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夺回荣府(1 / 1)

贾赦眼皮子一跳,暗想:你出嫁后,只怕少不了要掺和。

贾赦知道现在是说服不了她的,得等到婚事定下她见过皇长孙之后。

“王子腾不好惹,那他不会心虚怕瑚儿吗?你们敬大伯也是有身份的人。”

忽有小厮来报,礼部侍郎孙大人带着礼部官使来了,贾赦忙打起精神迎了出去。

贾瑚目露向往:“妹妹,咱们是不是该去围观了?”

贾琼呵呵大笑:“咱们先去给太太报个喜,然后找了妹妹一块儿去。我陪她的时间少,值此良宸美景,正该带她一同欣赏。”

小半个时辰后,贾琼、贾瑶相携赶往荣国府,这时贾赦已经迎了礼部侍郎孙大人进府去了。

琼瑶姐妹到南大门厅后的仪门下轿,里面就是正房大院荣禧堂了。

姐妹们均带着贾琼买的帷帽,由丫鬟护着进了院子,只见礼部官吏进出井然进出。将正室之中本朝国公以上才敢摆大紫檀螭案、青绿古铜鼎等摆件搬出。

贾琼和贾瑶往内探了探头,就见满面春风的贾赦和面色苍白的贾政陪着一个白面长须的官员喝茶说话。

贾赦一见她们在门外探看,便招了招手:“琼儿、瑶儿。”

孙侍郎见是府里的千金,本觉不妥,但是她们头上戴着帷帽、父亲、叔叔都在场倒是无妨了。

二女款款踏进正堂,贾赦介绍孙侍郎后,她们朝他施了一礼:“见过孙大人。”

“二位贾姑娘不必多礼。”

贾赦抚了抚胡须:“为了咱们府里这点子私事,孙大人还特地跑一场,我们该好好谢谢他。”

孙侍郎忙谦道:“贾将军何出此言?我乃奉皇命办差,分内之事。”

贾赦却说:“为朝廷办事的人多了,但是用心的程度是不同的。”

孙侍郎又谦虚一句,这会儿贾赦待他亲近,他知道忠义亲王若是登基贾赦必有大运,也有意结交。

贾琼和贾琼当真朝他道谢,贾赦看看贾政:“也多亏你二叔,没有耽误事儿。”

贾政的脸皮一抽一抽的,嘴上却平平淡淡:“若非老太太执意要我在跟前进孝,我也未曾想在荣禧堂长住,平日起居也不曾逾越,多在东边耳房,不在正堂。这收拾起来,并不麻烦。”

在场的大人和女孩都知贾赦要挽尊,这时无人追究他这句话。

贾瑶乖巧,可贾琼顽劣,又想到别的事刺激一下贾政。

“爹爹,账册对了吗?府里要是有什么亏空,这款算你头上还是算二叔头上?我看还是分摊的好,这才公平。不过咱们东院人丁不盛,我们姐妹使人用度都不及大姐姐一半儿,这个我们能摊多。哎哟,东院那小门小户养着,我眼皮子更浅了,爹爹莫怪。”

贾赦是好气又好笑:“你一个小辈,又来胡闹。府里内囊将尽,但是亏空倒不至于。”

此时贾府没有兴修大观园,没有扶持一个皇妃,虽然家业败了大半,倒还没有负资产。

贾琼笑道:“我常年在玄真观修道,见过百姓千人千样,可有一样殊途同归,亲兄弟、明算账才是长久之道。”

孙侍郎奇道:“贾将军,这位就是府上跟着妙云大真人在玄真面修道、武艺超君的千金吗?”

