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头也不抬,没有搭理,倒是苏蛮看了一眼:“这人谁啊?”
小姑娘这才撩了撩眼皮,尽职尽责地帮着介绍:“舔狗。”
???
“我当是哪个废物。”少年冷哼。
听句式识人。
虽然听不明白啾啾那词是什么意思,但昆鹫直觉不是什么好词。
小雀斑的脸上染出轻蔑,居高临下:“废物便老老实实留在太初宗罢,来这紫霄仙府,简直自取其辱。”
他有紫霄仙府,他有义父,他绝不回头。
这会儿小少年心里有些痛快,虽说妙华平日里督促他功课督促得紧,但今日师尊不在,他便没忍住在仙府中多逛了逛。
这一逛,就看见了个熟悉的人。
那女孩高高在上,不知好歹的模样,让他想到了宁溪,他亲姐。
说真的,让宁溪摔得那么惨,他不是没有心虚过。可昆鹫实在是被妙华宠得太过头,横行霸道惯了,后来看到宁溪不知悔改,一脸倨傲,愧疚便立刻消散得一干二净,甚至还想让她摔得更惨一些。
高级弟子的师尊们大抵只是门中普通真人。亲传弟子的师尊则基本都是门中位高权重之人,比如说掌门、执事、护法。
不管怎么说,高级弟子和亲传弟子加起来不过百人,更何况亲传弟子平日根本不见踪影,高级弟子已经足够在门派中横着走了。
仙府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外圈弟子不得进入更内圈。不像以前在太初宗,只要是个门中弟子,便能到处跑。
紫霞仙府里有着森严苛刻的阶级制度。不同阶级的弟子待遇落差感强烈,这就导致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态度也有了尊卑不平。
紫霄山山势平缓,少有奇峰怪石,一眼过去,能将所有秀美山水尽收眼底。
昆鹫刚刚便是出手教训了个内门弟子。
人总是有征服欲的。
宁溪已经是那个鬼样子了,仙路无望,宁家唯一能指望混出头的便是他小少爷宁泉。可宁家还处处维护宁溪,昆鹫一气之下,在爹娘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与宁家一刀两断。
再后来,爹娘对他的批评责备,直接让无法无天的少年被引爆。
宁家,区区宁家。
昆鹫住在第三个圈,是高级弟子中的一员。
高级弟子和亲传弟子,一个好,一个更好。都是成仙的好苗子,他们之间更大的区别其实不在于他们自身,反而在于他们的师尊。
没人听他说话,苏蛮倒是很感兴趣:“什么是舔狗?”
啾啾想给她解释就是极端的备胎,但意识到他们同样不知道备胎的意思,只能按百科上的说法照本宣科:“就是毫无尊严,毫无底线地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人。”
苏蛮啧啧。
这种人啊,她们媚修见的倒是挺多。
昆鹫一愣,回过神来后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啾啾平静:“说你毫无尊严,说你卑微愚蠢。”
其实啾啾与棠鹊交锋那么久,也算是看了出来,同样作为爽点人设,慕以南是蓝颜知己,昆鹫却没在棠鹊心中有一席之地。
棠鹊成天在意温素雪、棠折之离她远去,在意慕以南不在身边,在意师尊是她唯一依靠,从不在意她还有昆鹫。
哪怕昆鹫帮她许多。
很简单,因为啾啾崛起后,棠鹊想要紧紧抓住的是那些与啾啾有过关系的人。昆鹫没有,不必担心他也会被啾啾夺走,没有危机感,自然也就少了分量。
再加上啾啾没有化魔,没有应验他们的恶意揣测,所以,昆鹫便从原著中一眼看穿棠鸠叵测心机、坚定给女主角提供保护的可爱小师弟,变成了愚昧自大、宁可女主角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女主角的傻○男配。
说到底,原著为了给男角色们塑造智慧人设,不分青红皂白给棠鸠判死刑就有问题。剧情崩坏后,他们人设也会立刻垮塌。
昆鹫咬牙,一字一顿:“你再说一次。”
啾啾看他一眼。
虽然那天她和棠鹊开诚布公地打了一架,但这些历史遗留问题还没有解决。不管他们是真的猜忌她也好,还是受到棠鹊的影响也好,啾啾不想为他们考虑。尤其是昆鹫。
他是敌人。
体谅敌人就是在伤害自己。
啾啾面不改色:“棠鹊有个朋友和你很像,上次在秘境的时候,我提醒过他再来我面前唧唧歪歪一次,我就揍他一次。现在我同样提醒你。”
她声音平平脆脆,没有起伏。仿佛在一段寂静的长廊中给众人宣读布告。
“别来烦我,离我远点。”
小雀斑少年愤怒到想要一跃而起,一边是因为对方说他卑微讨好小鹊,他想要维护小鹊的形象,一边又因为没法反驳,胸腔中闷闷撞的疼。
还被她如此挑衅。
他压低了声音,扯动面皮,冷笑:“你提醒我?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我告诉你,我可是紫霄仙府的高级弟子。连你陨星师尊见了我也要低头几分,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紫霄仙府的弟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便是你煞费苦心通过秘境,在这仙府也……”
话没说完,少女突然抬起头,目光笔直射向他。
她想动手?
