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波士顿
五天后的毕业典礼,白染和刘小雅都盛装出席。白染因为成绩优秀,受邀做了一个简短的毕业感言的演讲。
此时的刘小雅和顾文道在观众席里并排坐着,激动得不时拉着他的胳膊说“白染好厉害啊”,又是连拍又是鼓掌的,比她自己上台还要兴奋。等她们都上了台,顾文道从陪同亲人变成了专席摄像师,一边录制着视频,还要按照刘小雅的指示帮忙拍照。
典礼结束后,她们和几个比较要好的同学一直在分享着喜悦和拍照,从礼堂内一直到外面,挑了各种背景,摆着不同的姿势啪啪地拍了无数张照片。顾文道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他在一旁的一个椅子坐下,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的朋友圈。他毕竟长得好看,打扮时尚,而且是中华文化协会的会长,不时有女生前来要他的联系方式,他都礼貌地拒绝了。
“可惜我爸妈过不来,不然就更热闹了。”刘小雅一边检查着手机里白染刚刚为她拍照片,一边惋惜地说着。
“他们请不到假吗?”白染看着周围和她们一样满怀着喜悦和自豪的学生和家长们,随口问着,心里难免也有点失落。芬姨两天前得了重感冒,身体尚未恢复所以无法参加今天的典礼;而除了她,白染再也想不到谁能在此刻代表她的亲人。今天这样喜庆的日子,她却没有可以与之分享的人,未免遗憾了。
“嗯,我爸妈的单位都不放行,你是知道的,公务人员不准因私出国的。”刘小雅说完就指着学院门口的招牌对白染说,“我想在这里拍一张,你帮我拍好一点啊,我要发朋友圈。”
“好。”白染接过了她的手机,从手机的镜头里寻找着合适拍摄的角度。她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此时正在不停地振动。
“怎么了?”刘小雅收回摆好的拍照姿势,等她挂断了电话才小心地问。
“我桥叔叔来看我了。”白染说着,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sarah,我先出去接他,你让顾会长帮你拍啊。”
刘小雅连忙拉住她:“我陪你去,我还没见过你的这个桥叔叔呢。”
“那我们快走吧。”白染说着挽起刘小雅的胳膊就匆匆往学院大门的右边走去。
“他是你之前提到过的那个叔叔吗?”
“嗯。”白染点点头,脸上带着欣喜和期盼,脚步还有些雀跃。
白染口中的桥叔叔是比张春芬小23岁的弟弟张楚桥。张家就他们姐弟两个孩子,张楚桥信奉不婚主义,目前是单身;而现年58岁的张春芬也未曾婚嫁。姐弟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在过去的28年的时间里,他时常到美国探望姐姐,自然也把白染当自己的亲侄女。三年前,他们的父母因病相继去世后,他到美国的次数多了起来,和姐姐的感情就更好了;他和白染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
装扮一新的张楚桥就站在街角的一个出租车停靠点,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格子大衣,下面是同色系的学院风休闲裤,脖子上的一条深灰色的羊绒围巾给他增添了不少的活力。他手里捧着一束包装精美的花,眉眼都带着温柔的笑容。
“桥叔叔!”白染欢快地叫了一声,她松开刘小雅的手,一个飞奔过去抱住了张楚桥,“您怎么来了?”
“这么大的日子,桥叔叔怎能缺席呢?对不起啊,飞机晚点,桥叔叔迟到了。”
“没关系的,典礼也是刚刚结束;我们还录了视频,可以无限回放。”
“那等回到家了,我们再一起看典礼视频。”张楚桥轻声细语地说着,伸手整理了一下她脑袋上的硕士帽,一副老父亲的语气,“阿染又长高了。”
“真的?”白染挺直了腰身,穿了高跟鞋的她果然脑门直抵他的耳际,“我是真的变高了耶,那我以后是不是就不用仰人鼻息了?”
“顽皮!”张楚桥笑着说了一句,将手里的鲜花递给她,“恭喜你顺利毕业!”
“谢谢桥叔叔!”白染接过花,笑得如同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小女孩。末了她回头朝呆呆站在一边的刘小雅笑着介绍道,“桥叔叔,这是我的同班同学刘小雅,她也是我的好朋友。”
刘小雅一见到张楚桥就马上想起了那个被她气得脸色非常不好看的邻座,和他一身黑色毛衣,半边肩膀沾满白色毛絮的样子。她真的没想到她在机场随便买的一个保暖大围巾竟然会掉毛;而因为她睡着了靠在他的肩膀,白色的毛絮沾了他的半边“江山”?她当时是一边道歉一边忍不住笑,以致笑到停不下来。他提着行李一言不发,彷佛机舱的地板都要被他踏穿的样子实在令人难以忘记。
俗语说冤家路窄,刘小雅没想到她和他的这条路竟然如此的窄:此人竟然是白染的桥叔叔!她想着,不禁在心里暗暗喊了一句“卧槽”,表面连忙挂上一个谄媚的笑,甜甜地喊了一声:“叔叔好。”
张楚桥看见她,想起了他那天顶着白花花的肩膀走在机场被人频频回顾的尴尬情景,还来不及开口说什么就被她这么一句“叔叔好”给噎住了:怎么这话听起来特别的别扭呢?他感到自己好像一下子就成为了一个手脚哆嗦的老翁了。
唉,毕竟她只是一个孩子啊,又是无心之失,他又怎能怪她呢?只能怪他自己倒霉遇到这么一个毛头丫头。张楚桥想着,脸上带着和善的笑,轻声道:“刘小雅,这个名字我记住了。”
刘小雅看着他那柔和的笑容,一时觉得难以置信。她的脑子里马上浮现他狂笑着将自己千刀万剐的报复情景,不禁吓得心头一颤。
白染看着他们两个人的眼神互动,感到他们之间似乎有故事,不禁纳闷地看向刘小雅正要开口,顾文道的声音从后面穿来:
“你们两个怎么跑到外面来了?”