贾敬名声太大,贾琼也曾在玄真观见过求医的百姓,再则贾琼武艺高强不算是十分机秘的事,孙侍郎就听说过。

贾赦点了点头:“她不爱红妆爱武装,自小师从名师习武。玄真观清净一些,她由嬷嬷陪着在那里住了四五年了,平日不常回家来。”

孙侍却恭维道:“本是将门虎女,这是贾将军的福气。”

贾赦连称见笑,琼瑶姐妹才施礼退出,前往东边耳房。只见周瑞家的指挥着婆子丫鬟一个劲地往往从屋里搬出东西,放在院子里,礼部官吏倒只远远站着督促。

贾琼一来,那些婆子丫鬟俱都避得远远的,好似她就是洪水猛兽一样可怕。

贾琼走到搬出的家具陈设上,忽拿起一个汝窑美人觚,说:“我说,这汝窑也不是王氏的嫁妆吧?既然不是嫁妆,值钱的摆件都是我爹爹的东西,你们怎么能说拿走就拿走呢?”

别人不敢上前来,最终只托了周瑞家的上前,但是她离贾琼三米远。

“二姑娘,这是屋里摆了几年的老物件,大老爷搬进来后,断也不会用这些了。”

贾琼道:“我爹不用,但是可以卖钱呀!”

“这……”

“这什么这?花我爹的钱置办的东西,给用了这么多年都不错了。二婶不就趁着当着我爹的家,就任性往自己屋里添东西吗?添一样用两年又换,旧的让你给卖掉。你从荣国府搬去东西去你女婿店里寄卖,你说说赚了多少?”

周瑞家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口中却不认:“二姑娘,你怎能凭空诬赖我清白?如此欺辱下人,如何让人心服口服?”

贾琼负手哈哈大笑:“你本不是我的仆人,你心服也好,心不服也罢,反正也不是服侍我的,我有什么损失呢?今日你主子都成这样了,还能为你出头来打我?况我素来以武服人,宅斗心机那弯弯道道,本姑娘姿质有限学不会。”

贾瑶觉得姐姐这样简直是反派气场爆表了,她觉得这样好爽。

周瑞家的不由得气结,可是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还是金钏和玉钏扶了王夫人从屋里出来。

昨天贾赦才和贾母摊牌,贾母还没有来得及和贾政说明王氏的事,所以王夫人这时还不知自己的危机,但是被从正房大院打包出府去就足以羞辱她了。

王夫人目光阴森森地盯着戴了帷帽的贾琼:“二丫头,就算我们搬出荣禧堂,我们还是你的长辈!”

贾琼哈哈笑道:“二婶要来争东西了,好吧,我就大方一点,让给你。”

贾琼说着,将那汝窑美人觚摔在了地上,砰一声成了碎片。

王夫人差点气晕过去,贾琼嘻嘻一笑,正在这时,忽听婆子来报王子腾夫妇到了。

王夫人眼中重燃起光芒:“快,快请嫂子进来。”

王子腾虽然没有当上京营节度使,但也是京营一个卫军的大将军,是四大家族中权柄最高的人。

不但王子腾夫人来了,凤姐今天没去店里也陪在她左右。

王夫人迎了上去,哀声说:“嫂子辛苦跑一趟,我这屋也没法招待你了。”

王子腾夫人点了点头,说:“老爷昨儿就得了些消息,今儿一早你传信来,我们就跑一趟。你们贾家大房二房都姓贾,一家人不要为这点事儿外道才是。”

贾琼笑道:“这位就是王家伯母,这是怕我们大房欺负了二婶吗?凤嫂嫂也是王家人,她嫁给我哥哥两三年,王家也不出面劝劝二婶不要占着凤嫂嫂将来的家业。如今家业败落至此,将来叫凤嫂嫂怎么整呢?”

王子腾夫人早闻贾琼大名,这位大房长女在大房甚至是东府都是位说一不二的主,而且据凤哥儿说是真正有大本事的人。

王子腾夫人其实并不想得罪她这样的人,于是笑道:“这位就是二姑娘吧。原都是自家亲戚,今儿才见到。你这处处帮着凤哥儿,我倒放心了。只不过你二婶到底是凤哥儿的亲姑母,前头纵使有些误会,这嫡亲的姑侄也不必成个死对头的。将来如何造化,亲戚许还是要互相照扶的。你说是不是?”