昆鹫声音蓦地一停,浑身警惕。来啊,废物——
接着,一道巨大木刺突然从天而降!
“我刚才提醒你了。”啾啾淡淡道。
轰——
那道沉甸甸的青光来势汹汹,迅疾如风,差点将昆鹫碾碎!
昆鹫也未曾想几年过后,当初在玉塔中被他随便虐杀的少女早已成长至此,一时不察,险险躲过,立刻又被对方一脚踹在肚子上!
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她动作!
接着,秘境小分队全员看到了熟悉的一幕。
明明不是力量系选手的小姑娘,一个蹬起冲向少年,连剑也懒得抽出来,直接一拳一拳喂给对方!
必杀!
认真连续拳!
她打得又狠又快,直击要害,对方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甚至瘫到了地上,被小姑娘用膝盖压住肚子,按着打。
俊朗的脸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不消片刻就鼻青脸肿。
“我再教你一个事。”啾啾道,熊孩子师尊不教,那就让社会的铁拳来教,“你彰显紫霄仙府弟子身份,到处作威作福,这种行为真的很傻逼。”
“厉害的是紫霄仙府,不是你。”
“只有一无是处的废物,才会拿这种东西来耀武扬威!”
啾啾面无表情。
“废!物!”
昆鹫一脸震惊。
她竟然说他是废物?
她竟然反过来说他是废物!
昆鹫又气又耻辱,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可他根本无法反抗,只能更加憋屈痛苦。
怪不得大家都说打人不打脸,再好看的脸也经不住这样折腾。转眼间,英俊少年就变得惨不忍睹,连话都说不出来,两条腿无助的乱踢着。
全身都被钟啾啾压制得死死的。
她身上灵气都在膝盖,拳头倒是一点没留。
砰——砰——砰——
这哪儿是修士之间的仙斗,这简直就是凡人之间泄愤用的肉搏!最原始的打架方式,也能最爽快的宣泄不满!
杀伤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妈的……咕。”
“杀了你,呱,杀了你们!”
“废物,你再敢打我——呃!”
少年怒声。每骂一句她就还一拳,断断续续的咒骂之中夹杂着痛呼惨叫,倒反而让那雀斑少年格外滑稽。
石鸦魔没忍住弯了下嘴角,又觉得不太好,赶紧侧过脸咳嗽一声。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昆鹫脸上通红。
到后来少年大概真的捱不住了,不再吭声,面如死灰由着她打,只有一双眼睛还不肯屈服,沾满血丝,红通通地怒视啾啾,做最后的抵抗。
砰。
没有灵气的拳头不会给对方带来太大伤害,却非常刺激。
其余人:……
啾啾这种看不出情绪起伏的才是最可怕的好吗!
