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变成黄土,只剩白骨森森,一头红色卷发在火光下熠熠生辉。不论它生前有着怎样的面容,此刻都难以知晓。茹风亲眼看着后丽以惨绝人寰的姿态死去,心里的斗志已经去了一半。祝宇哲空有一腔怒气,却只懂得张牙舞爪,他怒火中烧,若不是茹风拦下他,只怕已经被尚有余威的元若兰重伤。她虽然仍然处于昏迷,周身的能量场却错综复杂,茹风现在才意识到,他们招惹的是怎样的怪物。
欧阳劫饶有兴味的看着在场众人,不动声色靠近元若兰,计算和内丹共鸣的最长距离。
火藤另一面,卓梓辰两掌相合,白水晶在指尖来回旋转。
【吾力为引,万物为源,定】
话一落地,他手臂推过头顶,白水晶随之定在玄铁扇圆心之上,和每片扇片间形成微弱的联系,暂时平息结界动荡。跟着,他力竭倒下,在琴乐关切的呼喊声中勉强挤出笑容,有气无力说了句“没事。”,终于晕了过去。
由于他和希彤梦强行驱动彼岸铃,介入元若兰的灵魔幻境,致使玄铁扇结界出现漏洞,此刻在白水晶的作用下一点点修复。众人目睹了这一切,无一不对平日吊儿郎当的卓少爷另眼相看。
“宇哲,已经没有继续留在这儿的理由了。”茹风收起火藤,再看一眼地上的尸骨,绿色细柳缠绕白骨,编织交错,摇身一变,成了绿色木乃伊。他抱她入怀,轻声说:“走吧。”
祝宇哲平日和后丽的关系并不好,但也看不得她落到如此下场,他本来就是个火爆的脾气,自然不愿意就这么离开,心里想着哪怕只是拉上一个垫背的也算好。元若兰周围的气息此刻极不寻常,他自然没有傻到和她硬碰硬。倒是欧阳劫,自他踏入这个病房,身上就没有半分能量气息,不知是故意隐藏,还是受了极重的内伤。祝宇哲几番思量,最终还是下了一个让他丢掉性命的决定。
他佯装跟在茹风身后,与欧阳劫一个擦肩,手中火刀忽起,对着对方的要害劈下。这一击若是换成他人必定挫骨扬灰,可欧阳劫尽管功法尽失,却依然保有旁人无法匹敌的敏锐感官。他一早感到了杀气,在手刀起落前跨步躲闪,最终只是肩膀受到重击,锁骨“咔吱”一声断裂,他吃痛着退后,离元若兰只剩一步之遥。
祝宇哲显然没有想到事情的走势会是这样,愣在原地。几秒后,他确定对方确实毫无还手之力,否则不可能在占了先机的情况下自己还能活着。他不清楚在欧阳劫身上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不能错过难得的机会,于是发起第二轮攻势。双手生火,形似弯刀,对着欧阳劫冲将而去。
“不要!”意识到身后异常,茹风出声制止。
空气突然“嘭”一声炸裂,在二人交锋的地方冉起浓烟,外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窗外观战的琴乐等人心被提在一处,目不转睛的盯着屋内,生怕欧阳劫败下阵,白白葬送了元若兰。
青草花香掠过鼻翼,风声鸟鸣拂过耳畔。元若兰在风和日丽中醒来,她眨眨眼,不敢相信湛蓝天空里白云朵朵的景象是真实的。她从来不知道,绝处逢生的感觉是如此畅快。
她起身欣赏此刻的世界,尽管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仍然在自己的意识中没有醒过来,但经历过此前的惊心动魄,她明白了意识世界的状态就是身体状态的另一种体现,至少现在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身体没有继续崩坏下去,与生俱来的自愈能力正在修复她破败不堪的身体。
一望无际的草原,太阳挂在半空,偶尔有微风吹过,让她心神荡漾。她不知道该去向何处,但那又有什么关系?拼命换来的片刻欢愉,除了珍惜品味,没有更好的办法。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看来在她自己的意识世界里,她注定要做第一个走出路来的人了。
她迈开步伐,朝着某个方向前进,没有过多的思前想后,只是凭着直觉就这么走着。脚下轻盈,比任何时候都要放松。于是她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跑着跑着又跳了起来。
变化在眨眼之间,淡灰色背景充溢四处,草原消失,只剩虚无。她并没有慌乱,反而感到亲切不已。小指欢愉地跳起舞,被这里某种力量牵引,带着她看到了魂源的所在地。主魂视界和她在修习时的入定状态如出一辙,她尝试着以小指画出修习咒印,灵魂召唤身体,二者在魂力的引导下合而为一。她的意识进入真我状态,眼耳口鼻身五感相合增长,身体未醒却能知晓周围发生的一切,包括欧阳劫利用爆裂蛊击毙祝宇哲在内。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真我境界,虽然目前还是初窥门径,此后却正是由此不断探索出修习的奥秘,完成了许多阴阳师无法想像的突破。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刻她只觉得神秘奇异,沉浸在奇妙感觉里难以自拔。
欧阳劫被爆裂蛊的余震震伤,吐出数口鲜血,现身在浓烟消散之后。他一手插进裤带,一手擦掉嘴角的血迹,邪魅的笑容在茹风脑中刻下深深一趣÷阁。由于爆炸的强度集中在一点,祝宇哲的手脚散落在房间各处,茹风用同样的方法收回他的尸首,逃离现场。
“我带你们回家。”这是他走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只被元若兰一人捕捉到。如果放到以前,短时间内眼看着两条生命消失,她一定会崩溃。不过经历了灵魔幻境,她似乎对于生死因果的交缠关系看懂了点皮毛,只是心神稍有震颤,并未阻断修习进程。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走!”琴婆婆跳入窗内,带上元若兰和欧阳劫,回归到众人中。“元谷,你留下善后。”
说着,驱动白水晶,带着剩下的人离开医院,返回宾馆。