凤姐过来拉了她胳膊:“妹妹,这些烦心的事儿原不用你来管,你去找林妹妹玩儿吧。”

贾琼心想:王夫人必没有好下场,可是看在凤嫂子的分上,贾家不能和王家决裂。只要引导得当,给了机会,凤嫂子是有能耐的。大房经商还要琏二哥和凤嫂子齐心协力,这是大房的经济基础。就算贾琏休妻再娶,那也未必娶得上事心业重、性格强势能管人的助力。

贾琼拉了凤姐到一旁,说:“嫂子,你看牢一些,虽说你和二婶是亲姑侄,可是她挖走的可都是哥哥嫂子的东西。”

凤嫂轻笑:“我省得。”

贾琼叹道:“我就怕你不省得,被长辈拿捏一下,不得不尊长,吃了亏去。”

凤姐摇了摇她的胳膊:“如今大头的都拿来了,别的咱们计较不了这么多。”

贾琼心想反正二房要分出去了,王夫人都要遭遇更悲惨的下场,她这时看了戏就算了。

凤姐才招来贾瑶,吩咐道:“快带你姐姐去找表妹玩。”

贾瑶才上前,拖走贾琼,连带着在廊下吃瓜的鬼魂贾瑚也一道去黛玉院子了。

连薛家在京都有几处房舍,荣府名下自也有些房产院落。如今贾赦坚持分家分府,贾政一房人也只得搬去一处荣府名下最大的带花园的四进院子。

一车车,一抬抬的东西往那院子搬,二房的管事带着下人具都去院子收拾。直到第二天贾政带着二房全体人员拜别贾母,整了好一出催人泪下的场,总之是占了便宜还要装成受害者的模样来。

贾政原以为贾母会挽留宝玉在府里住着,他们一房也可借着宝玉时时进府给贾母请安,能得到好处。

可是贾母为了保住宝玉的小命,暂时不敢留他。

贾琰又非王夫人所出,贾母思忖贾琼和贾瑚必不会伤她,所以提出让贾琰留在她身边侍候。贾赦果然没有反对,于是贾琰就留了下来,从原来王夫人的抱厦搬回贾母院子里住着。

到了三五日后,荣府内已经收拾得焕然一新。

择了吉日八月初一,大房上下喜气洋洋搬到了荣国府里。贾赦、邢夫人自然是住在荣禧堂,贾琏和凤姐还住在原来的院子。本想请李钰住进原来宝玉的小院,但是李钰婉辞了,仍只愿仍住在东院。

贾赦心想宝玉院子挨近荣庆堂,李钰作为妻侄,他住那里只怕会被老太太影响过得不痛快,于是没有强求,便让琼瑶姐妹搬进宝玉原来的院子。

薛家三口因为荣府格局大变,不得已也搬回了自己家去,空出梨香院来。因为这地方靠近贾府下人居所,就没有另作安排了。

……

贾琼却没来得及享受不会时时飘来马粪味儿的新家回了玄真观,因为茅山派的人要来了。

王留芳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他的师弟李清衡和几个小徒弟。

贾琼在贾敬的会客厅堂接见,授予他们全卷篆书版的《黄庭经》,这是默写出来的师尊传于她的原装版。

“道藏万千,贪多爵不烂,此经前一卷足以炼气筑基,不要忙着看后面的经卷。若有人结成金丹,再来寻我讲后面的经卷。”

王留芳等人叩拜:“多谢祖师姑姑赐经,我等必勤加修炼,不敢懈怠。祖师姑姑道术高强,我等末学远远不及,不知可否指点一二?”

