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唐嘉宇他们第一次前往宫殿监牢最深处的时候,被铁链拴在柱子上的「安都格斯」便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他对「太阳王」说:「你的预言是虚假的,只要我还活着,它就永远不可能实现!」
而当时所有在场的人,包括唐嘉宇在内,都只是将这句话,当作一个昔日的古老神明在失去一切后的偏执与诅咒。就像那些折腾了大半辈子的暴君,到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也不肯放弃手中的权利。
可如今再去回顾这句话,少年似乎又能从中品出别样的感受。倘若那锁链束缚住的存在才是真正的太阳王,那他说得话就绝不是在危言耸听。
既然太阳王已经预见到安都格斯会引发邪祟之乱,并提前遣散了初代骑士团、藏起了日食监察院。那么他又怎么会对自己可能的遭遇毫无防备,坐以待毙?
他肯定留下了后手,而唐嘉宇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太阳王,问清楚这个后手具体是什么。
顺着宫殿后院的石子路,唐嘉宇和鹿欣很快走回了宫殿监狱的核心区域。左右两侧的禁魔石柱此时正发着暗淡的红光,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在整个监牢之中。
「日落后的沉默」为这座监牢赋予了永恒的「黑暗」,连后院上空的迷你太阳都无法将其穿透。在这种环境里,一切能量的流动都仿佛禁止,唯有那一根根支撑法阵的石柱,在缓缓律动。
柱子上的红光是如此微弱,又带着让人不安的邪异气息,鹿欣只是稍微靠近其中一根柱子,就立刻皱着眉头后退了几步。
「这些红光……不,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用「光」来称呼它们。这些柱子上覆盖着的意象,和血红邪日当初展现出的力量有几分相似,只是[太阳]的意象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更多的是一种古老的血腥恐怖的力量。」
听到鹿欣的解释,唐嘉宇的脑海中立刻想起了那个关于安都格斯的故事。这位旧日的主宰挑动诸神间的矛盾,让人们相互厮杀,为了「神明」而战。
他们沐浴着鲜血,呼喊着神明的名号,进行最血腥的献祭,一切都是为了取悦自己崇拜的存在,为了夺取那至高无上的……荣耀!
而眼前这布满血迹的石柱,流淌着的古老力量,那旧日的阴影似乎延续到了今天,在这片悄无声息的黑暗里,死灰复燃。
这闪烁的红光根本不是什么禁魔石柱的力量,而是一位神明的力量,是祂诞生之初就掌握的权柄,这是……荣耀神力!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货物」被运进宫殿区。」唐嘉宇喃喃自语,又一块拼图落位,心中的又一个疑惑得到了解答。
金甲虫等人不断从下城区搜罗活人,尸体乃至牲畜,除了那些供奉给邪祟之王们的以外,剩下绝大部分想来都用在了这里。
他的猜测是正确的,真正的太阳王不会需要一个如此大的法阵,来特地压制包括太阳之力在内的所有能量。
这个法阵最开始的作用一定不是如此,彼时太阳之力在这最深处的监牢内理应畅通无阻。
直到安都格斯取代了太阳王,将其关押在这里,祂害怕后者会脱困,害怕那个战胜过他一次的王者如闪电般归来。因此祂秘密收集那些符合条件的、足够承载祂神力的贡品,杀死他们,再用鲜血腐化这些柱子。
这些石柱上厚厚的几乎干涸的血浆就是证明,过去的十几年里,安都格斯一刻也没有懈怠,不断用祂改良后的阵法加固囚笼,以杜绝太阳王越狱的可能。
唐嘉宇凝视着这一根根布满血腥意象的石柱,默默走到其中一根柱子前,召唤出安魂惩戒,抵住柱子开枪。
圣光涌动,神圣的力量冲散了部分血光,露出禁魔石柱原本的花纹,那花纹如同太阳的纹路,即便已经黯淡无光,但只要将手指放在上面,依然可以感受到曾经那份属于太阳意象的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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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
少年彻底佐证了一切猜测,心中再无疑问。
下一刻,「日落后的沉默」的力量熄灭了圣光,鲜血蠕动起来,强行聚合将石柱重新覆盖。而少年这一举动,自然也惊动了宫殿中的那位存在。
光芒从远处疾驰而来,「太阳王」的身影显现,在他落地前的一霎那,唐嘉宇似乎看到他的背后有对翅膀一闪而逝。
「呵。」
少年轻笑一声,装出最纯真的眼神,看向急匆匆赶来的「太阳王」。
「怎么回事?」太阳王四下张望着,他感觉到有人触动了阵法,对于具体情况却不了解,只能追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是这样的,我们刚刚想用光元素照明来着,但忘记了这里是法阵的范围。」
唐嘉宇耸耸肩,又象征性的召唤出一团圣光,这光芒微弱得比打火机亮不了多少,很快便熄灭了。
「就像这样,实在抱歉。」
「别在这里用光元素,可能会引发……阵法反噬。」那位太阳王皱起眉头,「还有,你们来这里干什么?石板已经拿到了?」
「拿到了一块,另外一块也就差最后一点功夫了。」唐嘉宇微笑着看向对方,「所以我们想着,先来这里最后拜访一下安都格斯,确认一下他的状态,顺便向他通知这个悲伤消息。
「能对着一位邪神大放厥词的机会可不多见,这必须得牢牢抓住,不是么?」
「……」
少年跟前的「太阳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但他最终还是没有把骂人的话说出口,而是率先走向监牢的深处。
「算了,我带你们进去吧。抓紧时间,这里不安全,看到这些石柱了吗,那家伙也快脱困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完全理解。」唐嘉宇从善如流,跟上后者的脚步。
于是三人再度来到了那根囚禁「安都格斯」的粗壮石柱前,他们隔着十米的距离,远远和柱子上被吊起的男人对视。
「我们又见面了,冕下。」唐嘉宇故意用浮夸的语气说道,「这次有个好消息要带给您,我们刚刚拿到了第二块起源石板,黄金赌场的那位确实是个有趣的家伙。
「最后一块也基本上是囊中之物了,所以我们特地来慰问一下阁下,不知道这监牢的环境,还舒适吗?」
少年嘲讽的话语并没有让「安都格斯」动怒,那个男人用平静地眼神注视着后者,随即又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太阳王」。
「你找来的货色,就这种水准?那看来你的预言是实现不了了。」
「太阳王」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连双手都在微微颤抖,这个细节自然没有被唐嘉宇放过。
于是后者又想起了神庙里的那两副壁画,《净化》和《太阳王令邪祟之神永堕深渊》。这个瞬间,他终于明白了安都格斯的恐惧。
如果太阳王,顶着吸收了整个国度所有子民的污染这样恐怖的debuff,依然能和一位邪神打得有来有回,最终同归于尽般将后者拖入深渊……
那换作他是安都格斯,他的心里,也将留下毕生难忘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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