三个人闻言,一起回过头来看着他。张楚桥的目光直接就和顾文道的对上了,看到顾文道文质彬彬,人畜无害的样子,他就放心了不少。
“表哥。”刘小雅快步上前去,搂住他的胳膊,笑着解释,“我们来接fae的叔叔。”
四个人彼此打过了招呼,便一起回到学院的院区。他们四个人拍了一些合照,趁着刘小雅拉着顾文道一起挑选他手机里的照片的时间,白染陪着张楚桥四处参观着她的学校。张楚桥曾经送白染到学院两三次,但未曾进到院区里。所以白染是一脸的兴奋,兴致勃勃地当起了导游,张楚桥则是兴趣盎然地边走边听,扮演着校园游客。
被落在后面的刘小雅顿时失去了拍照的兴趣,她的目光跟随着他们的身影,心里不由地感到空荡荡的。她清楚地知道这不是嫉妒也不是羡慕,而是一种淡淡的莫名的失落感。因为她很少见到这样一个充满活力和笑容可掬的白染,尤其是白染怀抱着鲜花,笑得比花还艳的那个模样。她喜欢看到这样的白染,她觉得这样的白染才是符合她的年龄的,才是真正活着的人。
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白染能对张楚桥如此的信任,完全敞开了心扉;对她却有所保留?她第一次真实地感到自己在白染心中的位置远远不如这个桥叔叔,而这个认知让她感到非常的郁闷。
白染和张楚桥小心地穿过人群来到学院里的大礼堂的前门,白染简单地提到了这些建筑和学校的创办历史,和毕业典礼的一些情节。张楚桥耐心地听着,脸上的笑容始终没变。在她连续的讲述中,两人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大礼堂侧边的树荫下,等她终于停顿下来,他轻声地问:“你确定过年前就回杭城吗?”
白染尚听了,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了许多。她想了想,有点呐呐地说:“十年没在国内过过年了,我也想回去感受感受。而且桥叔叔您在沪市靠得近,我以后去蹭饭就方便多了。”
“只要你想吃桥叔叔做的饭,随时都可以。”张楚桥笑着说,“提前给我打电话就好了。”
“什么?”白染故意睁大了眼睛,不悦地嚷嚷道,“还要打电话预约呐?”
“别人要预约,我们阿染是不需要的。你打电话点好了菜,我能提前准备材料嘛。”
“我就知道桥叔叔对我最好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顽皮。”张楚桥说着,看了看手表,“要不要回去找你的同学和她的表哥?这样你们也可以早点回去歇息歇息,养足精神参加晚上的庆功宴。”
“好的。”白染说着,心里充满了对庆功宴的期待。她知道,晚上的这顿饭是芬姨和桥叔叔精心为她准备的。为了这一天,芬姨提前预订好了餐厅,选定了菜品;就连出席的礼服都买好了,只是终究是人算还是不如天算。
而此时,几条微信上的短信推送到了她的手机屏幕上。她低头点开一看,是白家的家庭群里祝贺她的信息,和注明了给她的三个红包。这个群是白玉川创建的,里面就白家三兄弟和冯碧玉以及白染五个人。白染收了红包,群发了一个“谢谢大家”。
白玉川在群里嚷着要看她的毕业典礼的照片。白染笑着,在群里发送了一张她在台上演讲正面照和一张和刘小雅两人戴着硕士帽的合照。白星灿点了一个赞,而白玉川连连发了几个表情包,大喊“姐姐威武”;冯碧玉也大赞她“美貌与智慧并存”。
白染看着群里的信息,心里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失落。有一个人也在群里,但他没有发言,也没有任何表示。她想:也许这个对于她来说至关重要的日子,也仅仅是对她而言。
想到这里,她选了一张她抱着鲜花不露脸而背景为大礼堂的照片发了一个朋友圈,标题为:值得庆祝的日子,有你们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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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
最近要赶论文,所以更新会有所延误。
虽然我也不喜欢这样,但学业也耽误不得,谢谢谅解。
准备过年了,照顾好自己和家人们哦。
小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