贾琼端坐于在椅上,想了想说:“都是上清派同门,只要不是心术不正,原也无妨。只是我近来实在不得空。这样,我这有些符篆,你拿了去模仿。画符咒讲究材质,然后就是以意念运灵力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你们回去自己练一练,功力精进,符篆之术也提升,能耐自然不止现在这点儿。”

“多谢祖师姑姑!”

贾琼又叮嘱:“我如今既也托身凡人,我真正的身份不可能外人言。听说这几十年间人间又有一场机缘。你们回去好好修炼,若能提升修为,借此机或仙或神得其正果,也是一场造化。”

一众大小道士再拜倒:“弟子谨遵祖师姑姑教诲!谢祖师姑姑栽培!”

“去吧。”

贾琼在他们离去之后才回到自己的禅院,却见轩辕起正坐在她的屋里。

“你怎么又来了?”

轩辕起笑道:“听说你家大喜,本想上你家道喜的,可我想起你今儿必在玄真观里。”

当日提起传经给茅山派时,轩辕起本就在场。

贾琼呵呵一笑:“我爹爹是大喜。”

轩辕起心中盘算了一下,说:“你爹爹确实大喜,我听说圣上将复立忠义亲王为太子。”

贾琼暗道:这太子要像康熙的太子一样两立两废吗?那么二次被废后就很快要传给轩辕清?”

贾琼淡淡道:“我爹爹不掺和皇家的事,我是修道之人,也不掺和皇家的事。皇上爱立谁当太子都好,与我们无关。”

轩辕起过去抓住她的手,说:“既然来了人间,享一世人间富贵,有什么不好?你本是仙人,托生人间,又怎须重新修仙道呢?”

贾琼也不是对人间富贵毫不动心:“你到底想说什么?”

轩辕起默然一会儿,道:“我见你总是避忌皇家的事,我不明白为什么。”

“你喜欢借着皇家得到权位,我也没有拦过你。所以你想表达什么呢?”

轩辕起才鼓起勇气说:“如果我想当皇帝,你愿不愿意陪我?我知道当皇帝不能修成长生不老,可是于我来说人生不在长短。”

贾琼不由得大为迷惑:“你难道想跟赵匡胤一样发动陈桥兵变?你一个副将,那还差着远呢。再者本朝气数未尽,你这么搞也难以成功。”

轩辕起无奈,他暗示得这么明显,她为何就想不到他就是皇室中人,还是直说吧。

可是正在这时,小道童清风来报:“姑姑,皇爷来上香了。大真人正陪着,你要不要去见见?”

皇爷是指皇帝,皇帝如今让忠义亲王监国,自己花更多时间修道。因为贾敬在中元盛会上被动出了风头,皇帝反而更信重贾敬的修行。

贾琼道:“你去禀报,就说我闭关行功不得中断。”

“是!”清风匆匆离开。

轩辕起见她这个态度老大没趣,一时没有心情说出身份,她未必就看重他那个身份,自己还当个宝似的跟她说,她只怕还看轻了他。

轩辕起只淡淡道:“你想为家人谋好的前程,怎么就对皇帝这么避之不及?”

贾琼调笑道:“皇帝好色,我长得应该还行吧。皇帝看我是修道的,万一封我当皇妃怎么办?我抗指也不是,不抗旨难道杀了他?修道之人杀皇帝,因果太大,将来大劫怕是过不了。”

“皇……皇帝都多大年纪了?便是看中你也只会让你嫁给他孙子。”

“你史书都白读了?唐明皇多大年纪?不是还抢了儿媳妇吗?”

