案截然不同的含义，更何况缺失如此多的部分。
“这是第一个疑点！
“再次，正如你所说，杰洛米在据点被捣毁后还是选择进镇，说明他心有不甘，不惜代价也要让仪式顺利完成，那么他就更应该遵守仪式本身的细节，不可能有任何错漏。
“而他行凶的规律是什么，第二次是心脏和胃，第三次是心脏，胃和肾脏，从他家中的法阵我们可以反推，第一次案件他取走的是心脏。
“也就是说，这场仪式每进行到下一个阶段，杰洛米就要从死者身上多取走一个器官。我们在杰洛米的家中只找到了心脏，却没有其他器官，说明它们被带走了。
“这意味着，哪怕初步献祭的只有心脏，其他器官也有别的用途，或许对应着七宗罪的其他象征意义，或许它们会在最后一场献祭中被用到。
“但此案里的死者，仅有心脏被取出，其他脏器保存完好，不符合杰洛米的作案规律，这是第二个疑点。”
少年伸出两根手指，在自己的胸口和腹部示意了一下，然后将相册调到杰洛米家中的法阵，继续说道：
“接着让我们来看这个杰洛米本人举行的仪式，三枚心脏被放置在倒五芒星的三个角。在神秘学仪式中，这意味着从这三个方位供奉恶魔，汲取力量。
“下一场仪式如果要继续，应当继续在剩下的两个方位，也就是五芒星剩下的两个角落，以逆时针的顺序摆放心脏，最后才是中间。
“而本案中，凶手直接将心脏放在正中，这是第三个疑点。”
“不过不能排除杰洛米走投无路，把第四场仪式当作最后一场，破罐子破摔的可能。”墨菲此时补充到，他用指节敲击着墙壁，“虽然可能很小，但只要他摆烂，也可以解释仪式不严谨的问题。”
唐嘉宇肯定地点点头，打了个响指：
“我的确想过，可再不严谨也得有个限度——
“不管是第一起，第二起还是第三起案件，凶手都尽最大可能保存了器官的完整性，哪怕第三起案件是由格林太太代劳，我相信她也一定收到杰洛米要保护器官完整的指示。
“我之前就一直觉得，杰洛米的屋子里证据齐全，却少了什么。起先我以为是那些剩下的器官，后来我才意识到：是凶器。
“第二起案件中，杰洛米展现出外科手术般的器官摘除技巧，他一定有过手术的经验，并得有配套的工具才能做到如此丝滑顺畅。
“然而今天的案子里，凶手的手法除了蛮力外我看不到任何技巧，这个家伙的目的只是尽快弄出心脏，凶器应该是厨房里就近找的刀。
“按结果来看，心脏几乎被劈成两半，把这种供品拿给撒旦，会被祂直接拖进地狱的吧。老实说，我的看到仪式的第一反应是：嗨呀，就这水平，换成他奶奶来可能做的都比他要好。
“这是最后一个疑点，综上所述，我认为今晚的案件，凶手另有其人。”
安德森听完唐嘉宇的推理，陷入沉思，他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很有道理，从神秘学和动机的角度推断，这起案件的确不像杰洛米所为，
但几分钟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唐嘉宇身后的墙上，突然灵光一现，急切地说道：“不对，按照你的说法，这个凶手应该对神秘学一窍不通，那么墙上的希伯来文和拉丁文怎么解释？
“还有，汤姆的供述里，他看到的那个人和杰洛米的描述几乎完全一致，这又怎么解释，总不可能凶手特地伪装成那个样子吧？除了我们之外，应该没有人清楚杰洛米今天的打扮才对！”
“这个问题也很简单啊。”唐嘉宇摊开双手，“因为那就是杰洛米，我只是说真凶另有其人，又没有说杰洛米就没有在这个案子里出现。”
安德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