不要觉得她平静之下透出的是隐忍柔弱,等她真的动起手来,你才知道她有多疯。
打得正痛快,少女突然一个翻身,猛地收了手,灵敏地从少年身边退开,像是一尾捉不住的鱼,面无表情掠到星盘附近。
呲啦数声。
她刚刚所在的地方被无数木□□刺穿,带着要将对方刺得千疮百孔的狠劲,密密麻麻的□□扎成了一个球形。
昆鹫还躺在地上,迟迟没法起身,大口大口的粗喘,他的脸像发面馒头一样肿了,痛得头昏脑胀。
好半天,才费力地从眼皮缝隙间瞥见救了他的人,差点挤出一丝眼泪。
“义父——”
舌头也发麻了,导致说话声音有些古怪。他心里的怒火却加倍燃起,要烧红一整片天空。
他可是紫霄仙府的高级弟子!她可知道打了他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要她死,他要让师尊把她绑在刑柱上,被鞭子抽打,被五雷轰顶,被乌鸦啄食。要让她受尽折磨,比上次在玉塔更痛更惨烈。
少年丢人至极,心中怒意赫然:“义父!”
不需要他说,妙华也露出凶狠表情,用近乎异常的仇恨盯着啾啾,随时准备让她死得凄凉。
好像要开战了。
秘境小分队二话不说,全员做好了战斗准备。
不管别的,钟啾啾在秘境中救了他们那么多次,便是年轻人的血性,也要让他们与她站在一起,更何况是那少年出言不逊在先。
妙华手中青光流动,一言不发,目光犀利。
上次在太初宗没让她吃到苦头,她当真以为她离了太初宗还能无法无天。
找死!
战斗一触即发。
这时,一朵祥云飘过,一道声音从天降落。
“这是怎么回事?”
是个沧桑的老妇声音,带着浑然天成的端庄威严,甫一落下便振聋发聩,仿佛带着力量,强硬地按住所有人动作。
妙华立刻放下法器,也放下了一身仙气,恭敬行礼:“太上,是几个徒儿起了争执。”
这人还能有两副面孔的?怎么变脸这么快?
石鸦魔看得两眼发直。
却不知道在这紫霄仙府,六堵高墙隔开的森严阶级划分下,尊卑有序已经被深深地刻进了门人骨头里,就像宦官见到了皇帝,只要对方阶级比自己高,就必须放下情绪,毕恭毕敬。
昆鹫显然在紫霄仙府里耳濡目染的时间不够长,只学会了对不如自己的人呼来喝去,却还没学会恭迎身份比自己高的人。
太上是门派的前掌门,虽已退位,在门派中却依旧尊贵无比,甚至比掌门还具有话语权。
少年勉勉强强爬起身跪拜太上,收不住愤怒,索性告状:“是她,是钟啾啾出手打了我。”
当真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不过,这在紫霄仙府很常见。
老妇皱皱眉。
警告地瞥妙华一眼,又望向那边继续直挺挺站着的,无知无畏的五位新弟子。
五人也在皱眉打量她。
太上话锋一转:“容叶说的那身具三个一阶天资的弟子是谁?”
并不是要处理聚众斗殴的恶□□件。
妙华松了口气。又突的一愣,心脏跳了跳。什么?三个一阶天资?
石鸦魔放松了表情,接口:“是我们老大。”
说着将啾啾往前轻轻一推。
太上一双眼衰老混浊,皱纹遍布,却锐利细长,微眯着看了看啾啾,还不太相信:“你且坐上星盘,我看看。”
啾啾依言照做。
仙山上的风轻轻掠过星盘。
接下来,妙华觉得有一注冰雪被塞进了自己身体里。
他四肢百骸都僵硬冰凉,直愣愣地看着星盘上三颗星辰变成了红色,分别代表内丹、根骨和灵脉。
连灵脉也是红色的。
他脑仁一痛,呼吸凝滞。
新人们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表情平常。可在这紫霄仙府呆了百年的老油条们,比谁都清楚意味着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啾啾,瞳孔缩成了针眼。
片刻后,太上眉目放柔和了,招招手:“小姑娘,你过来。”
啾啾走过去。
太上苍老的手抚上她发顶:“你叫什么名字?”