轩辕起无言以对,贾琼想起他方才说的想当皇帝的事,忽奇怪地打量他:“你想当皇帝的事儿不靠谱。虽说要建一场功业,但是目标别订那么大,做人脚踏实地。”

轩辕起握着她的手:“所以皇帝和我都想娶你时,你选我。”

贾琼嘻嘻一笑:“这不是废话吗?除了你也没有男人给我攒嫁妆,旁人抓狐狸的技术不如你。”

见她稀世美貌,巧笑嫣然,宛若朝霞初升,菡萏初放,轩辕起心头不由得一热,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抚着她的背,神智荡漾,眼神迷离,忍不住就低头往她唇上吻去。

贾琼被他搂得也有些春/心荡漾,还好反应快,身子往后一仰,清澈的大眼睛盯着他迷离地凤目。

“你要干嘛。”

“呵,你说呢。”

贾琼手指戳他胸口,使了些力道,他不由得一缩:“你早晚嫁我,给我亲一亲无妨。”

“这种事,怎么也得十四岁吧?我才十二岁。”上初二的年纪时,初恋、初吻还算正常。况且在现代法律来说,十四岁就是一道门槛。

他搂紧了一些,盯着她说:“我等不到两年后了。你明年必须嫁给我,我现在亲一亲你又能打破哪个卫道士的规矩?你今年就可以嫁了。”

贾琼看着他固执的表情,不由得好笑:“流氓。”

轩辕起搂着她一个转身换了一个方向,她站直身子时,他才俯下身吻上她的娇唇。

感受到唇上的温热,再欲拒还迎就已经晚了。贾琼整个人被他紧拥贴在他身上,他的修长健硕的身体让人生出无限遐想。贾琼明明不是柔弱之人,可是她感觉他似乎有主宰一切的力量。

辗转反吻了好一会儿,像是要品尝解他身上热毒的解药,可是只把自己弄得越来越热,越来越不知足。

他终于松开了喘着粗气,眼瞳变为极纯粹的墨绿色。

贾琼终于意识到自己属于不满十四岁的女童,喃喃:“你这是要坐牢的……”

轩辕起不明白她真正的意思,搂着她的肩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还怕坐牢?”

贾琼挨着他的胸膛,暗想难道我当了几千年的女仙,其实也寂寞了。可是洪荒妖男虽然多,都不适合做道侣,洪荒大神也多,可不是名草有主的就是修着注孤生的道法。

贾琼又想起他之前说的想当皇帝,轩辕起才道:“随便说说,随便想想,你问问天下有能耐的男人,有几个没有想过当皇帝的?”

贾琼拧了拧他的腰,骂道:“男人的劣根性!”

……

贾政在新家安顿好后,他的心情也稍平复了。这日去荣府给贾母请安,从前的下人见着他时,他也就摆出一副对名利云淡风轻的姿态来。

可是当贾母遣开了下人,将真相告知他,他那姿态就端不住了,满心的悲忿,只觉自己所受的屈辱全然是王夫人造成的。

“这个毒妇害我!”

贾母抹着泪:“如今瑚儿冤魂未散,恐伤及你全家。如今只有请来舅老爷一起处理了这事,才能保你家和王家无碍。”

贾政哀叹道:“娶错妻,竟累我全家!事已至此,又复何言?”

贾政等到了王子腾的休沐日,请他到了他的新家见证,又令人拿来早就病得半死不活的伤残人士吴兴夫妻与王夫人当场对质。

吴兴夫妻听说了贾瑚冤魂未散还要索命,果然吓尿了。

吴兴家的哭喊着:“老爷饶命!我是财迷心窍!为了孩子的前程才答应为太太办事,我没有想到瑚大爷会来索命。”

王夫人当时出于对李惠娘的嫉妒,也是为了他们二房的前程,才把自己的一些烦心说与马道婆听。马道婆跟她说,只要除去李惠娘和贾瑚二人,将来贾家的家业还是要落在二房。

于是她让周瑞家的偷偷在李惠娘的药中放红花,让吴兴家的弄死贾瑚。马道婆收了她的重金,为她改了李惠娘的坟茔要镇得她魂飞迫散再不能来找她。贾瑚淹死后,她还借超度之名,请马道婆在荷塘边做了法,马道婆使了一支金簪镇压贾瑚。

这些内情没有别人知道,可她没有想到贾瑚的冤魂真能找上门来。

纵使如此,王夫人也不想认命:“吴兴家的,我待你不薄。你自己与李氏结怨怀恨在心,为何要诬赖我?”

