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星的叙述算是侧面证实了鹿欣的猜想,它确实已经遭到了愿望之王的不完全污染。
所有和愿望有关的怪谈,在启用能力的时候都必然会撬动对应的意象,而由于这个意象的主体具备了生命,它便能感知到每一次意象的共鸣,从而在遥远的世界之外施加影响。
这,就是愿望之王的污染。
想要规避这种污染的办法有两个,其一是主动对意象进行“切割”,就像现在的幻夜所做的那样。
洛城将纯粹的愿望和“梦想”、“理想”之类的意象挂钩,将愿望之王所控制的力量定义为“欲望”。通过把原本完整的“愿望”意象拆解,使得其中一小部分脱离愿望之王的控制。
但这个办法实现的难度极高,不亚于虎口夺食。想要硬生生从原本的概念整体上扯下一块来,没有强大的实力底蕴,以及对意象透彻深入的理解,是做不到的。
只有洛城,曾经幻夜的店长才能采取这种办法。另一方面,这也是他敢于寻找当年事件的真相,打通死寂星区道路的底气所在
我认可你,你才因此完整,我不认可你,你就永远支离破碎,是邪神,是欲望和污染之源。
除此之外,像普通的行愿者和愿望怪谈,它们也的确还有另一种办法规避污染:那就是不撬动意象,只使用已有的愿力来实现愿望。
举例来说,如果一个人的愿望是“想要吃到苹果”,那么许愿星可以选择直接花钱买一个苹果,或者用提取好的现成的愿力生成一个苹果,再或者撬动愿望的意象,用自己的超能力生成这个苹果。
前两种办法都不会引发污染,因为本质上已经提取出来的愿力只是媒介和工具,就像钞票一样,是获得苹果的中间产物。
没有撬动意象,就不会引发愿望之王的关注,就不会被污染。
但这又涉及到另一个问题:最初的这些提取好的愿力从哪里来。
对于愿望怪谈们而言,它们体内储存的愿力是有限的,这些愿力还是通过实现愿望获得的,倘若不撬动意象,那么他们很快就将陷入入不敷出的境地。頂丶ノ亅丶哾網
直接消耗成品愿力来实现愿望的效率太低,事倍功半,而且用愿力换愿力,就相当于在银行花钱买钱,不论怎么样最后都会亏。
这就使得它们陷入了一个怪圈,要么一点点积累,通过实现无数小愿望,来最终满足一个大愿望;要么……投机取巧。
比如魔鬼灯神各种用文字游戏来戏耍肖恩,又或者更干脆一点,撬动对应的意象。
撬动意象的同时,再使用愿力,就像金融加上了杠杆,大力水手吃到了菠菜,效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
唯一的缺点是需要支付代价,用成品愿力直接实现愿望是没有代价的,因为消耗掉的这部分愿力自身就是代价。可倘若是撬动了意象……
污染,有时候也是一种代价。
回到未完许愿星身上,当时的它不会想到那么多,它可能连愿望之王究竟是什么都不清楚。在一次次生死危机中,它被迫使用了自己的力量,去撬动愿望的意象。
污染由此产生。
不过它是幸运的,先天的不足让它连污染都只进行了一半。而在第二人格稳定下来,它的主体意识苏醒后,其能力也因此发生了一些微小的改变。“不过话又说回来……”唐嘉宇盯着这颗星星,“你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具体情况,甚至不知道它在哪里,对吧?”
“对。”
许愿星点点头,可很快又摇摇头。
“但不完全对,我还是知道一点的。”
“哪一点?”
“这个世界的星空,是假的!”
“???”
屋内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窗外,可惜雾气弥漫,朦朦胧胧的看不清天色。
唐嘉宇沉默了几秒道:“你说星空是假的,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许愿星道,“我好歹是个星星啊喂,除了愿望,我的力量还和天空的星辰有关。
“但自从我到这个世界以来,每天晚上我都没办法吸收星力,也根本无法从天上的星辰里感受到一丝一毫熟悉的感觉。
“这个世界人们抬头仰望的时候,他们可能根本不知道,那些星辰都是虚假的,是电脑贴图一样的东西。
“不过运行这个世界的cpu肯定不是土豆做的,模仿得还挺像回事的,连四季变换之类的都做出来了,天文学的正常发展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可惜了,我还是挺期待那些天文学家和占星师哪天抬起头,发现天象出bug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惊世骇俗的理论出来。”
唐嘉宇无视了对方的最后那段话,开始飞速思考起这背后的联系。
虚假的星空,他也曾经遇到过,那还是在“和平的世界”里,他被噩梦主宰抓进幻境世界。整个世界都是一片幻像,天空中的星辰和月亮都是假的。
哦,月亮除外,那是贤者之月的化身,只是隐藏得特别好罢了。
按这个情况类比,是不是说明他们现在所处的世界也是虚假的?或者正处于某种幻境,又或者是囚笼之中?
想到这,他立刻追问道:“除了星空,你还有感觉到什么是假的吗?”
“没有,我只是一颗许愿星,你不要要求太多。”星星懒洋洋地回答,“还有还有,天上的东西不都是假的,至少太阳是真的。”
“太阳……”
唐嘉宇咀嚼着这个词汇,它似乎在这个国度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曜日之国,日冕骑士,耀斑信使,一切都围绕着太阳。
曾经的神权似乎也被王权所替代,过去造成愿望之灾的邪神,被太阳王投入深渊。那位神秘的君主拯救了这个国家,连如今天上唯一真实的星辰,都只剩下太阳。
少年隐隐有种预感,他必须真正找到太阳王,才能得到一切的真相。
“对了。”
鹿欣此刻想起了什么,问道。
“你来日升之城,是为了什么?”
“来这里?这个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好好好。”许愿星是真的很怕鹿欣,立刻回答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最近一直在冥冥中感觉到,城里有东西在吸引我。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有种预感,只要得到了它,我就能离开这个世界,甚至让我重新变得完整……我是指我的精神问题。”
“你说的东西在什么位置,王宫里?”唐嘉宇追问道。
“不是。”
出乎意料的,许愿星摇了摇头。
“我能感觉到在上城区,这两天我特地去观察了一遍,是一栋特别大,特别豪华的建筑,叫什么来着……啊,太阳王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