“钟啾啾。”
“以后便叫听玉罢。”
被太上赏赐名字,是天大的殊荣。可惜啾啾没什么反应,太上眯眼上下打量她一遍,露出一丝笑:“听玉,你以后便是亲传弟子了。我问你,你可愿拜我为师?”
啾啾:?
这么突然的?
她不自觉就想到以前她所住的城市中,两所高校为了招生大打出手。a校将广告飞艇开到b校围墙外,b校租下a校门口led凭轮播自己广告。到了学生择校报名那日,更是直接上男老师打肉搏战。
这太上也仿佛在抢生源。
啾啾一时没说话,太上又亲亲切切拉起了她的手,拍拍她手背:“你是个成仙的好苗子,若是跟随我,将来必成大器。”
啾啾有种莫名的直觉,她拍自己手背是假,在观察自己身体筋骨是真。
片刻后,太上又笑笑:“你随我来。”
她拉着啾啾便要走,少女却摇摇头:“我的朋友们。”
她怕她一走,他们会被欺负。
“妙华。”太上发声。
妙华白着脸躬身:“徒孙明白。”
便是给他十个雄心豹子胆,他也不敢再为难他们——这就是紫霄仙府的规则,对尊位者恭顺服从的规则。
不仅如此,妙华还道:“昆鹫回去后我自会罚他。”
昆鹫一怔。
有一刻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妇这才算是认可,略略颔首,带着啾啾走了。章闻古等人也怕多留在这里徒惹事端,她们一走,他们也跟着离开。
昆鹫还迟迟回不过神,许久后才抬起头,呆呆的,想要提醒妙华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东西:“义父?”
“回去领罚罢。”
妙华重复了一遍,心情复杂。
“以后,别再想着与那钟啾啾作对,见了她便绕路走——最好不要见她,保护好你自己。”
昆鹫怔怔听着,眉心直跳,怔忪不已。
妙华负起手,叹了口气:“若真是见了她……便老老实实给她行礼,叫她一声师叔祖罢。”
妙华是太上的徒孙,钟啾啾若真是被太上收做徒弟——不,不管她愿不愿意,她必定会被太上收为徒弟,她没有选择权,此后连妙华都得跟着叫一声师叔。
昆鹫傻眼了:“可……挨打的人,是我啊。我被钟啾啾打了一顿……”
“胡闹。”妙华低斥,“那是你师叔祖在训诫你,你莫不是还想冲撞你的长辈?”
昆鹫呆若木鸡,大睁着双眼看向他师尊,那无条件将他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师尊——也是他的义父,生出种莫名的怪异。
规矩他懂。
紫霄仙府的阶级他懂。
但义父并没有怒他所怒。
好像义父所有的愤怒,都不是因为他受了欺负而愤怒,而是因为别的什么,所以无法对他感同身受,仇恨来得快,去得也快,立刻就认清了现实。
甚至没有为他打抱不平。
昆鹫白白挨了一顿打,让骄傲的少年怎么滴得下头颅,弯得下脊骨。憋得他手心都被掐破了皮,像挠不到的痒,在心底丛生,折磨得他翻来滚去。
他如何接受,他接受不了。
凭什么他受了委屈,还要受惩罚?!
啾啾是被带去进一步参观校园的。
之前的师姐顶多只能带他们参观到内门区域,再往里面她就没有权限进去了,现在啾啾却直接被带到了三环——亲传弟子的区域。
一进去,便是一股淡淡的林木清香。
这里已经是紫霄山深处,庙宇楼阁不算太多,却与四周风景互相掩映。或是飞泉流瀑,是花田竹林,带着一股水气,个个雅致至极。
这里灵气比外面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浓郁,啾啾甚至看见了几片上好的紫芝田,若非是在灵气极其充沛的洞天福地,紫芝根本无法长成。
所有的一切都让人生出种想要在此隐居一辈子的美好冲动。
“你若是做我的弟子,这片山谷便归你所有。”
啾啾: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优生奖励金?