吴兴家的嚎啕大哭:“我不过是一个下人,又怎么会跟先大太太结怨呢?我配与她结怨么?太太,我这一生算是完了,我知我没有侍候好你。可是这会儿,事情也推脱不得了。您就不要再开奴婢的玩笑了。”

王夫人忙看向脸色铁青的王子腾:“大哥,不是的,我没有做过。你一定要相信我,你一定要帮我。除了这奴才的一百之词,他们没有证据的。”

王子腾知道自己妹子是个心狠手辣的,可他毕竟护短的性子,于是对贾政道:“妹夫,事隔多年确实没有证据,就算这世上真有鬼怪之事。那贾瑚鬼魂来了,与他对质一翻又何妨?”

这王家人果然都是不怕阴司报应的,王熙凤都还是轻的。

贾政却相信王夫人手上不干净,一个下人没有别的利益驱使和威胁,何必谋害家族的小主人,况且当年的丫鬟和嬷嬷具都被王夫人那么干净地打发了。

贾政道:“瑚儿会相信吗?敬大哥、大哥会相信吗?若不让这毒妇一人做事一人当,瑚儿就要宝玉抵命了。”

王夫人尖声道:“不能伤害宝玉!宝玉是无辜的,这不关他的事。”

宝玉是王夫人的命根子,如今贾珠读书也就这样了,元春这个年纪也没有个前程,衔玉而生有大造华的宝玉就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王子腾看着王夫人这惊慌失措的模样,知道要保下她自己要承担很多风险,而且眼见忠义亲王将要继位,贾家二房真的谋不到什么助力和利益。王熙凤是他的亲侄女,由她来联结贾王两家的利益同盟。

借贾赦和忠义亲王的关系以及长孙殿下与自己的上下级关系,他在新朝中也是大好局面。

王子腾攥紧了拳头,说:“妹夫,既然妹妹脱不开这关系,就让她出家为尼吧。”

王夫人朝王子腾扑了上去,跪倒在地,抓住王子腾的衣摆:“哥哥,咱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

王子腾既然下了决心就不会为感情所左右了,冷冷道:“你既已做下,可又没本事收拾干净,现在何必求我?我是个领兵的,不是捉鬼的。那妙云大真人倒是能降妖伏魔的,你能求他去害了贾瑚的冤魂?”

王夫人心颓然在地,王子腾冷哼子一声,抽回衣摆看向贾政:“你若是中用些,何须妹妹这般谋划。落到如今境地,也不必摆出是我王家女害了你的模样。”

贾政满腔的愤恨不平像是被浇了一个透心凉,这时才觉羞辱。原来自己没有本事时,连恨都是没有资格的。

贾政对贾赦更加嫉妒,只觉贾赦还不如他,就因为贾赦比他早生了两年,不但能继承爵位,往来皆是皇子皇孙,王公大臣。

王子腾起身离去,贾政只得恭恭敬敬送他离开,不敢对他有半分不敬,而王夫人则成为弃子。

……

因为要参加中秋之后的采选,贾琼没有在玄真观多留,返回荣府。贾赦如今当了荣府的家,整日和贾琏夫妻、贾瑶调选下人,依他的性子原来王夫人用惯的人都送给了贾政。

田庄庄头和管铺子租金的管事,有些是王夫人的人,有些是贾母的人。贾母的人不能乱动,要先动王夫人的人,此时临时寻人接管庄子十分困难的。一个不好,几年的租子就收不上来了。

贾琼听说这些,说愿意跑一趟外地的田庄清查账务。贾赦却不让,只让她专心准备采选的事。

琼瑶姐妹参加采选却没有请嬷嬷,贾赦这个从小呆在宫里的太子伴读亲自教她们礼仪。其实贵族人家孩子从小时就学过了基本的礼仪,如贾瑶的行止坐卧仪态便没有什么大问题,这不是清朝,也没有花盆底的鞋子。

贾赦在上头讲解:“手交叠放在小腹,腰背要挺,双肩下垂不能缩着,微微低下头,不可直视贵人。走路时步子小,要稳……”

贾琼、贾瑶坐在下头,听着“贾赦嬷嬷”在前面自信地口沫横飞讲着宫廷行止坐卧的礼仪规矩和仪态。

贾琼歪在椅上打了个哈欠,贾赦瞪了她一眼:“琼儿,认真一点!你要是出个什么差错就是丢荣府的脸,也丢了你妹妹的脸!”

贾赦就知道会这样,所以不得已,他得亲自教导。外头请来教养嬷嬷能镇得住这猴儿才怪了。

贾琼揉了揉眼睛,说:“不好意思,贾嬷嬷,你继续教。”

贾赦吹胡子瞪眼,然后深呼吸平复,然后继续示范走路。

黛玉和贾玥忽然在屋外探头探脑,交头接耳,贾琼瞄见了,说:“爹爹,你看清华和明华也想学呢,要不,让她们进来一起学一学,将来她们大了也用得上。”

于是几个女孩子都成为贾赦的学生,贾赦教她们走路,对各种不同地位的主子的行礼问安规矩。

学了大半天,贾赦自己累了,下午就去睡觉了,让她们自行练习。

贾瑶几个还认认真真的练一练,贾琼坐在一旁吃着西瓜。

“妹妹走得不及爹爹,爹爹那是娇花照水、若柳扶风的,妹妹这差远了。”贾琼说着,用她那白棉布手帕擦了擦下巴上的西瓜汁。

贾瑶将手帕打个结,朝她一扔:“不许这么欺负爹爹!”

贾琼接过她的手帕,感叹:“这就帮着爹爹了,我左右是个外人……”

黛玉、贾玥掩面而笑,黛玉打趣说:“只是宝姐姐已经回她自己家去了,不然她可得非来当大舅舅的女学生不可。”

贾瑶却道:“爹爹也不是任谁都收的,宝姐姐又不是咱家的姐妹。清华也不许笑话你大舅舅,他这是拿姐姐没办法。”

黛玉这才朝贾瑶讨饶认错,说:“我知道大舅舅辛苦了,改明儿咱们做针黹,给大舅舅做衣裳,也全当作谢师礼了。”

贾琼一听又是自己水平最次的领域,忙道:“你们只量尺寸,在布料上画好,我负责裁剪。”

可怜的贾琼只擅长用剪刀,让她缝衣服可就难了。

几个女孩又是哈哈大笑,相携去了贾瑶屋子选她剩下的料子,却多是女孩子用的。黛玉那儿却有男子的料子,她每年都会给父亲做点东西,让下人给他带去。

于是,女孩子们学礼仪、做针黹,不觉到了中秋。

中秋大朝会上,崇德帝下旨,复立忠义亲王为太子。中秋之后由太子监国,明年将举行禅位大典,崇德帝要退位专心修道。

此是虽然引得皇室动荡,但是朝中主要大臣并不意外,早前上月皇帝就让忠义亲王监国了。

新太子带着两个儿子进宫,请求皇帝收回明年禅位的旨意,在紫宸殿外跪着。直至傍晚大雨倾盆,皇帝入定醒来,扶起儿子、孙子演一出父慈子孝的动人画面。

三王爷一脉“哀鸿遍野”,原来的门人与派系几作鸟兽散,只轩辕起的克妻断子绝孙的名声也在坊间更广为流传。

忠义亲王重新成为太子,除了他自家人高兴之外,最高兴的莫过于贾赦了,行止坐卧间都像是王八之气外漏。

复立太子的事,贾琼没有疑问,但是明年就禅位的事,就她一头雾水了。明明轩辕清身上有了潜龙之气,他才是下任皇帝才对。

难道短短半年时间里,忠义亲王等不了还要造反?有病吧?或者他身体不好嗝屁了?