太上平日都是用飞行法器,今日却陪着啾啾走了一会儿。
她年纪实在是很大了,就算有灵气加持,身体也渐渐支撑不住,坐在石凳边休息了一会儿,放任啾啾一个人打量这片没有任何修士能抵抗住诱惑的宝地。
山谷中立着无数傀儡,能将一切打理得很好,修士在这里完全可以安心修炼,什么都不操心。
头顶时不时掠过几只仙鹤,留下悠长空鸣。
“如何?”太上问。
说真的,很心动。
但她来紫霄仙府,不是为了修行的。
“那些紫芝你可以随便吃,除此之外,后山洞府中还有一方灵池,一株朱果树,都归你所有。你还想要什么,只管告诉我便是。”
这也好得太过头了。
就算是优生奖励金,也优厚过头了。
啾啾毫无波澜,平静问:“那条件呢?”
她不相信给出这么丰厚待遇,却没有任何条件。
太上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小丫头,竟然没有被宝贝冲昏头脑。转眼间,老人多出了淡淡的赞许:“自然是有条件的。”
啾啾安静倾听。
老人声音拖长了,慢悠悠的。
“我会将我无上心法传授给你,神一品的功法。但此后,你须得心无旁骛的修行,不问世事,等能打败我时方可出去。”
“方可出去?”啾啾念了一遍,心中警觉,“紫霄仙府不允许弟子随意进出,想要下山,须得向师尊请示。那我可以请示吗?”
太上道:“不可。你不得出去。”
无论什么理由。
啾啾懂了,那么另一件事应该也不可以:“我能带朋友同住么?”
“不可。不过,”太上话锋一转,“你若是无聊了,可以与你师兄弟们走动走动,这片山一共住了八位亲传弟子。等你入门,我便带你见他们。”
啾啾没觉得欣慰,反而抬眼看向绵延起伏的山。
从青绿变成苍翠,变成深黛,隐没在天边。
她好像有一点明白小钟师兄为什么三四百岁还能单纯稚嫩了。
——因为他数百年时光都这样孤单空白地度过,被困在亲传弟子山谷,被困在神仙井,没有真正参与过人类社会。
就像曾经见过的张熠棋。
“大人们”只教他如何修炼,却从未教他常识规矩。
她仿佛看见少年一身红袍,形单影只,走上台阶,又走下台阶。明明是活动量巨大的狼崽子,却只能徒劳地在牢笼中徘徊,像一抹孤单的鬼火。
少女不知不觉中攥住了手。
她不太高兴。
——她的小钟师兄,被虐待了。
……
太上没有急着要啾啾的答案,晚上啾啾滚去了小钟师兄的洞府,有些低沉:“钟棘。”
“啊。”
“你什么时候上的紫霄山?”
少年愣了愣,莫名看她一眼:“……十一岁。”
还真是很小的时候就被关进去了。
啾啾抿了抿唇:“那为什么要答应做亲传弟子?”
“哈?我可没答应。”钟棘眼睛睁大了,有种防止被误会的急迫,“我只是答应和他们上紫霄山,然后,他们把我关进了山谷里。”
“后来就再没离开紫霄山?”
“逃过几次。”少年别开视线,“风衍发现了个传送阵,我们逃过几次,没逃掉,被关了很长时间禁闭,所以,一直没能去太初宗。”
他好像在解释什么,还提到了太初宗。
不等啾啾询问,少年突然拧起眉,伸手过来捏她不高兴的脸。
“有人让你做亲传弟子?”
啾啾打住思绪,点头:“太上。”
“喔——那个女人。”钟棘认识对方,想了一会儿,笑了,“算算岁数,她应该也快死了,怪不得。”
啾啾:“嗯?”
钟棘笑容扩大几分,抬起一根手指,特别恶劣:“那就第一个杀掉她。”
他有点要搞破坏了的兴奋,又有点像有人在打啾啾主意,激起了他的强烈杀心,跟个小孩子一样。
啾啾不解:“因为她想让我当亲传弟子?”
怎么可能。
火光翩跹,钟棘犬牙尖锐,告诉她他的经验。
“因为她想夺舍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小钟亲妈。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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