这天贾赦在荣禧堂后堂摆饭,大房一家子及黛玉、贾玥、李钰都来参宴,贾母最近因为二房的事气儿不顺,便没有来。

家宴之后上了茶果闲话,贾赦说这样大的喜事,该给太子备上厚礼,邢夫人有了身孕,近来害喜不止,此事自然又落到了王熙凤头上了。

散会之后,贾赦独留了贾琼下来,对她说:“琼儿,你也得备份贺礼才行。”

“不是让嫂嫂备礼吗?”

贾赦又不能提前告诉她婚事,否则她现在能翻出天去。

“你到底长期修道,也通些养生之数。这事太子殿下也是知道的,这样大喜事,你不表示一下,不好。”

“皇上痴迷于修道已经太过了,何必让太子也接触那些?”

贾赦好脾气哄着:“你献的又不是那乱七八糟的丹,让太子惜福养气,将来他有更多的精力治理国家,也是造福百姓的事。”

贾琼见他这样,也实不忍泼他冷水,便叮嘱他:“我知你和老殿下是从小的情分,但是老殿下现在终于复立太子,你可不要这时候问他讨要官职好处。朝堂的事咱们少添乱掺和,更不可仗势欺人,对百姓巧取豪夺。”

贾赦不知贾琼的心意,反而喜滋滋说:“爹爹如何不明白,定不会乱来。”

贾琼这才取了一个小瓶子给他,说:“这是用人参、雪芝、灵果和妖丹灵力炼的丹,本来是给你生辰备的。你自己留几颗,余下匀给你的老殿下吧。只一样我得说说,服了这丹后,十日内不要近妇人身,于延年益寿才有效用。”

贾母的生辰在八月初三,日子刚过去,但因为贾政一房的变故,只低调的一起吃了一顿饭。贾赦生辰在八月二十一,眼见就要到了,可是那会儿她和妹妹正忙着进宫采选的事,也不能一起热闹了。

贾赦咳了咳,才接了过来,满口答应。

贾赦如何去给太子送礼奉承且不细提,匆匆过了几日,便到了采选之日。

琼瑶姐妹由着凤姐、黛玉、琰、玥几个盛装打扮,长发梳了一个飞仙髻,带着宝石、珍珠头面和步摇,额前也画了花钿。

姐妹俩眉眼五官虽然有几分相似,但气质迥然不同,贾琼清丽昂扬,贾瑶温柔娇美。

凤姐等人连连赞叹,只道:“咱们府上的姑娘一出去,稳稳地压过旁人家的。采选的才人赞善的事儿一过,咱们府的门槛可要被人踩破了。”

贾琰不禁艳羡,近来她深切的体会到自己原来是旁支的女儿,将来不知能有个什么前程。

贾琼笑道:“我才想着,过几年凤嫂子有得忙了,别说我和星华可能会出嫁,还有昭华、明华也少不得要你操心。也许清华将来出家也是要请凤嫂子帮忙的,别人没有这能耐呀。”

凤姐笑道:“好你个不知害臊的!平日你是个说一不二的混世魔女,老爷都得哄着你。你说说看你欺负得我还少吗?现在知道总有落到我手里拿捏的时候了?”

“欺负哥哥是常事,欺负嫂子真不多。”贾琼顿了顿,“我是说嫂子趁这几年还不用忙这些,赶紧再生几个孩子,好给蕤儿与太太的孩子做伴。姐妹们在家时还能帮着看护,可让昭华、清华当一当先生,将来可就没这便利了。”

凤姐脸上一红,咄道:“还是这么不害臊,净说这些。时辰不早了,老爷该在仪门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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